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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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心霞与吴嫂脸如土色。
外面闹腾得欢，屋内却静得出奇。
他和白雁结了婚，却一直分床，在这件事上，是他的过错，是他先开始的。结婚那夜，把白雁丢下，然后第二天故意在书房搁了张折叠床，直到现在，两个人只是名存实虚的夫妻。结婚前，他们还会拥抱、亲吻，结婚后，除了白雁偶尔俏皮地来个蜻蜓点水式的啄吻，他们之间什么亲昵的举止都没有。
他那么晚也没睡？白雁心里面嘀咕了下，发现还有一条短信，号码也是康剑的，时间在第二通电话之后。
康剑背手在窗边又看了会儿，转过身，拿起桌上的手机又翻了翻，没有短信，没有来电，他不由地又皱起了眉头。
羞恼的怒火在体内像一头狂窜的猛兽，叫嚣着要冲出来。
李心霞与吴嫂的脸上立刻浮出万道阳光，只有康云林脸色变了。
白雁摇摇头，没办法，只得与他并坐着，等着天亮。嘴巴里嚼着一块凉糕，她拿出手机翻看未接电话，有三个是冷锋的，还有两个是康剑的，时间分别是午夜十二点和凌晨一点。
白雁突然捂着嘴冲了出去，接着，白慕梅笑吟吟地从外面进来，很娇媚地递了个眼风给康云林，说道：“康剑，我是不是快要做外婆了？天啦，如果是个小姑娘，我过来帮你们带，好吗？”
康剑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在酒店里休息下。兴奋的简单不顾这雷雨天气，一大早坐车去天安门参观了。
冷锋这样骄傲的男人，只要她一直守着分寸，一直冷着，保持距离，他马上就会适可而止。
“没有什么。”白雁合上手机，微笑着摇了摇头，心不在焉地问道，“冷医生，还没问过，你是哪里人呢？”
“冷医生，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你回去睡一会！”她也再窝进病房，睡个回笼觉。
这一闲下来，就腾出心想这想那，想得最多的就是白雁。
康剑算是半个北京人，在这里度过童年，在这里读的大学，前后加起来也有十年。这次来北京出差，他没有住到外婆家，而是选择住了酒店。
他把手机关机，和简单连夜在办公室准备上京的资料。
他们结婚时，没有去拍婚纱照。为了拿结婚证，两个人才照了张合影。但确定恋爱关系时，白雁挑了一张照片，封塑后，塞进他的钱夹，俏俏笑着说，如果有小小的别离，这个可以暂解相思之渴。
白雁再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一派平静。
康剑从裤袋里把钱包拿出来，打开，白雁笑靥如花的面容映入了眼帘。他缓缓地抚摸着她秀丽的眉尾，分开的刘海，甜甜的小酒窝，修长的脖颈……康剑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扭头去看手机。
“怎么了？”冷锋看她只喘气不出声，胸膛起伏得厉害。
白慕梅不痛不痒地闭了闭眼，轻轻“哦”了一声，“这样呀，害我白欢喜一场。”语气娇嗔、轻快。
“吃慢一点。”冷锋看着白雁嘴巴鼓鼓的，忍不住笑了。
白雁羞涩地把脸扭向一边，她没有问冷锋等了几个小时，没问冷锋为什么要对她做这些。男女之间的交往如同一层窗户纸，只要不戳破，便可以装傻、发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是高高在上的市长助理，她是平凡的小护士，他不屑去碰？他高洁，她低微，她配不上他？
是个雷雨天，都九点了，外面乌云密布，天暗得如同黎明前的黑暗。雷声轰隆隆地从远处翻滚着过来，闪电一道接着一道，触目惊心地划过天空，不一会，一声巨大的雷鸣之后，暴雨如同赛跑似的，哗哗地直泻而下，玻璃窗上立即就流淌着条条水流。
联系上了几位“名记”，康剑心才落了下来。其中有一位叫颜一笑，是新华社专门写内参的。颜一笑是个女人，笔风犀利、火辣，但非常中肯。许多基层领导，提到她，都咋舌。
如果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评价他和白雁，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卑鄙的混蛋，而白雁却是一个包容大度的女子。
其实那句话一出口，他就羞惭得不能自已。
饭盒里装着一杯温茶，几块凉糕。在凌晨三点的夏夜，喝温茶，吃凉糕，滋味是无法形容的美。
他和白雁说什么呢，如果她问起他为什么要在饭桌上说那样的话，他怎么回答？
手机安静地躺在桌上。
按照礼貌，康云林、李心霞、白慕梅三个长辈坐了主座，康云林在中间，李心霞与白慕梅各坐在他的两侧。他看着康云林装得正儿八经的样，与白慕梅说话时，眼神都不交集，可是康云林靠着白慕梅的一只手却始终放在桌下，还没喝到酒，脸就涨得通红，气息有一丝紊乱。
说出那样的话时，他脑子发热，如同身处火山口，只有一个念头，想刺人。
康剑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体内的怪兽一声长嘶，破体而出，他头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那句恶毒的话就说了出来。
她半天没有动弹。
他对不起她什么呢？对不起他的心里装着伊美女，而不是她？对不起他没有说一声，就不告而别？对不起把她一人丢下面对他骄蛮而又挑剔的妈妈？对不起他们的婚姻一开始，不是因为想要一个家，而是另有目的？
“真的吗？那我不是就有人喊爷爷了，不过，我喜欢孙子。”康云林兴奋得一双浑浊的双眼都发光了。
只想狠狠地回击白慕梅，让她感到羞耻，让她无地自容，也想让康云林知道，白雁对于他，什么也不是。
简单陪他一同来的，第一次来北京，简单兴奋得像陈奂生上城，手里拿着个照相机，拍个不停。前两天，两人到处跑，找门路，拉关系、请客送礼，这其中还包括去结识各大新闻媒体的“名记”。大热天，两人清晨出发，午夜才回，累得都快脱了形，康剑嘴巴上都起了泡。不过，事情有了进展。不谈康剑几个舅舅在北京的影响力，康剑自己也有许多同学在各大部门工作。网上的贴子如同雨后杂草，一个劲地疯传，那个没办法阻止，现在只能通过国内的资深媒体写正面材料来回应，可以扼住事态的扩张。
他不是浪费滨江纳税人民的钱，而是他是以滨江市长助理的身份到北京办事，出去拜访人家，人家问起来你住哪里，总不能说我住亲戚家。这样，人家如果礼尚往来地回访，也有个地方。
他的心一下子坠入了谷底。
“我也是大夜班，等上班后再回去睡吧！还要不要茶？”冷锋眼神灼灼，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闭上眼，用膝盖都猜得出桌下是什么样的一幕。这是他的父亲呀！他的母亲还坐在旁边，还傻傻地与康云林秀恩爱，装出多温馨的样子，就为了在白慕梅面前扬眉吐气。其实李心霞与康云林已经冷战了二十多年，聚少离多，早已什么默契都没有，恩爱不成反成羞。他看着李心霞，心里面感到她可怜又可悲。若不是强烈的抑制力，他真想把桌子掀翻，当场揭穿康云林恶心的面目。
她点开短信，没头没脑的三个字：“对不起！”
北京。
就是这个混蛋不以恶径为耻，反以为荣，当着两家父母的面，说结婚后，他碰都没碰过白雁，这有什么用意呢？
那天吃完饭，在路上接到丛仲山的电话，他是窃喜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总算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可以不要面对白雁了。
白雁绞着十指，瞟着了饭盒，心头不禁一颤。
……
照片是在护专拍的，毕业前的春天，白雁站在一株盛开的夹竹桃下，人比花娇。
上飞机前，他给康云林打了个电话，给吴嫂打了电话，单单没有打给白雁。他站在安检台前，握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想给白雁打个电话的，但他最后还是把手机关机了。
他不小心看穿了她的真实，于是生出怜悯之心，付出一点关怀，她好好地感谢，就这样想，不需要再把事情扩展了。
李心霞与吴嫂脸如土色。
外面闹腾得欢，屋内却静得出奇。
他和白雁结了婚，却一直分床，在这件事上，是他的过错，是他先开始的。结婚那夜，把白雁丢下，然后第二天故意在书房搁了张折叠床，直到现在，两个人只是名存实虚的夫妻。结婚前，他们还会拥抱、亲吻，结婚后，除了白雁偶尔俏皮地来个蜻蜓点水式的啄吻，他们之间什么亲昵的举止都没有。
他那么晚也没睡？白雁心里面嘀咕了下，发现还有一条短信，号码也是康剑的，时间在第二通电话之后。
康剑背手在窗边又看了会儿，转过身，拿起桌上的手机又翻了翻，没有短信，没有来电，他不由地又皱起了眉头。
羞恼的怒火在体内像一头狂窜的猛兽，叫嚣着要冲出来。
李心霞与吴嫂的脸上立刻浮出万道阳光，只有康云林脸色变了。
白雁摇摇头，没办法，只得与他并坐着，等着天亮。嘴巴里嚼着一块凉糕，她拿出手机翻看未接电话，有三个是冷锋的，还有两个是康剑的，时间分别是午夜十二点和凌晨一点。
白雁突然捂着嘴冲了出去，接着，白慕梅笑吟吟地从外面进来，很娇媚地递了个眼风给康云林，说道：“康剑，我是不是快要做外婆了？天啦，如果是个小姑娘，我过来帮你们带，好吗？”
康剑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在酒店里休息下。兴奋的简单不顾这雷雨天气，一大早坐车去天安门参观了。
冷锋这样骄傲的男人，只要她一直守着分寸，一直冷着，保持距离，他马上就会适可而止。
“没有什么。”白雁合上手机，微笑着摇了摇头，心不在焉地问道，“冷医生，还没问过，你是哪里人呢？”
“冷医生，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你回去睡一会！”她也再窝进病房，睡个回笼觉。
这一闲下来，就腾出心想这想那，想得最多的就是白雁。
康剑算是半个北京人，在这里度过童年，在这里读的大学，前后加起来也有十年。这次来北京出差，他没有住到外婆家，而是选择住了酒店。
他把手机关机，和简单连夜在办公室准备上京的资料。
他们结婚时，没有去拍婚纱照。为了拿结婚证，两个人才照了张合影。但确定恋爱关系时，白雁挑了一张照片，封塑后，塞进他的钱夹，俏俏笑着说，如果有小小的别离，这个可以暂解相思之渴。
白雁再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一派平静。
康剑从裤袋里把钱包拿出来，打开，白雁笑靥如花的面容映入了眼帘。他缓缓地抚摸着她秀丽的眉尾，分开的刘海，甜甜的小酒窝，修长的脖颈……康剑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扭头去看手机。
“怎么了？”冷锋看她只喘气不出声，胸膛起伏得厉害。
白慕梅不痛不痒地闭了闭眼，轻轻“哦”了一声，“这样呀，害我白欢喜一场。”语气娇嗔、轻快。
“吃慢一点。”冷锋看着白雁嘴巴鼓鼓的，忍不住笑了。
白雁羞涩地把脸扭向一边，她没有问冷锋等了几个小时，没问冷锋为什么要对她做这些。男女之间的交往如同一层窗户纸，只要不戳破，便可以装傻、发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是高高在上的市长助理，她是平凡的小护士，他不屑去碰？他高洁，她低微，她配不上他？
是个雷雨天，都九点了，外面乌云密布，天暗得如同黎明前的黑暗。雷声轰隆隆地从远处翻滚着过来，闪电一道接着一道，触目惊心地划过天空，不一会，一声巨大的雷鸣之后，暴雨如同赛跑似的，哗哗地直泻而下，玻璃窗上立即就流淌着条条水流。
联系上了几位“名记”，康剑心才落了下来。其中有一位叫颜一笑，是新华社专门写内参的。颜一笑是个女人，笔风犀利、火辣，但非常中肯。许多基层领导，提到她，都咋舌。
如果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评价他和白雁，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卑鄙的混蛋，而白雁却是一个包容大度的女子。
其实那句话一出口，他就羞惭得不能自已。
饭盒里装着一杯温茶，几块凉糕。在凌晨三点的夏夜，喝温茶，吃凉糕，滋味是无法形容的美。
他和白雁说什么呢，如果她问起他为什么要在饭桌上说那样的话，他怎么回答？
手机安静地躺在桌上。
按照礼貌，康云林、李心霞、白慕梅三个长辈坐了主座，康云林在中间，李心霞与白慕梅各坐在他的两侧。他看着康云林装得正儿八经的样，与白慕梅说话时，眼神都不交集，可是康云林靠着白慕梅的一只手却始终放在桌下，还没喝到酒，脸就涨得通红，气息有一丝紊乱。
说出那样的话时，他脑子发热，如同身处火山口，只有一个念头，想刺人。
康剑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体内的怪兽一声长嘶，破体而出，他头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那句恶毒的话就说了出来。
她半天没有动弹。
他对不起她什么呢？对不起他的心里装着伊美女，而不是她？对不起他没有说一声，就不告而别？对不起把她一人丢下面对他骄蛮而又挑剔的妈妈？对不起他们的婚姻一开始，不是因为想要一个家，而是另有目的？
“真的吗？那我不是就有人喊爷爷了，不过，我喜欢孙子。”康云林兴奋得一双浑浊的双眼都发光了。
只想狠狠地回击白慕梅，让她感到羞耻，让她无地自容，也想让康云林知道，白雁对于他，什么也不是。
简单陪他一同来的，第一次来北京，简单兴奋得像陈奂生上城，手里拿着个照相机，拍个不停。前两天，两人到处跑，找门路，拉关系、请客送礼，这其中还包括去结识各大新闻媒体的“名记”。大热天，两人清晨出发，午夜才回，累得都快脱了形，康剑嘴巴上都起了泡。不过，事情有了进展。不谈康剑几个舅舅在北京的影响力，康剑自己也有许多同学在各大部门工作。网上的贴子如同雨后杂草，一个劲地疯传，那个没办法阻止，现在只能通过国内的资深媒体写正面材料来回应，可以扼住事态的扩张。
他不是浪费滨江纳税人民的钱，而是他是以滨江市长助理的身份到北京办事，出去拜访人家，人家问起来你住哪里，总不能说我住亲戚家。这样，人家如果礼尚往来地回访，也有个地方。
他的心一下子坠入了谷底。
“我也是大夜班，等上班后再回去睡吧！还要不要茶？”冷锋眼神灼灼，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闭上眼，用膝盖都猜得出桌下是什么样的一幕。这是他的父亲呀！他的母亲还坐在旁边，还傻傻地与康云林秀恩爱，装出多温馨的样子，就为了在白慕梅面前扬眉吐气。其实李心霞与康云林已经冷战了二十多年，聚少离多，早已什么默契都没有，恩爱不成反成羞。他看着李心霞，心里面感到她可怜又可悲。若不是强烈的抑制力，他真想把桌子掀翻，当场揭穿康云林恶心的面目。
她点开短信，没头没脑的三个字：“对不起！”
北京。
就是这个混蛋不以恶径为耻，反以为荣，当着两家父母的面，说结婚后，他碰都没碰过白雁，这有什么用意呢？
那天吃完饭，在路上接到丛仲山的电话，他是窃喜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总算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可以不要面对白雁了。
白雁绞着十指，瞟着了饭盒，心头不禁一颤。
……
照片是在护专拍的，毕业前的春天，白雁站在一株盛开的夹竹桃下，人比花娇。
上飞机前，他给康云林打了个电话，给吴嫂打了电话，单单没有打给白雁。他站在安检台前，握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想给白雁打个电话的，但他最后还是把手机关机了。
他不小心看穿了她的真实，于是生出怜悯之心，付出一点关怀，她好好地感谢，就这样想，不需要再把事情扩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