第十九章 认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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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恒正等着他们回来，开口对唐宁道：“到书房聊两句。”
“你干嘛？”唐宁不知道这算什么路数。余永传跟他说戴上了就不许摘，他本来都已经认了，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得戴着这个“福”字过了，并因此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
唐宁还是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只看了看余白。
既然认定了是交通事故，那接下去就只剩下赔偿的问题了。
但唐宁当时却已是全然接受命运安排的态度，甚至还跟对家的律师谈得挺高兴。事后陈锐问他什么情况，要不要帮忙，他也没细说，自黑了几句糊弄过去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唐宁有点傻，愣了愣才问：“哪个日子啊？”
眼看快到了，她才开口问：“这戒指挺好看的吧？”
“好像……有点紧……”唐宁听见她这么说，已有预感，试着撸了两下，戒指果然卡在指节上下不来了。
“是啊。”唐宁又点头。
那边小院的门早就开着，唐嘉恒也到了，连同唐教授夫妇，齐齐到门口迎接。双方会面的气氛是融洽的，大家都保持了最佳的仪态。后来坐下聊天，也挺投契。就连屠珍珍也是翻过了家谱来的，说起清末屠家出过一个上海道台下面的谳员，曾在公共租界的会审公廨判案。余白对此闻所未闻，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唐教授却很感兴趣，还提出要借那本家谱来看。
唐宁还没来得及问，咱爸看见了会怎么说？后面余永传的车已经靠边停好，他只能也跟着下去，和余白一起带了他们走进弄堂。
余白开车在前面带路，一路瞄着副驾驶座位上的唐宁，以及他手上的大金戒指，心里好笑。
余白跟着说：“九九九金足足五十克，能不重嘛？”
“呐，这个是我买的，2020年的Tiffany。”余白随即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白金圈，一把给他撸上，“里面有刻字，是个纪念日。”
此时再说起那时的情形，此人更加释然，简直不像是在说一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伤害事件，甚至还有点兴味盎然，真的就只是谈工作的意思。
随后，警方又试图从事前准备这些客观方面的角度证明其故意。那段时间，在微博上和维权群里喊着要律师狗命的人着实不少，但各种社交帐号都查过了，开车撞人的这位还真没发表过什么不当言论。
“您哪儿听说的啊？”唐宁倒是笑了。
“知道那个肇事司机请的哪家的律师么？”他问唐嘉恒，然后自问自答，报上那个事务所的名字，“我跟那个律师聊了几句，他说他们就专做交通事故，谈案转化率接近百分之八十，一年少说要做两千起。但整个所出庭律师只有十名，也就是说一个律师一年接两百个案子……”
余白知道他硬撑，又道：“我妈本来想选个‘發’字的，我爸说太土了，还是‘福’字有气质。”
等唐律师再开口，就真的只是谈工作了：“听说你们之前做了一件校园性侵的案子？”
另一个，是称呼的问题。唐宁这人嘴甜，只一会儿功夫，对着余永传和屠珍珍叫“爸爸妈妈”已经叫得十分顺嘴，而余白对唐教授夫妇也早就称呼“爷爷奶奶”了。
“给你留着压箱底了。”余白对他慷慨一笑，开门下车。
医药费、护理费都是实报实销，一分钱没有多的。然后，又算到误工费。按照法律规定，倘若受害人有固定收入，则误工费按照实际减少赔偿。但那时唐宁已经离开至呈，没有薪金性质的收入，这部分的赔偿数字只能按照上一年度本市同行业的平均收入计算，也就是月均一万元，每天500不到。
余白望向唐宁，想知道他如何回应。
余白自觉看懂了那笑容背后的含义——你把为父的脸都丢光了。
余白无所谓，只管自己哈哈哈。直到车子开到唐教授家门口的那条小路，她靠边找了个车位停好，熄火踩下手刹，这才拿起他的手，把那只大金戒指撸下来。
“嗯，挺好看的。”唐宁点头，笑得有点勉强。
余白为此大跌眼镜，她一毕业就进入BK，读了LLM之后又拿了好几年global pay，而她也只是一个才刚跨入高年级的律师而已，再想到那些年入八位数的大牛们，看到这个数字实在有点难以置信，沿海一线城市律师收入被平均了一下竟会是这个水平。她不禁觉得，陈锐那种克扣徒弟工资的人应当对此负领导责任。
唐宁看着她，总算确定她就是陈心的。
余白听见这一问，就知道这父子俩估计自从唐宁出院那天一起吃过一顿饭之后就没再说过话，还是借着这一次准亲家碰头的机会，才得以见上一面。因为唐宁被撞的那件事，早就已经不了了之了。
“拿不下来不是挺好的嘛，干嘛要拿下来？”余白要的就是这效果，把那几句话还给他，“要是哪天分手了，我们一起去消防队切戒指啊，说不定买一送一呢。”
全程比较尴尬的点只有两个。
“现在在做一个死刑复核？”唐律师又问。
“那撞你的人呢？”唐嘉恒又问。
“你说呢？”余白看着他反问，“要不拿下来看看？”
余永传戴的是一个敦厚的素金圈，因为年头久了，已经变成旧旧的暗金色，跟手指融为一色似的。
唐宁想到戴上就不能摘了，心里还是有点不是味道：“干嘛这么客气呢，其实就你爸爸手上那样的就行了。”
余白当时听到这句话，就猜到唐宁会怎么回答了。果然，这人只是笑了，摇摇头说，算了。
但唐宁却只是笑了，随即站起来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吧，要没什么别的事，我跟余白回去了。”说完就转身开了书房的门，拉着她走了出去。
只有唐律师，依然还是唐律师。
“没有不喜欢，没有不喜欢。”他不想跟她说话了，转过头去看外面。
四个人出了余白的公寓，分坐两辆车去音乐学院那里唐教授的家。意思也是照顾长辈，这才把此次准亲家见面的地点选在了那里。
“你要是不喜欢，我去跟我爸要发票，去金店换个款式？”余白还要逗他。
而从结果来看，还远远够不上交通肇事罪。司机没有醉驾毒驾，事故发生之后没有逃逸。伤者小腿骨折属于轻伤，至于残不残，还要等恢复之后再做鉴定。
唐宁肯定也记得，却没说什么，只是摸着下巴抬眼看着唐嘉恒，若有所思似的，但最后还是点点了头。
这番话余白听着耳熟，即刻想起来陈锐也这么教育过他们俩。
“那这个呢？”他问。
一个是从下车到进门，再到坐下聊天吃饭，唐宁的左手都不敢给余永传看见，生怕被发现戒指已经被调包了。
“网上吵得那么热闹，我能不知道么？”唐嘉恒反问，“事情幸好解决了，以后这种案子一定要小心，没有物证和检验结果提示，就别往那个方向带。你得记着，哪怕是作为受害人的代理律师，也是有风险的。”
师父？余白想起那天在余家村钓鱼，唐宁曾经对她提过几句，他当年实习跟的那位师父是因为被人骂怕了，觉得没意思，所以才不做律师，回高校教书去了。那时，她并没深想，因为那些在高校任教兼职执业的律师进进出出也是很平常的事情，直到此时又听唐嘉恒说起，才觉得这件事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就是感觉有点沉，手有点抬不起来。”唐宁就说了这么一个缺点。
唐嘉恒没接茬，只是笑笑。
余白对这种事少有生活经验，家长里短的文艺作品也极少涉猎，只有《围城》看过几遍，对其中两亲家见面那场戏记忆犹新，总以为到了此类场合，会是所有人操行最坏的时候。但想象中的矛盾与碰撞却一直没有出现。慢慢地，她也算是想通了，也许是因为他们这一代人的家庭结构实在简单，而且她跟唐宁又早已经独立，什么婚期，婚房，酒席，并没有什么需要家长赞助或者做主的事情。就算有人要给他们做主，他们的反应大概率也就是阳奉阴违罢了。
那个时候，办案警员也觉得事有蹊跷，无奈证据不足，查到最后只能跟唐宁说：“要不给他弄个寻衅滋事治安拘留七天，你们看怎么样？”
等到三个人进了书房，唐嘉恒关了门，自己到书桌后面坐下，示意他们俩也坐。两人于是照办，眼前的场景实在有点像是在办公室里被领导喊进去开会，而不是家中闲话。
但唐嘉恒对唐宁开口，问的却是私事：“你腿恢复得怎么样了？”
“那个才多重呀？”余白继续发挥，“我爸妈结婚的时候就买得起一个光圈儿，现在条件好了，怎么也得给你买个好不是么？而且你送我的戒指这么大，我让我爸妈特别挑了店里分量最重的一款，怎么样？喜不喜欢？”
事发之后，警方一度也是朝故意伤害的方向展开调查的，但对方司机一口咬定是着急去找蒋钰，不当心把油门当成刹车，才撞上的。而事发地点又是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场，监控视频的角度不理想，没法体现出肇事方的故意，现场痕迹也不存在转向再加速或者二次碾压。
唐嘉恒明白他的意思，加上一句：“余白也一起吧，你们现在一起工作，我要说的事情跟她也有关系。”
因为余永传夫妇住得远，此次会晤结束得挺早。饭后大家又到客厅坐着聊了一会儿天，不过八点多就散了。余白和唐宁一起把她爸妈送上车，目送离开，又回到唐教授家中。
余白一听这话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唐律师要说什么跟工作有关的事。
这件事是因程序的正义而起的，现在对方也跟你讲程序的正义，就看你认不认了。唐宁认了。
唐宁看着她无法，愿赌服输，只是另一只手里还捏着那个‘福’字。
唐宁如实回答：“一切正常，到年底再去复查，看能不能拆钢钉。”
于是，事情又回到了交通事故的范畴之中。
唐嘉恒顿了顿才开口，余白以为又会听到什么高屋建瓴的指教，结果却只听他问了一句：“你师父那件事你还记得吧？”
余白觉得，唐嘉恒肯定也感受到了这种差别对待。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唐律师一顿饭几乎没吃什么。余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既然连唐宁这个亲生儿子都这么叫，又没人跟她说什么，她也不好意思自动改口。
唐嘉恒正等着他们回来，开口对唐宁道：“到书房聊两句。”
“你干嘛？”唐宁不知道这算什么路数。余永传跟他说戴上了就不许摘，他本来都已经认了，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得戴着这个“福”字过了，并因此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
唐宁还是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只看了看余白。
既然认定了是交通事故，那接下去就只剩下赔偿的问题了。
但唐宁当时却已是全然接受命运安排的态度，甚至还跟对家的律师谈得挺高兴。事后陈锐问他什么情况，要不要帮忙，他也没细说，自黑了几句糊弄过去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唐宁有点傻，愣了愣才问：“哪个日子啊？”
眼看快到了，她才开口问：“这戒指挺好看的吧？”
“好像……有点紧……”唐宁听见她这么说，已有预感，试着撸了两下，戒指果然卡在指节上下不来了。
“是啊。”唐宁又点头。
那边小院的门早就开着，唐嘉恒也到了，连同唐教授夫妇，齐齐到门口迎接。双方会面的气氛是融洽的，大家都保持了最佳的仪态。后来坐下聊天，也挺投契。就连屠珍珍也是翻过了家谱来的，说起清末屠家出过一个上海道台下面的谳员，曾在公共租界的会审公廨判案。余白对此闻所未闻，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唐教授却很感兴趣，还提出要借那本家谱来看。
唐宁还没来得及问，咱爸看见了会怎么说？后面余永传的车已经靠边停好，他只能也跟着下去，和余白一起带了他们走进弄堂。
余白开车在前面带路，一路瞄着副驾驶座位上的唐宁，以及他手上的大金戒指，心里好笑。
余白跟着说：“九九九金足足五十克，能不重嘛？”
“呐，这个是我买的，2020年的Tiffany。”余白随即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白金圈，一把给他撸上，“里面有刻字，是个纪念日。”
此时再说起那时的情形，此人更加释然，简直不像是在说一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伤害事件，甚至还有点兴味盎然，真的就只是谈工作的意思。
随后，警方又试图从事前准备这些客观方面的角度证明其故意。那段时间，在微博上和维权群里喊着要律师狗命的人着实不少，但各种社交帐号都查过了，开车撞人的这位还真没发表过什么不当言论。
“您哪儿听说的啊？”唐宁倒是笑了。
“知道那个肇事司机请的哪家的律师么？”他问唐嘉恒，然后自问自答，报上那个事务所的名字，“我跟那个律师聊了几句，他说他们就专做交通事故，谈案转化率接近百分之八十，一年少说要做两千起。但整个所出庭律师只有十名，也就是说一个律师一年接两百个案子……”
余白知道他硬撑，又道：“我妈本来想选个‘發’字的，我爸说太土了，还是‘福’字有气质。”
等唐律师再开口，就真的只是谈工作了：“听说你们之前做了一件校园性侵的案子？”
另一个，是称呼的问题。唐宁这人嘴甜，只一会儿功夫，对着余永传和屠珍珍叫“爸爸妈妈”已经叫得十分顺嘴，而余白对唐教授夫妇也早就称呼“爷爷奶奶”了。
“给你留着压箱底了。”余白对他慷慨一笑，开门下车。
医药费、护理费都是实报实销，一分钱没有多的。然后，又算到误工费。按照法律规定，倘若受害人有固定收入，则误工费按照实际减少赔偿。但那时唐宁已经离开至呈，没有薪金性质的收入，这部分的赔偿数字只能按照上一年度本市同行业的平均收入计算，也就是月均一万元，每天500不到。
余白望向唐宁，想知道他如何回应。
余白自觉看懂了那笑容背后的含义——你把为父的脸都丢光了。
余白无所谓，只管自己哈哈哈。直到车子开到唐教授家门口的那条小路，她靠边找了个车位停好，熄火踩下手刹，这才拿起他的手，把那只大金戒指撸下来。
“嗯，挺好看的。”唐宁点头，笑得有点勉强。
余白为此大跌眼镜，她一毕业就进入BK，读了LLM之后又拿了好几年global pay，而她也只是一个才刚跨入高年级的律师而已，再想到那些年入八位数的大牛们，看到这个数字实在有点难以置信，沿海一线城市律师收入被平均了一下竟会是这个水平。她不禁觉得，陈锐那种克扣徒弟工资的人应当对此负领导责任。
唐宁看着她，总算确定她就是陈心的。
余白听见这一问，就知道这父子俩估计自从唐宁出院那天一起吃过一顿饭之后就没再说过话，还是借着这一次准亲家碰头的机会，才得以见上一面。因为唐宁被撞的那件事，早就已经不了了之了。
“拿不下来不是挺好的嘛，干嘛要拿下来？”余白要的就是这效果，把那几句话还给他，“要是哪天分手了，我们一起去消防队切戒指啊，说不定买一送一呢。”
全程比较尴尬的点只有两个。
“现在在做一个死刑复核？”唐律师又问。
“那撞你的人呢？”唐嘉恒又问。
“你说呢？”余白看着他反问，“要不拿下来看看？”
余永传戴的是一个敦厚的素金圈，因为年头久了，已经变成旧旧的暗金色，跟手指融为一色似的。
唐宁想到戴上就不能摘了，心里还是有点不是味道：“干嘛这么客气呢，其实就你爸爸手上那样的就行了。”
余白当时听到这句话，就猜到唐宁会怎么回答了。果然，这人只是笑了，摇摇头说，算了。
但唐宁却只是笑了，随即站起来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吧，要没什么别的事，我跟余白回去了。”说完就转身开了书房的门，拉着她走了出去。
只有唐律师，依然还是唐律师。
“没有不喜欢，没有不喜欢。”他不想跟她说话了，转过头去看外面。
四个人出了余白的公寓，分坐两辆车去音乐学院那里唐教授的家。意思也是照顾长辈，这才把此次准亲家见面的地点选在了那里。
“你要是不喜欢，我去跟我爸要发票，去金店换个款式？”余白还要逗他。
而从结果来看，还远远够不上交通肇事罪。司机没有醉驾毒驾，事故发生之后没有逃逸。伤者小腿骨折属于轻伤，至于残不残，还要等恢复之后再做鉴定。
唐宁肯定也记得，却没说什么，只是摸着下巴抬眼看着唐嘉恒，若有所思似的，但最后还是点点了头。
这番话余白听着耳熟，即刻想起来陈锐也这么教育过他们俩。
“那这个呢？”他问。
一个是从下车到进门，再到坐下聊天吃饭，唐宁的左手都不敢给余永传看见，生怕被发现戒指已经被调包了。
“网上吵得那么热闹，我能不知道么？”唐嘉恒反问，“事情幸好解决了，以后这种案子一定要小心，没有物证和检验结果提示，就别往那个方向带。你得记着，哪怕是作为受害人的代理律师，也是有风险的。”
师父？余白想起那天在余家村钓鱼，唐宁曾经对她提过几句，他当年实习跟的那位师父是因为被人骂怕了，觉得没意思，所以才不做律师，回高校教书去了。那时，她并没深想，因为那些在高校任教兼职执业的律师进进出出也是很平常的事情，直到此时又听唐嘉恒说起，才觉得这件事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就是感觉有点沉，手有点抬不起来。”唐宁就说了这么一个缺点。
唐嘉恒没接茬，只是笑笑。
余白对这种事少有生活经验，家长里短的文艺作品也极少涉猎，只有《围城》看过几遍，对其中两亲家见面那场戏记忆犹新，总以为到了此类场合，会是所有人操行最坏的时候。但想象中的矛盾与碰撞却一直没有出现。慢慢地，她也算是想通了，也许是因为他们这一代人的家庭结构实在简单，而且她跟唐宁又早已经独立，什么婚期，婚房，酒席，并没有什么需要家长赞助或者做主的事情。就算有人要给他们做主，他们的反应大概率也就是阳奉阴违罢了。
那个时候，办案警员也觉得事有蹊跷，无奈证据不足，查到最后只能跟唐宁说：“要不给他弄个寻衅滋事治安拘留七天，你们看怎么样？”
等到三个人进了书房，唐嘉恒关了门，自己到书桌后面坐下，示意他们俩也坐。两人于是照办，眼前的场景实在有点像是在办公室里被领导喊进去开会，而不是家中闲话。
但唐嘉恒对唐宁开口，问的却是私事：“你腿恢复得怎么样了？”
“那个才多重呀？”余白继续发挥，“我爸妈结婚的时候就买得起一个光圈儿，现在条件好了，怎么也得给你买个好不是么？而且你送我的戒指这么大，我让我爸妈特别挑了店里分量最重的一款，怎么样？喜不喜欢？”
事发之后，警方一度也是朝故意伤害的方向展开调查的，但对方司机一口咬定是着急去找蒋钰，不当心把油门当成刹车，才撞上的。而事发地点又是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场，监控视频的角度不理想，没法体现出肇事方的故意，现场痕迹也不存在转向再加速或者二次碾压。
唐嘉恒明白他的意思，加上一句：“余白也一起吧，你们现在一起工作，我要说的事情跟她也有关系。”
因为余永传夫妇住得远，此次会晤结束得挺早。饭后大家又到客厅坐着聊了一会儿天，不过八点多就散了。余白和唐宁一起把她爸妈送上车，目送离开，又回到唐教授家中。
余白一听这话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唐律师要说什么跟工作有关的事。
这件事是因程序的正义而起的，现在对方也跟你讲程序的正义，就看你认不认了。唐宁认了。
唐宁看着她无法，愿赌服输，只是另一只手里还捏着那个‘福’字。
唐宁如实回答：“一切正常，到年底再去复查，看能不能拆钢钉。”
于是，事情又回到了交通事故的范畴之中。
唐嘉恒顿了顿才开口，余白以为又会听到什么高屋建瓴的指教，结果却只听他问了一句：“你师父那件事你还记得吧？”
余白觉得，唐嘉恒肯定也感受到了这种差别对待。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唐律师一顿饭几乎没吃什么。余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既然连唐宁这个亲生儿子都这么叫，又没人跟她说什么，她也不好意思自动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