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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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瞥见桌几摆放的薏仁粳米粥，便询问一旁丫鬟：“世子近来都食用些什么？”
杨勤不相信，仔细将她端详片刻，果真瞧不出丝毫破绽。要么她善于演戏，要么就是她所言非虚，真的是胆子极小。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杨勤越发对她感兴趣：“你在宫宴上可瞧不出丝毫畏惧模样，还瞪了本王两眼，那难道不是你吗？”
不必多说，霍川便明白其中意思。他反手握住宋瑜手掌，将她带往自己怀中，抬手碰上她微抿的唇瓣：“不要同他来往，更别同他说话。若再有一次，三妹，我真会说到做到。”
谁想到霍川立刻问道：“为何？”
不多时田老先生从里头出来，后头童子提着药箱，道是可以进去探看了。
谁知看到一个丫鬟在喂糖雪球吃芙蓉糕，糖雪球平常吃一点还好，但吃得多了便不好消化。宋瑜连忙上前阻止，嗔怪了丫鬟两句。那丫鬟不懂得照顾宠物，见糖雪球生得可爱，才忍不住喂食，未料想被宋瑜抓个正着。她忙低头认错，半晌不见宋瑜有任何反应，悄悄看向前方。便见少夫人怔怔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往常：“你下回别这样了，否则我便扣你月钱。”
真是个痴心的人，宋瑜不无感慨，眸光一转正巧对上杨勤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微微怔忡，旋即低头佯装喝茶，霎时变得忐忑不安。
宋瑜没办法，只好为两人引路。到了内室她又想起田老先生叮嘱，便驻足解释：“此刻夫君正在艾灸，郎中叮嘱不能半途而退，劳烦二位在此等候，稍后夫君便出来。”
怎奈六王没走几步，就在门前停住，身姿硬朗挺拔，皂靴一转，缓缓面向宋瑜。
思及此，她紧张的心情不由得平复了一些，她捧着茶杯默默地饮茶。殊不知这些小动作全然落入对面的人眼中，无论蹙眉或是轻松，她的一双水眸总是飘忽不定地盯着鞋头，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好不容易将人送出大门，宋瑜头也不回地离去，端的是一刻不愿意逗留。她步子迈得急，下台阶时踉跄两步，险些跌倒，好在被澹衫稳稳扶住：“姑娘一直心神不宁的，究竟何事？”
自打上回七王府一事后，宋瑜便对他格外谨慎。他这人居心不良嚣张跋扈，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种人最招惹不得。宋瑜想一想又觉得心安，反正她已经嫁为人妇，是霍家的儿媳，饶是他再有能耐，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丫鬟将这几日的菜式一一报上，听罢田老郎中捋了捋胡须，并没有什么异常，那这情况该如何解释？
霍川面色不变，语气强硬了几分：“为何？”见霍川摆明了一副不问出结果，誓不罢休的架势。宋瑜敛眸，老老实实地交代：“他说话无礼，我听着很忐忑。”
杨勤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朗笑出声：“世子夫人很怕本王，这是为何？”
霍川敛眸若有所思，没有将庐阳侯的话放在心上。
没见过有人这样直白，宋瑜瞬间愣住了，像看病人似的看着他。他居然还好意思问为何，还不是他举止唐突，毫无礼数可言，怎能教人不心生戒备？
宋瑜越走越慢，抬头看了看头顶银杏叶，心情低落得很。何为流年不利，这便是活生生的写照。
宋瑜同老先生见礼，这才引领众人到内室去。从落地罩下走过，霍川正斜靠在梨木榻围上，他垂着头，睫毛倦怠地贴在光洁如玉的皮肤上。室内窗户关得很严，透不进风来。条案上燃着两只红烛，照亮了他的侧脸。侧脸坚毅冷峻，昏暗光线却给他镀上一层暖橘色的光，添了几分柔和。
哪知田老先生头一回如此严肃：“日后不得再用此物！”
宋瑜不言不语，一路面无表情地回到内室。霍川经过一早上针灸，早已躺在榻上睡着了。她不好意思打搅他，便躺在他身旁，缩着身子只占了一小块地方，水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瘪瘪嘴控诉道：“我讨厌六王。”
屋里田老先生在施针，没有她落脚的地方，宋瑜在一旁立了会儿，便准备到院子里乘凉。
起初田老先生以为是受凉影响，可仔细一想又不全是那么回事。他放下银针，为霍川诊脉，眉头不展，表情极为严肃：“不应该……”
可对方是皇后最疼爱的第六子，他若真这么做了，必定会惹来杀身之祸。宋瑜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袖子，抬眸期期艾艾道：“我不会再同他来往的，你不要吓我。”
这么久远的事情，难为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可见此人心眼比针尖还小。宋瑜捏了捏手心，解释道：“那是眼睛进了沙子，若有得罪六王的地方，还请您宽恕。”
两人的亲事是府上默认的，见他在乎霍菁菁，庐阳侯再高兴不过，当即点头：“我在正堂等候，七王尽管去便是。只是菁菁这孩子脾气倔得很，恐怕会给您带来不少麻烦。”
他话音才落，便听七王杨廷温和地道：“不妨事，世子是病患，我等岂能计较。何况，我等前来必定打扰成淮休养，看一看也就该回去了。”
他将目光重新放在粥碗中，捏着勺柄舀了舀，里头露出四五颗饱满的银杏果。他的脸色赫然一变，厉声质问：“世子每日吃的粥，都放了这种果子？”
艾灸做了好些天，霍川的眼睛不见丝毫起色，甚至不如第一日的效果。
杨廷展颜一笑：“不妨事，本王乐意至极。”
白果本身带一些毒性，煮熟了吃没什么，众人都没放在心上。却不知这东西跟一种药物掺杂食用，会造成眼内充血，对双目十分不利。前日霍川落水，由田老郎中开药，里面便有这种药物。
说罢他便紧随着霍菁菁离去方向，三两步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他一走，前头只剩下庐阳侯，偏偏他没注意后头情况，举步转出月亮门。
眼瞅着她要离去，杨廷停止与庐阳侯对话，定定地朝前方看去。少顷，他还是没忍住，急切地向庐阳侯一礼：“敢问侯爷，我可否去同菁菁说几句话？”
他叫霍川为成淮，其实两人根本没甚交集。霍川与他不是同道中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只不过为着礼数，不得不和他来往罢了。
其实，多半时候都是庐阳侯在同六王对谈，七王杨廷心不在焉，时不时便将目光看往院外，好似在等人过来。此刻，他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宋瑜虽然不大清楚他跟霍菁菁的事，这时候也能猜到七八分，他多半是在等霍菁菁。
七王一路上没有看到霍菁菁，兴致不大高，他含蓄一笑道：“王兄说得不错，不知世子情况如何？”
原本两人就不是为了探看霍川而来，各怀心事，话没说两句便告辞离去。碍于礼数，宋瑜不得不送两人离去，只是她从头到尾都躲避着六王目光，她虽然面上看着不动声色，其实头皮发麻心里不安得很，根本不知该如何应付。
霍菁菁眼尖，见到他微微一顿，转身便要绕路。她眼下心思乱得很，根本没法面对杨廷，看见他只会更加心烦，是以选择避而不见。正因为如此，杨廷才借着议事的机会，来庐阳侯府想要见她一面。
庐阳侯怪他姿态端得太高，正欲上前斥责，然而见他模样虚弱，六王七王脸上并无怒意，想了想又作罢，换了一副口气委婉地道：“人家为你带了补品，又特意前来看你，你坐在上头一动不动，成何体统？”
内室寂静无声，隔着一道檀木牡丹折屏的距离，听不到里头动静。宋瑜命丫鬟进来备茶，六王和七王落座后，由庐阳侯陪着寒暄。索性两个人的涵养还算不错，他们顾念着里头情况，说话声音不大。
丫鬟探头，旋即点了点：“都会放几颗，近来世子咳得厉害，这东西能治咳，便没断过。”
廊庑尽头转出一个身影，穿绯色罗裙，俏丽活泼，面上挂着笑意步伐松快地迎面走来。杨廷比宋瑜更快地注意到她，他的眸子蓦然放出光彩，视线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宋瑜注意着七王一举一动，他果真对霍菁菁分外上心，虽面上伪装得很好，但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抹不去的。
霍川合目，似有沉思。
宋瑜一颗心如坠深渊，但还是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六王为何不走？”她眉眼柔和，娇俏动人的脸蛋被阳光照得泛红。
宋瑜先朝庐阳侯一礼：“父亲。”再转向两人，她敛眸行礼，不卑不亢极为平静地道，“不知六王、七王来临，臣妾有失远迎。”
庐阳侯走在前头，同七王谈笑风生，剩下六王缓步踱在他们身后。宋瑜刻意与他拉开距离，好在他身后还有丫鬟跟着，能让她心情安定。
说着他举步离去，前头庐阳侯见两人未跟上，还以为将他们落下了，连忙折返。见到六王上前，他忙问道：“您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宋瑜心中虽这么想，却徐徐低下头去：“我不过一介民妇，畏惧六王威严再正常不过。”
宋瑜想了半天，才明白他所指何事……难不成真要断她手脚，一辈子困在这侯府之中？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恐惧地望向霍川：“这事并非我的过错，你真舍得如此待我？”
好蹩脚的谎言，杨勤不由得挑眉好笑地看着她：“本王不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只想同世子夫人解释一番，我对你并无恶意，不过是欣赏罢了。日后若再有见面机会，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说罢她往前走去，院子门口立着几人，最前头的是庐阳侯。旁边两位男子衣着华贵器宇轩昂，正是六王和七王。
谁要跟他好好相处，宋瑜很是不悦地抿唇，可惜她不能当场反驳。
杨勤目光落在她紧握的双手，旋即又收回视线：“我等听闻成淮近来身体抱恙，每日艾灸治疗，既然我同七弟来了，便顺道来看看成淮情况。”
霍川心中一软，将她带往怀中，贴着她耳畔道：“六王的事情交给我解决，你无需担心。我不舍得这样对你，但对他可不一定。”
这个七王同其他几位都不一样，是个通情达理的，宋瑜对他投以一眼，刮目相看。
她虽伪装得很淡定，身子却不由得紧绷，捏在一起的双手微微用力，手心里冒出细密汗珠。他们突然到访，宋瑜全无准备。她本以为只是七王来访，未料想六王杨勤也跟着到来，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杨勤摇摇头，往身后看一眼：“并无别事，只是同世子夫人说了两句话，本王向她询问世子病情。”
他不是睡着了，怎的又忽然清醒！宋瑜往外退，险些从榻上摔下去，情急之中她拽住他的袖子，葱白的纤指捏住他玄青衣角：“你怎么不睡？”
霍川没有睡着，不过有些疲倦罢了。闻言，他缓缓掀眸，漆黑如墨的眸子，有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蕴含着摄魂夺魄的力量。他偏头朝内室门口，弯唇勾出一抹笑：“二位王爷好兴致，一番心意，成淮在此谢过。只是我此刻不能下床，没法见礼，还望二位见谅。”
宋瑜在他身后垫了张大迎枕，扶正他的身子，在他耳边低声：“六王和七王来了。”
他低头瞥见桌几摆放的薏仁粳米粥，便询问一旁丫鬟：“世子近来都食用些什么？”
杨勤不相信，仔细将她端详片刻，果真瞧不出丝毫破绽。要么她善于演戏，要么就是她所言非虚，真的是胆子极小。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杨勤越发对她感兴趣：“你在宫宴上可瞧不出丝毫畏惧模样，还瞪了本王两眼，那难道不是你吗？”
不必多说，霍川便明白其中意思。他反手握住宋瑜手掌，将她带往自己怀中，抬手碰上她微抿的唇瓣：“不要同他来往，更别同他说话。若再有一次，三妹，我真会说到做到。”
谁想到霍川立刻问道：“为何？”
不多时田老先生从里头出来，后头童子提着药箱，道是可以进去探看了。
谁知看到一个丫鬟在喂糖雪球吃芙蓉糕，糖雪球平常吃一点还好，但吃得多了便不好消化。宋瑜连忙上前阻止，嗔怪了丫鬟两句。那丫鬟不懂得照顾宠物，见糖雪球生得可爱，才忍不住喂食，未料想被宋瑜抓个正着。她忙低头认错，半晌不见宋瑜有任何反应，悄悄看向前方。便见少夫人怔怔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往常：“你下回别这样了，否则我便扣你月钱。”
真是个痴心的人，宋瑜不无感慨，眸光一转正巧对上杨勤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微微怔忡，旋即低头佯装喝茶，霎时变得忐忑不安。
宋瑜没办法，只好为两人引路。到了内室她又想起田老先生叮嘱，便驻足解释：“此刻夫君正在艾灸，郎中叮嘱不能半途而退，劳烦二位在此等候，稍后夫君便出来。”
怎奈六王没走几步，就在门前停住，身姿硬朗挺拔，皂靴一转，缓缓面向宋瑜。
思及此，她紧张的心情不由得平复了一些，她捧着茶杯默默地饮茶。殊不知这些小动作全然落入对面的人眼中，无论蹙眉或是轻松，她的一双水眸总是飘忽不定地盯着鞋头，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好不容易将人送出大门，宋瑜头也不回地离去，端的是一刻不愿意逗留。她步子迈得急，下台阶时踉跄两步，险些跌倒，好在被澹衫稳稳扶住：“姑娘一直心神不宁的，究竟何事？”
自打上回七王府一事后，宋瑜便对他格外谨慎。他这人居心不良嚣张跋扈，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种人最招惹不得。宋瑜想一想又觉得心安，反正她已经嫁为人妇，是霍家的儿媳，饶是他再有能耐，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丫鬟将这几日的菜式一一报上，听罢田老郎中捋了捋胡须，并没有什么异常，那这情况该如何解释？
霍川面色不变，语气强硬了几分：“为何？”见霍川摆明了一副不问出结果，誓不罢休的架势。宋瑜敛眸，老老实实地交代：“他说话无礼，我听着很忐忑。”
杨勤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朗笑出声：“世子夫人很怕本王，这是为何？”
霍川敛眸若有所思，没有将庐阳侯的话放在心上。
没见过有人这样直白，宋瑜瞬间愣住了，像看病人似的看着他。他居然还好意思问为何，还不是他举止唐突，毫无礼数可言，怎能教人不心生戒备？
宋瑜越走越慢，抬头看了看头顶银杏叶，心情低落得很。何为流年不利，这便是活生生的写照。
宋瑜同老先生见礼，这才引领众人到内室去。从落地罩下走过，霍川正斜靠在梨木榻围上，他垂着头，睫毛倦怠地贴在光洁如玉的皮肤上。室内窗户关得很严，透不进风来。条案上燃着两只红烛，照亮了他的侧脸。侧脸坚毅冷峻，昏暗光线却给他镀上一层暖橘色的光，添了几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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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瑜不言不语，一路面无表情地回到内室。霍川经过一早上针灸，早已躺在榻上睡着了。她不好意思打搅他，便躺在他身旁，缩着身子只占了一小块地方，水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瘪瘪嘴控诉道：“我讨厌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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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远的事情，难为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可见此人心眼比针尖还小。宋瑜捏了捏手心，解释道：“那是眼睛进了沙子，若有得罪六王的地方，还请您宽恕。”
两人的亲事是府上默认的，见他在乎霍菁菁，庐阳侯再高兴不过，当即点头：“我在正堂等候，七王尽管去便是。只是菁菁这孩子脾气倔得很，恐怕会给您带来不少麻烦。”
他话音才落，便听七王杨廷温和地道：“不妨事，世子是病患，我等岂能计较。何况，我等前来必定打扰成淮休养，看一看也就该回去了。”
他将目光重新放在粥碗中，捏着勺柄舀了舀，里头露出四五颗饱满的银杏果。他的脸色赫然一变，厉声质问：“世子每日吃的粥，都放了这种果子？”
艾灸做了好些天，霍川的眼睛不见丝毫起色，甚至不如第一日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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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本身带一些毒性，煮熟了吃没什么，众人都没放在心上。却不知这东西跟一种药物掺杂食用，会造成眼内充血，对双目十分不利。前日霍川落水，由田老郎中开药，里面便有这种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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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她要离去，杨廷停止与庐阳侯对话，定定地朝前方看去。少顷，他还是没忍住，急切地向庐阳侯一礼：“敢问侯爷，我可否去同菁菁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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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多半时候都是庐阳侯在同六王对谈，七王杨廷心不在焉，时不时便将目光看往院外，好似在等人过来。此刻，他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宋瑜虽然不大清楚他跟霍菁菁的事，这时候也能猜到七八分，他多半是在等霍菁菁。
七王一路上没有看到霍菁菁，兴致不大高，他含蓄一笑道：“王兄说得不错，不知世子情况如何？”
原本两人就不是为了探看霍川而来，各怀心事，话没说两句便告辞离去。碍于礼数，宋瑜不得不送两人离去，只是她从头到尾都躲避着六王目光，她虽然面上看着不动声色，其实头皮发麻心里不安得很，根本不知该如何应付。
霍菁菁眼尖，见到他微微一顿，转身便要绕路。她眼下心思乱得很，根本没法面对杨廷，看见他只会更加心烦，是以选择避而不见。正因为如此，杨廷才借着议事的机会，来庐阳侯府想要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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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瑜一颗心如坠深渊，但还是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六王为何不走？”她眉眼柔和，娇俏动人的脸蛋被阳光照得泛红。
宋瑜先朝庐阳侯一礼：“父亲。”再转向两人，她敛眸行礼，不卑不亢极为平静地道，“不知六王、七王来临，臣妾有失远迎。”
庐阳侯走在前头，同七王谈笑风生，剩下六王缓步踱在他们身后。宋瑜刻意与他拉开距离，好在他身后还有丫鬟跟着，能让她心情安定。
说着他举步离去，前头庐阳侯见两人未跟上，还以为将他们落下了，连忙折返。见到六王上前，他忙问道：“您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宋瑜心中虽这么想，却徐徐低下头去：“我不过一介民妇，畏惧六王威严再正常不过。”
宋瑜想了半天，才明白他所指何事……难不成真要断她手脚，一辈子困在这侯府之中？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恐惧地望向霍川：“这事并非我的过错，你真舍得如此待我？”
好蹩脚的谎言，杨勤不由得挑眉好笑地看着她：“本王不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只想同世子夫人解释一番，我对你并无恶意，不过是欣赏罢了。日后若再有见面机会，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说罢她往前走去，院子门口立着几人，最前头的是庐阳侯。旁边两位男子衣着华贵器宇轩昂，正是六王和七王。
谁要跟他好好相处，宋瑜很是不悦地抿唇，可惜她不能当场反驳。
杨勤目光落在她紧握的双手，旋即又收回视线：“我等听闻成淮近来身体抱恙，每日艾灸治疗，既然我同七弟来了，便顺道来看看成淮情况。”
霍川心中一软，将她带往怀中，贴着她耳畔道：“六王的事情交给我解决，你无需担心。我不舍得这样对你，但对他可不一定。”
这个七王同其他几位都不一样，是个通情达理的，宋瑜对他投以一眼，刮目相看。
她虽伪装得很淡定，身子却不由得紧绷，捏在一起的双手微微用力，手心里冒出细密汗珠。他们突然到访，宋瑜全无准备。她本以为只是七王来访，未料想六王杨勤也跟着到来，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杨勤摇摇头，往身后看一眼：“并无别事，只是同世子夫人说了两句话，本王向她询问世子病情。”
他不是睡着了，怎的又忽然清醒！宋瑜往外退，险些从榻上摔下去，情急之中她拽住他的袖子，葱白的纤指捏住他玄青衣角：“你怎么不睡？”
霍川没有睡着，不过有些疲倦罢了。闻言，他缓缓掀眸，漆黑如墨的眸子，有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蕴含着摄魂夺魄的力量。他偏头朝内室门口，弯唇勾出一抹笑：“二位王爷好兴致，一番心意，成淮在此谢过。只是我此刻不能下床，没法见礼，还望二位见谅。”
宋瑜在他身后垫了张大迎枕，扶正他的身子，在他耳边低声：“六王和七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