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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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插袋”，看起来果然比袖子垂下来，要正常许多。
他的神色黯了黯，说：“他是我手没了以后才出生的，我们家那边，家里的生意啊什么的，总得有个健康小孩来继承。”
叶思远没有短信来，我也没联系他。
到了火车站，我让叶思远把背包给我，我自己进站。他看了看人山人海的站前广场，只得同意。
春运火车上就是人挤人，我排着队上了厕所，洗了脸刷了牙，闻到一车厢的方便面味道，再也不想去吃，干脆走去车厢连接处看车外风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迷迷糊糊地靠在椅背上打盹儿的时候，手里紧握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我低头一看，是一条短信，叶思远发来的：陈桔，我不确定。
天还没亮，不过天际已经有一丝青蓝色浮现了。列车正在原野上疾驰，我能看到大片的田地和水塘，知道自己正离家越来越近。
我忙摇头：“不沉不沉。”
然后，他抬起脚先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再打开他那边的车门，他走下来，绕到我这边，抬脚帮我打开了门。我只得提着背包和塑料袋下了车。
睡睡醒醒地过了一夜，早上五点多，我起来去洗手间洗漱，坐了一个通宵，我浑身酸痛，但是我知道，最难挨的时光已经挨过去了。
我和他一起往火车站走，路过一家超市时，他问我：“你路上吃的喝的，都带了吗？”
他很久都没有回我，我就盯着手机，这么看下去，我怕这手机都要被我看得开出一朵花儿来。
那个姓曹的叔叔——我也叫他曹叔叔吧，他在路边停下车，回头看看叶思远，又看看我，说：“行，我就在这儿等你，大少爷，你自个儿小心点。”
叶思远笑了，说：“他就喜欢这么叫，我叫他喊我思远，他也不肯。我的确还有个弟弟，叫叶思炎。”
他看着我的样子，笑起来：“还小着呢，今年才九岁，他是个很懂事的小男孩。”
这是叶思远发给我的第一条短信，我心里想着他的样子，脸上绽开笑，手上却不停，直接一条短信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叶思远，我开始想你了。
我看着他，说：“真不用……”
他突然脱了右脚的鞋，用穿着五指袜的脚趾去提我背包的背带。我吓一跳，他已经把包提起来一些，说：“挺重的。我送你去火车站吧。曹叔叔，麻烦你车子靠边，等我一会儿。”
到中午的时候，我花了二十块钱给自己买了个盒饭吃，不好吃，但怎么都比方便面强。
这是我第二次向他提出这个问题。上一次，我被拒绝了，这一次呢？我不知道。
我笑了，说：“我当然愿意！我愿意极啦！”
我好奇：“大少爷，大少爷，那还有小少爷喽？”
“哪个Yán？”
我毫不犹豫地回他：可是，叶思远，我确定！
我把我的背包背到他身上，他穿着呢大衣，背着我的浅绿色大双肩包，包的拉链上还挂着一个小猪麦兜，看起来有点滑稽。我帮他把空空的衣服袖子拽出来，想了想，把它们塞到了他的大衣口袋里。
“炎热的炎，说是他五行缺火，我们是叶家的思字辈。”
“你弟弟多大啊？是不是像你一样帅？”我犯花痴了。
叶思远看看我搁在脚边的大背包，放地上是因为我怕弄脏了他车的座椅套。他问：“你的包沉吗？”
他说：“那我自己来背。”说着就弯腰拿脚去够我的背包带。
我垂着眼睛，噘着嘴，在心里想，叶思远啊叶思远，这一走，得一个月见不到你啦，也不知道，寒假里我能不能再和你联系呢。
叶思远说：“陈桔，你把包背我肩上，我送你过去。”
心里想着，我嘴里就问了出来：“叶思远，我能给你发短信吗？”
我拎起手里的塑料袋给他看：“有矿泉水、方便面、火腿肠和卤鸡蛋。”
叶思远低头看我的动作，轻声说：“谢谢。”
我傻了，忙说：“哎！叶思远，真不用，我自己能背的，这一点都不沉。”
他没有再回我短信，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睡着了。
叶思远一愣，低声说：“可以啊，只要你愿意。”
他探头看了下，问：“要不要我再去给你买点？”
他无奈地笑起来，说：“陈桔，你就是个傻瓜。”
他点点头，走得远了，我问他：“刚才那个叔叔叫你大少爷啊？”
他平静地说：“哦，他是我家司机，在我家做了快二十年了，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
我的火车是下午四点多出发的，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估摸着叶思远应该已经到家了。我给他发了条短信：我刚吃了一桶泡面，好饱，你呢？吃过了吗？
“不用不用！”我摇手，“路上也没啥胃口吃东西的。”
叶思远说：“你放心。”
很快，他就回了短信：吃过了，我七点就到家了。
健康小孩？我抬头看看叶思远，突然体会到他心里的伤。他真的是一个残疾人了，不管他自己有多么不想承认，不管他自己能做多少事，都再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此生，他的身体都是严重残缺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是一个健全的人了。
我帮他把包卸下来，背到自己身上，又帮他整理了衣服袖子。
我说：“你谢什么啊，我谢你还差不多。”
我连忙说：“行行行，你别急，我来帮你背。”
“怎么这么小啊，和你相差那么多？”我有点奇怪。
“双手插袋”，看起来果然比袖子垂下来，要正常许多。
他的神色黯了黯，说：“他是我手没了以后才出生的，我们家那边，家里的生意啊什么的，总得有个健康小孩来继承。”
叶思远没有短信来，我也没联系他。
到了火车站，我让叶思远把背包给我，我自己进站。他看了看人山人海的站前广场，只得同意。
春运火车上就是人挤人，我排着队上了厕所，洗了脸刷了牙，闻到一车厢的方便面味道，再也不想去吃，干脆走去车厢连接处看车外风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迷迷糊糊地靠在椅背上打盹儿的时候，手里紧握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我低头一看，是一条短信，叶思远发来的：陈桔，我不确定。
天还没亮，不过天际已经有一丝青蓝色浮现了。列车正在原野上疾驰，我能看到大片的田地和水塘，知道自己正离家越来越近。
我忙摇头：“不沉不沉。”
然后，他抬起脚先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再打开他那边的车门，他走下来，绕到我这边，抬脚帮我打开了门。我只得提着背包和塑料袋下了车。
睡睡醒醒地过了一夜，早上五点多，我起来去洗手间洗漱，坐了一个通宵，我浑身酸痛，但是我知道，最难挨的时光已经挨过去了。
我和他一起往火车站走，路过一家超市时，他问我：“你路上吃的喝的，都带了吗？”
他很久都没有回我，我就盯着手机，这么看下去，我怕这手机都要被我看得开出一朵花儿来。
那个姓曹的叔叔——我也叫他曹叔叔吧，他在路边停下车，回头看看叶思远，又看看我，说：“行，我就在这儿等你，大少爷，你自个儿小心点。”
叶思远笑了，说：“他就喜欢这么叫，我叫他喊我思远，他也不肯。我的确还有个弟弟，叫叶思炎。”
他看着我的样子，笑起来：“还小着呢，今年才九岁，他是个很懂事的小男孩。”
这是叶思远发给我的第一条短信，我心里想着他的样子，脸上绽开笑，手上却不停，直接一条短信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叶思远，我开始想你了。
我看着他，说：“真不用……”
他突然脱了右脚的鞋，用穿着五指袜的脚趾去提我背包的背带。我吓一跳，他已经把包提起来一些，说：“挺重的。我送你去火车站吧。曹叔叔，麻烦你车子靠边，等我一会儿。”
到中午的时候，我花了二十块钱给自己买了个盒饭吃，不好吃，但怎么都比方便面强。
这是我第二次向他提出这个问题。上一次，我被拒绝了，这一次呢？我不知道。
我笑了，说：“我当然愿意！我愿意极啦！”
我好奇：“大少爷，大少爷，那还有小少爷喽？”
“哪个Yán？”
我毫不犹豫地回他：可是，叶思远，我确定！
我把我的背包背到他身上，他穿着呢大衣，背着我的浅绿色大双肩包，包的拉链上还挂着一个小猪麦兜，看起来有点滑稽。我帮他把空空的衣服袖子拽出来，想了想，把它们塞到了他的大衣口袋里。
“炎热的炎，说是他五行缺火，我们是叶家的思字辈。”
“你弟弟多大啊？是不是像你一样帅？”我犯花痴了。
叶思远看看我搁在脚边的大背包，放地上是因为我怕弄脏了他车的座椅套。他问：“你的包沉吗？”
他说：“那我自己来背。”说着就弯腰拿脚去够我的背包带。
我垂着眼睛，噘着嘴，在心里想，叶思远啊叶思远，这一走，得一个月见不到你啦，也不知道，寒假里我能不能再和你联系呢。
叶思远说：“陈桔，你把包背我肩上，我送你过去。”
心里想着，我嘴里就问了出来：“叶思远，我能给你发短信吗？”
我拎起手里的塑料袋给他看：“有矿泉水、方便面、火腿肠和卤鸡蛋。”
叶思远低头看我的动作，轻声说：“谢谢。”
我傻了，忙说：“哎！叶思远，真不用，我自己能背的，这一点都不沉。”
他没有再回我短信，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睡着了。
叶思远一愣，低声说：“可以啊，只要你愿意。”
他探头看了下，问：“要不要我再去给你买点？”
他无奈地笑起来，说：“陈桔，你就是个傻瓜。”
他点点头，走得远了，我问他：“刚才那个叔叔叫你大少爷啊？”
他平静地说：“哦，他是我家司机，在我家做了快二十年了，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
我的火车是下午四点多出发的，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估摸着叶思远应该已经到家了。我给他发了条短信：我刚吃了一桶泡面，好饱，你呢？吃过了吗？
“不用不用！”我摇手，“路上也没啥胃口吃东西的。”
叶思远说：“你放心。”
很快，他就回了短信：吃过了，我七点就到家了。
健康小孩？我抬头看看叶思远，突然体会到他心里的伤。他真的是一个残疾人了，不管他自己有多么不想承认，不管他自己能做多少事，都再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此生，他的身体都是严重残缺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是一个健全的人了。
我帮他把包卸下来，背到自己身上，又帮他整理了衣服袖子。
我说：“你谢什么啊，我谢你还差不多。”
我连忙说：“行行行，你别急，我来帮你背。”
“怎么这么小啊，和你相差那么多？”我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