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冲突！废料街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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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去！”
看到克雷恩他们下意识的站的更加紧凑，碎石堆上的男人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抬手示意其他人闭嘴，说：“听到了么，滚出去吧。除了那个发救济金的死胖子，和肯让我们一起上的女人，这里不欢迎任何外人。懂了吗？”
其他人的脸色也绝谈不上好，克雷恩因为紧张深吸了口气，结果就像中毒了一样胃口开始抽搐。
“报酬？”挡在前面的一个男人指着玛莎，“好啊，把三个小妞留下，你和那个大块头进去找人吧。”
然而很可惜，玛莎对自己的这个狐狸同胞没什么好感，很干脆的把已经有些动心的克雷恩从背后推了出去。
玛莎慢慢走到大家身边，大声说：“我们只是来找人，不是来打架的。”
显然玛莎刚才忘记了，蛮牛是个实打实的话痨，尤其是酒后。
卡尔文点了点头，“免费提供。不过只是暂借，你们从废料街出来后，记得还给我就好。”
他有点心疼的说：“五十个银币一天啊，我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轻松地工作。”
玛莎压抑着怒气下令：“不要管这些渣滓，继续前进，咱们的主要目标是找人。”
身边的两名同伴都看得出他在纠结什么，但琳迪完全不知道怎么劝解，玛莎也不是劝人的料，结果一直走到金号角的门口，他们三个还是跟刚吵了架一样沉默。
“渴望这个词的含义太模糊，北东区是著名的大宗贸易区，近郊地带貌似都是些被迫搬迁过去的贫民，去那边直接寻找不是很容易。”玛莎斟酌了一下，很快衡量出结果，“醉人蔷薇可就好找多了，放逐这个词应该也没什么歧义，可能是和醉人蔷薇有关的犯人之类。走吧，咱们先回去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再去拜访一下那个兔子老板娘。”
琳迪抓着头发，也是满脸的不情愿，但一想到芙伊的梳子很可能就在里面，只好给自己鼓劲一样的说：“不就是脏点乱点嘛，没什么好怕的。我……我在迷雾森林的时候还踩到过大便呢。忍一忍不就好了。”
克雷恩皱了皱眉，发现这些对手举起木棒挥下来的动作简直就像放慢了几倍一样毫无威胁，他轻轻松松的踏地侧移，一个折线跳跃，就轻而易举的包抄到了两人的身后，左拳与右手的匕首柄同时挥下，结结实实的砸在他们脑后。
“真的会那样吗？”琳迪吃惊的叫了出来。
也许进来的时候他们的想法还是如果打起来适当的给他们个教训就好，但现在，就连苏米雅也在一边冲刺一边回想，打在什么地方会痛到刚好不死人。
“不是说了叫你们滚出去吗！你们聋了？还是看不起我们？”碎石堆上的男人大吼出来，随着他的吼叫，街边的七八个男人缓缓走到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到有人过来，那两个满脸粉的女人也不管是不是客人，一起机械的扭摆起来，大腿上的松弛赘肉随着掉落的粉有节奏的晃动。
这次也是一样，她本以为萨拉尼亚盗贼团不会这么快调查出消息，加上醉人蔷薇就在对面，所以她都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准备好好盘问一下那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
“呃……对不起。”克雷恩不自觉地先道了个歉，玛莎和琳迪难得的都没有对此有意见，看来他们都是真的不想在这种地方和人动手。
“进这种鬼地方找人？”玛莎吸了吸鼻子，跟着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眉毛当即打了结。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卡尔文|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回应，跟着顺势一指，笑着说，“到了，看起来，蛮牛先生已经很不耐烦了。”
“那个小个的归我，我就喜欢那种爱瞪眼的小妞，到时候看我从后面弄哭她！哈哈哈哈！”
旁边的声音也跟着变得下流起来，周围男人的眼睛自动忽略了蛮牛和克雷恩，肆无忌惮的游走在剩下三名女性身上。
玛莎立刻问：“是什么线索，他们去了哪儿？”
卡尔文也笑着回答：“不，我们真的是帮你们找人。你们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就都和我们无关了。哦，对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个秘密，那个鬼地方没有治安官会主动过去巡视，所以，不弄出人命的限度下，你们不需要有太多顾虑。”
一脚高一脚低的走了一阵，脚下依然布满了乱七八糟的垃圾，让克雷恩都在怀疑难道整个城市的垃圾都倒在这边了吗？
玛莎带着他们往巷口走去，有些无奈的说：“这的确是足够清晰的结果，指示的地区很精确，至于关键词，你不会指望他占卜出明确告诉你梳子在那儿的信息吧？有那种本事的家伙，早就不需要开店赚钱了。”
而逃回北东区的孩子之中，有一男一女的身份已经查清，正是那块被称为废料街的地区里的住户。
“这里果然挖不出一个能说人话的。”玛莎冷哼一声，拨开上衣的下摆，紧凑结实的腰肢两侧，亮出了镰鼬之咬的剑柄。
“告诉你们，不管谁在外面惹了麻烦，只要进来废料街，就别想找他出去。滚！”又一个男人站了起来，叫嚷着。
蛮牛大声的说：“那要是有外面的人躲在你们这儿呢？”
从对街都能闻到的气味，离近之后变得更加浓烈，那种混杂着酒醉酸臭、烂肉腥臭、污泥腐臭和各种莫名臭的可怕味道，对嗅觉灵敏的玛莎来说简直像是被一把在粪坑里泡了十几年的锤子迎面砸了一下。
玛莎的尾巴摇了摇，大概是满意克雷恩终于变回了平常的样子，笑着回头瞪了他一眼，“不光是怕你多想，我还怕他等我们一走就把你弄晕过去开始做实验。比如……剖开肚子看看你和平常的精灵内脏是不是有什么不同之类的。”
蛮牛和维德·萨拉森团长，就是先往废料街去了。
原来那种污言秽语的精神攻击也可以叫客气？克雷恩咬了咬牙，终于也忍不住掏出了匕首，在心里默念着，不要闹出人命，不要闹出人命，只要……在他鼻子上狠狠揍两拳就好。
克雷恩快步跟上，猫低身体紧随其后冲出，空着的左手死死捏成了拳头。
“就怕她们到时候不舍得走哦……”旁边的男人舔了舔嘴唇，眼睛始终不肯离开玛莎高耸的胸膛。
玛莎无奈的摇了摇头，尾巴绕上克雷恩的脖子轻轻勒了一下，半开玩笑的说：“看来只好去了。克雷恩，这次你可欠了我一个大的。我这辈子都还没进过这么恶心的地方。”
苏米雅起身握住圣像，向门口走来，“边走边说吧，蛮牛没多少耐心，别真动起手。”
听着背后蒙达拉声嘶力竭的叫喊，玛莎挠了挠耳朵，一脚踹上了门。
转眼间，挡在他们去路上的十多个男人就再没有一个站着，晕倒的、打滚的、惨叫的、呻|吟的应有尽有。
在很难找到组织接纳的情况下，北东贫民区的一些居民自发团结在了一起，试图改善生活环境。结果事与愿违，缺乏一技之长和学习所必须的勤奋，在怨气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人逐渐成为了团体的主流，那里也开始不问来路的接受落魄的流浪者，将城市的救济吞噬得一干二净。
“好了，不是让你顶锅盖道歉的意思。”玛莎摆了摆手，向前一挥，“出发吧。看看那堆废料里能不能挖出个会说人话的。”
蛮牛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他掂了掂手里的长矛，挥了挥另一只胳膊，“不然怎么办，等着里面的家伙良心发现自己把梳子送出来？我说你的悬赏怎么没用，这种地方估计没人看得懂中心广场的告示。”
从进入贫民区的时候，克雷恩就已经在惊讶同样是在萨拉尼亚，为什么一街之隔的生活就可以相差如此巨大，而看到废料街的入口后，他更是有了一种不敢相信这还是在同一座城市的感觉。
克雷恩尽可能保持着平和的口气，说：“我们真的要找人，如果顺利找到的话，我们可以向你们支付一些报酬。拜托了。”
她敢保证，在她面前兔属的兽灵绝对连撒谎的勇气都没有。
玛莎根本不想在臭气中开口，直接用手戳了克雷恩一下。
另一个男人点了点头，伸手挠了挠裤裆，“对啊，你们慢慢找，可以找到我们都快活完了再来接人。我们保证会温柔一些，留她们一口气的。”
一个醉汉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打着响亮的呼噜，与他相对的另一边，两个只要一动脸上就会簌簌掉粉的女人正在四处张望着寻找生意，两人身上的布料加起来也不如琳迪一件上衣多。
玛莎盯着他说：“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去里面好好解释一下，萨拉尼亚盗贼团的主要业务是情报刺探，而不是小偷小摸。说清楚，不就没这些麻烦了。”
蛮牛紧紧攥住长矛，站到了大家的身前，苏米雅毫不犹豫的往圣像中储存了一个魔法，低声继续念颂着咒语，克雷恩和琳迪左右护在两侧，反握的匕首横在前方，寒光闪动。
玛莎撇了撇嘴，嘟囔说：“和你一比，那个蒙达拉简直对不起他灵狐属的守护血脉。”
苏米雅叹了口气，“我也在担心这个。蛮牛急着买了把长矛，克雷恩和琳迪都还没有兵器呢。”
到金号角那边还需要走不少时间，一路上克雷恩心事重重，一直在想刚才占卜时发生的事。尤其是蒙达拉把他比喻成异次元世界的大石头那句，更是让他耿耿于怀，认真的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琳迪下手则远没有这么客气，那三个把她当作软柿子想要好好捏一捏的男人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都抱着右手手腕倒在地上打滚，洒下一块块斑驳的猩红。
“我宁愿活在猫粪堆里。”玛莎嘟囔了一句，修长的手指抓紧了镰鼬之咬的剑柄，呛的一声抽出皮鞘。
驼背男人的表情有些惊讶，扭头向旁边一个男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个男人点了点头，转身挤过人群，飞快的跑步离开。
克雷恩还没来得及说谢谢，玛莎就抢着说：“是免费提供么？”
“那只母猫必须抽签决定谁先来！啧啧，你们看那屁股，棒！”
卡尔文送到目的地后，就很有职业素养的消失不见，苏米雅环视了一下周围，柔声说：“无论如何，咱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你们来错地方了。”那男人抓起一块碎石头丢了过来，“这里没人给你们找，滚出去！”
克雷恩只好上前一步，解释说：“我们是有些事情，打算进来找……找几个人。”怕明说找几个孩子会惹来麻烦，他索性含糊的带了过去。
本来他还在担心那些孩子藏在屋里怎么办，进去后才发现，周围的房屋实在是没有多少私密性可言，一间塌了大半边的房子里，破旧的木床上躺着一对一样脏兮兮的男女，两人全部的遮蔽物仅仅是身上的泥灰。
结果这一步只能推迟，回到房间，他们就发现，原本等在这里的两个同伴，只剩下了苏米雅。
“就是其实大家都有些古怪之处那些，”玛莎显得有点不太自然，不过还是飞快的说了出来，“克雷恩，你身上的确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不过你不用担心太多，大家都会一直在的，迟早，咱们能找到答案。所以不要自己瞎想了，看你那张脸，一副真要把自己当成块大石头的表情，让苏米雅看到，她可要担心了。”
“如果可能动手的话，那咱们的准备太不充分了。”玛莎抚摸着衣摆下罩着的镰鼬之咬，小声说，“盗贼团的人不方便出手的话，咱们的人除了我都连东西还没买齐，只靠我这两把短剑会不会有点危险。”
“两位不嫌弃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东西可用。”卡尔文回过头，微笑着递给琳迪和克雷恩一人一把带着皮鞘的匕首。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两个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向前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噼噼啪啪的脆响几乎连成一声，被扇的脸颊肿起的男人还想含糊的骂出一句什么，但刚开口，玛莎的靴底就蹬在了他的脸上，把他的脏话连着门牙一起踹回到肚子之中。
他们也根本不在乎人看，女的还笑嘻嘻的指了指玛莎，不知道小声说了什么，让那男人下流的笑了起来。
玛莎算是个比较注重计划的队长，可从蛮牛非要接下那个镇长的委托开始，她就一直在遇上会打乱计划的变化。
卡尔文笑眯眯的回答：“的确，对于我们这种需要安静隐秘行动的组织，总是有一群不识好歹的傻瓜嚷嚷着要加入，并以此为借口四处偷窃的话，岂不是很令人困扰吗？”
一个弓着腰，有些驼背，看上去已近老年的男人咳嗽了两声，手上的短剑险些掉在地上，他看了大个子一眼，才说：“你们到底要找什么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哦，好。”克雷恩点了点头，和蛮牛继续领在最前往更深处走去。
“滚出去！”
玛莎观察了一下周围，充满敌意的视线不断地增加，如果不管怎么样都避免不了一场冲突，那么，至少也要占据有利的形势，“别等他们叫的人过来，先把拦路的这几个收拾掉！”
“好吧，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玛莎抬手拦住了克雷恩的道谢，眯着眼睛说，“看起来，你们盗贼团对废料街好象不太友好的样子。”
很显然，街口如果是这块地区的门面，那么，这边还真是称得上表里如一。
“干的不错！”苏米雅微笑着夸奖了一句，双手一扬，在克雷恩身后张开光盾，迟缓住几块丢向他的石头。
琳迪拿起写着结果的纸条，困惑的问：“我完全看不懂。就这么两个地点和关键词，也敢叫清晰的结果？”
玛莎烦躁的抓了抓头顶的毛，“好吧，看来这里还是挖不出一个说人话的。我就不该对这种巨大的垃圾堆有无聊的期待。”
差不多一条半街区的区域，不过十几年就成为了治安混乱环境糟糕，寻常居民不敢接近的可怕地带。
周围等着看好戏的视线也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几个围观的被玛莎一瞪，顿时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垃圾堆后面，露出小半个瑟瑟发抖的身躯。
玛莎的手放到门把上之后，终于忍不住扭头看着克雷恩，突然开口说：“还记得蛮牛跟你说过什么吗？”
盗贼团的探子判断，那些孩子可能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惊慌之中躲进废料街寻求庇护。毕竟看他们的构成，扒窃的技巧八成就是在废料街里学来。
直到克雷恩打开屋门，那个已经不惜把价钱出到三十银币一天租他留宿的占卜师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嗯……哦，我知道了。”克雷恩试着鼓起一些精神，撑起一个笑容回答道，然后发现什么一样问，“你就是怕我多想，所以不肯让我留在幻尾先生那边？”
随着玛莎的命令，众人缓缓进入到废料街中。
乱七八糟的废木料横在街口，下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垃圾的中央踩出了一条小道，除此之外，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两边的房屋与其说是年久失修，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盖成一间像样的建筑，巴掌宽的木板恐怕就是整间房子最结实的材料，上面还布满了虫洞。
再往里一些的地方，能看到靠墙坐着些人，乱糟糟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有的在抽脏兮兮的烟斗，有的在用手专心致志的搓泥，有的抱着孩子瘫坐在地上，露着绝称不上干净的胸膛喂奶。
克雷恩感激的点了点头，抱歉的说：“对不起，这次都怪我……”
连一向对妓|女不是很挑剔的蛮牛都别开了眼，一副被人在胯|下捣了一拳的表情。
“好！”蛮牛等的就是这道命令，呼啸一声，挺起长矛直冲过去。
琳迪也早就气得发抖，毫不犹豫的抽出匕首反握在手里，看她的眼神也知道，她这会儿非常乐意从这帮人身上卸掉几个长条形零件下来玩玩。
比起刚才打倒的那些连丢石头都有气无力的废物，这次出现的总算是有那么点样子的家伙，如果之前那批是垃圾堆里的生活废弃物，那现在过来的这些，起码也是崩了刃的刀——可能不够锋利，但刀就是刀，被砍一下，一样会痛的要命。
可以交涉当然最好，打起来会让呼吸加快，这就意味着要吸入更多这里的恶臭，玛莎捏着鼻子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要找几个孩子，他们偷了我同伴的钱包，包里除了五个金币之外，还有一把梳子，那把梳子不值钱，但对我们很重要，如果他们肯主动交还，我们可以不追究偷窃的事。”
这些人明明都还活着，但克雷恩从他们的身上却提前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不，小妞。在这里一切都不好商量。”大个子打了个嗝，嘿嘿笑了起来，“你想达到你的目的，要么就像干倒那群废物一样把我们也干倒，要么，就趴在地上脱了裤子撅起屁股，我干你的时候说不定你找的孩子会好奇过来围观呢。”
短剑上浮动的淡绿色光芒映上玛莎的脸，让她的猫瞳显得格外冷冽，她吐出舌尖，在嘴唇上轻轻扫了一圈，下令：“好吧，如他所愿，咱们来干倒他们吧。”
虽然不是新品，但只要稍微一拔，就能看到寒光闪闪的刀刃保养的非常不错，十分锋利。
那边外围的贫民区居民生活穷困，又因为紧邻大宗贸易区的缘故，不平衡的心态导致年轻人的性格都很急躁，戾气很重。那边是申请加入萨拉尼亚盗贼团的人最多的地区，但相对，也是被拒绝的概率最大的地区。
“关你屁事！”一个粗鲁的声音从旁边给出了干脆利索的回答。
然后，在玛莎略带嘲弄的笑声中，他们走上了楼梯。
人群当中最高大的那个男人走出一步，手上拎着一个可能比窖藏葡萄酒还要有年头的钉头锤，倒三角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倒下的人后，他咧开嘴笑出一口黑牙，说：“不是来打架，我的兄弟们为什么都躺下了？难道他们突然想睡觉，还困的用匕首砍自己的手腕玩吗？”
玛莎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衣摆，“我们调查好了，就是你们这里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差不多十岁左右，人类。我知道你们在这里生活也不容易，那五个金币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他们把梳子换回来，一切都好商量。”
他又想，就算迪拉瑟尔大人真的降临，收割灵魂的时候只怕也要捏住鼻子吧。
玛莎笑了起来，“我突然觉得应该找你们团长收些费用，我有种被你们雇佣去教训人的错觉。”
可废料街，光是从外面看起来，就已经像一大块腐烂生蛆的脓疮，足以让陌生人对她抱有的所有憧憬瞬间消失。
“你们看上去都还活得不错啊，跑这儿来干什么？”那男人放肆的打量着玛莎裸|露的大腿，细小的眼缝仿佛都冒出了光，“是来推销妓|女的吗，那只小母猫多少钱啊？”
大个子咧了咧嘴，甩手把钉头锤扛在肩上，说：“我们这里的孩子都又天真又可爱，可不会出去乱偷东西。这城市里有个小偷团伙，说不定是他们干的。”
“你们放尊重点！”琳迪怒气冲冲的吼了出来，手上有弓的话，这会儿估计有人的胳膊已经被钉在墙上。
“那应该从哪一条下手呢？还是分头行动两边同时进行？”琳迪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只等着玛莎决定。
那个大个子哈哈笑着挥下钉头锤，地面发出一声巨响，覆盖的垃圾被砸开一个半米多宽的浅坑，他示威一样的转动了一下肩膀，说：“等我把你抓住，过不了多久，你就也是我们的一员了。”
他笑得依然很和气，语速也不紧不慢，说：“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们调查出了一些线索，蛮牛先生已经跟着团长往那边先去了，毕竟都是萨拉尼亚居民的情况下，我们盗贼团不太方便直接出手。他们应该正在那边等着，你们都过去后，就可以尝试交涉了。”
玛莎偏头一躲，弓身一窜，修长的身影就已经到了那人的面前。她没有拔出镰鼬之咬，而是迅速的正正反反连挥了十几巴掌。
“天哪，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忍受这样的生活的？”克雷恩终于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和这里比起来，以前在森林边树屋上的日子简直就是圣界乐园。
如果把萨拉尼亚看作一个衣着华贵风华正茂的少女，贫民区的存在最多也就是起了痘的粗糙皮肤，掩饰一下，并不会太影响对整座城市的印象。
“琳迪、克雷恩，你们两个留心看着点，一发现那帮小孩，立刻动手。记住，不要分散，抓其中离咱们最近的那一个。抓住一个就可以。”
克雷恩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反问：“呃，哪句？”
对面那些人的穿着虽然依旧邋遢肮脏，但手上却都有了武器，有几个的身上还穿了护甲——不过都是些丢给二手货商人只能换来一句呸的破烂玩意。
玛莎拨开衣摆罩住镰鼬之咬，站到碎石堆上张望了一下，原本打算继续找人的命令不得不暂且收回，她挥了挥手，提高声音说：“都小心点，又有人来了！”
玛莎一脚踩在身边一个男人的手掌上，听着他凄厉的惨呼，淡淡的说：“他们先动手的，我还没脾气好到干站着挨打的份上。”
大概是觉得纤细的精灵比身边的莽汉应该容易对付，另外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向克雷恩夹击过去，手里紧紧捏着扎满钉子的木棒。
“白袍的没人要吗？年纪大的才够味啊，你们真是蠢！”
毕竟是地头蛇，盗贼团的成员不费多少功夫就调查出了那些孩子的动向，他们在打昏克雷恩之后，非常慌张的逃回了北东区。
“混蛋！竟然真动手了！”碎石堆上下来的男人手里只抓了一块石头，一看到玛莎直奔他而来，叫骂着丢了出去。
“哟，还是磨尖了牙的小妞啊。”碎石堆上的男人踢着石子走了下来，满不在乎的晃了晃头，呲着牙说，“去，把咱们这儿能打得也叫出来。既然他们亮了家伙，咱们也没必要再客气了。告诉他们，这些小妞谁打倒，谁就第一个上。”
蛮牛不在，在房里的另一个人换成了卡尔文·罗金斯。
接二连三的男人站了起来，开始吼叫着同一句话，仿佛他们积攒的力气就是打算用在这种时候。
卡尔文耸了耸肩，“很遗憾，对外，我们确实是一个只会小偷小摸的组织。”
卡尔文在最前带路，苏米雅很快就讲清楚了情况。
“还不行的话，我出五十银币！五十银币一天！我又不会非礼他，你们不用这么小气吧！”
“看看看看，声音这么亮这么嗲，叫起来一定很骚！”回答她的，是更加下流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那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好笑的事，揪着胡子说，“你这笑话真他妈好笑，外面的家伙没人肯躲在这儿，也没人能躲在这儿。我说的够清楚了，快滚吧！要不，把这几个女的留下也行，这里可是还从没来过这么棒的女人呢。嘿嘿……”
他这里刚刚挨过棍子，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说话的是个穿着和其他人一样邋遢的男人，胡子仿佛一辈子没有修过，干草一样的头发挡住了半边眼睛，不过他看起来倒很精神，没有瘫坐在地或者没骨头一样躺着，而是蹲在碎石堆上，恶狠狠地盯着克雷恩他们。
玛莎身前的人仰面倒下的同时，蛮牛壮硕的身躯已经冲进了冒充路障的人群之中，两个试图一起拦下蛮牛的男人正面迎上那股冲击力，手臂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陪衬着悠长的惨叫，成为他们向后飞出去的伴奏。
“滚出去！”
看到克雷恩他们下意识的站的更加紧凑，碎石堆上的男人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抬手示意其他人闭嘴，说：“听到了么，滚出去吧。除了那个发救济金的死胖子，和肯让我们一起上的女人，这里不欢迎任何外人。懂了吗？”
其他人的脸色也绝谈不上好，克雷恩因为紧张深吸了口气，结果就像中毒了一样胃口开始抽搐。
“报酬？”挡在前面的一个男人指着玛莎，“好啊，把三个小妞留下，你和那个大块头进去找人吧。”
然而很可惜，玛莎对自己的这个狐狸同胞没什么好感，很干脆的把已经有些动心的克雷恩从背后推了出去。
玛莎慢慢走到大家身边，大声说：“我们只是来找人，不是来打架的。”
显然玛莎刚才忘记了，蛮牛是个实打实的话痨，尤其是酒后。
卡尔文点了点头，“免费提供。不过只是暂借，你们从废料街出来后，记得还给我就好。”
他有点心疼的说：“五十个银币一天啊，我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轻松地工作。”
玛莎压抑着怒气下令：“不要管这些渣滓，继续前进，咱们的主要目标是找人。”
身边的两名同伴都看得出他在纠结什么，但琳迪完全不知道怎么劝解，玛莎也不是劝人的料，结果一直走到金号角的门口，他们三个还是跟刚吵了架一样沉默。
“渴望这个词的含义太模糊，北东区是著名的大宗贸易区，近郊地带貌似都是些被迫搬迁过去的贫民，去那边直接寻找不是很容易。”玛莎斟酌了一下，很快衡量出结果，“醉人蔷薇可就好找多了，放逐这个词应该也没什么歧义，可能是和醉人蔷薇有关的犯人之类。走吧，咱们先回去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再去拜访一下那个兔子老板娘。”
琳迪抓着头发，也是满脸的不情愿，但一想到芙伊的梳子很可能就在里面，只好给自己鼓劲一样的说：“不就是脏点乱点嘛，没什么好怕的。我……我在迷雾森林的时候还踩到过大便呢。忍一忍不就好了。”
克雷恩皱了皱眉，发现这些对手举起木棒挥下来的动作简直就像放慢了几倍一样毫无威胁，他轻轻松松的踏地侧移，一个折线跳跃，就轻而易举的包抄到了两人的身后，左拳与右手的匕首柄同时挥下，结结实实的砸在他们脑后。
“真的会那样吗？”琳迪吃惊的叫了出来。
也许进来的时候他们的想法还是如果打起来适当的给他们个教训就好，但现在，就连苏米雅也在一边冲刺一边回想，打在什么地方会痛到刚好不死人。
“不是说了叫你们滚出去吗！你们聋了？还是看不起我们？”碎石堆上的男人大吼出来，随着他的吼叫，街边的七八个男人缓缓走到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到有人过来，那两个满脸粉的女人也不管是不是客人，一起机械的扭摆起来，大腿上的松弛赘肉随着掉落的粉有节奏的晃动。
这次也是一样，她本以为萨拉尼亚盗贼团不会这么快调查出消息，加上醉人蔷薇就在对面，所以她都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准备好好盘问一下那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
“呃……对不起。”克雷恩不自觉地先道了个歉，玛莎和琳迪难得的都没有对此有意见，看来他们都是真的不想在这种地方和人动手。
“进这种鬼地方找人？”玛莎吸了吸鼻子，跟着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眉毛当即打了结。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卡尔文|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回应，跟着顺势一指，笑着说，“到了，看起来，蛮牛先生已经很不耐烦了。”
“那个小个的归我，我就喜欢那种爱瞪眼的小妞，到时候看我从后面弄哭她！哈哈哈哈！”
旁边的声音也跟着变得下流起来，周围男人的眼睛自动忽略了蛮牛和克雷恩，肆无忌惮的游走在剩下三名女性身上。
玛莎立刻问：“是什么线索，他们去了哪儿？”
卡尔文也笑着回答：“不，我们真的是帮你们找人。你们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就都和我们无关了。哦，对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个秘密，那个鬼地方没有治安官会主动过去巡视，所以，不弄出人命的限度下，你们不需要有太多顾虑。”
一脚高一脚低的走了一阵，脚下依然布满了乱七八糟的垃圾，让克雷恩都在怀疑难道整个城市的垃圾都倒在这边了吗？
玛莎带着他们往巷口走去，有些无奈的说：“这的确是足够清晰的结果，指示的地区很精确，至于关键词，你不会指望他占卜出明确告诉你梳子在那儿的信息吧？有那种本事的家伙，早就不需要开店赚钱了。”
而逃回北东区的孩子之中，有一男一女的身份已经查清，正是那块被称为废料街的地区里的住户。
“这里果然挖不出一个能说人话的。”玛莎冷哼一声，拨开上衣的下摆，紧凑结实的腰肢两侧，亮出了镰鼬之咬的剑柄。
“告诉你们，不管谁在外面惹了麻烦，只要进来废料街，就别想找他出去。滚！”又一个男人站了起来，叫嚷着。
蛮牛大声的说：“那要是有外面的人躲在你们这儿呢？”
从对街都能闻到的气味，离近之后变得更加浓烈，那种混杂着酒醉酸臭、烂肉腥臭、污泥腐臭和各种莫名臭的可怕味道，对嗅觉灵敏的玛莎来说简直像是被一把在粪坑里泡了十几年的锤子迎面砸了一下。
玛莎的尾巴摇了摇，大概是满意克雷恩终于变回了平常的样子，笑着回头瞪了他一眼，“不光是怕你多想，我还怕他等我们一走就把你弄晕过去开始做实验。比如……剖开肚子看看你和平常的精灵内脏是不是有什么不同之类的。”
蛮牛和维德·萨拉森团长，就是先往废料街去了。
原来那种污言秽语的精神攻击也可以叫客气？克雷恩咬了咬牙，终于也忍不住掏出了匕首，在心里默念着，不要闹出人命，不要闹出人命，只要……在他鼻子上狠狠揍两拳就好。
克雷恩快步跟上，猫低身体紧随其后冲出，空着的左手死死捏成了拳头。
“就怕她们到时候不舍得走哦……”旁边的男人舔了舔嘴唇，眼睛始终不肯离开玛莎高耸的胸膛。
玛莎无奈的摇了摇头，尾巴绕上克雷恩的脖子轻轻勒了一下，半开玩笑的说：“看来只好去了。克雷恩，这次你可欠了我一个大的。我这辈子都还没进过这么恶心的地方。”
苏米雅起身握住圣像，向门口走来，“边走边说吧，蛮牛没多少耐心，别真动起手。”
听着背后蒙达拉声嘶力竭的叫喊，玛莎挠了挠耳朵，一脚踹上了门。
转眼间，挡在他们去路上的十多个男人就再没有一个站着，晕倒的、打滚的、惨叫的、呻|吟的应有尽有。
在很难找到组织接纳的情况下，北东贫民区的一些居民自发团结在了一起，试图改善生活环境。结果事与愿违，缺乏一技之长和学习所必须的勤奋，在怨气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人逐渐成为了团体的主流，那里也开始不问来路的接受落魄的流浪者，将城市的救济吞噬得一干二净。
“好了，不是让你顶锅盖道歉的意思。”玛莎摆了摆手，向前一挥，“出发吧。看看那堆废料里能不能挖出个会说人话的。”
蛮牛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他掂了掂手里的长矛，挥了挥另一只胳膊，“不然怎么办，等着里面的家伙良心发现自己把梳子送出来？我说你的悬赏怎么没用，这种地方估计没人看得懂中心广场的告示。”
从进入贫民区的时候，克雷恩就已经在惊讶同样是在萨拉尼亚，为什么一街之隔的生活就可以相差如此巨大，而看到废料街的入口后，他更是有了一种不敢相信这还是在同一座城市的感觉。
克雷恩尽可能保持着平和的口气，说：“我们真的要找人，如果顺利找到的话，我们可以向你们支付一些报酬。拜托了。”
她敢保证，在她面前兔属的兽灵绝对连撒谎的勇气都没有。
玛莎根本不想在臭气中开口，直接用手戳了克雷恩一下。
另一个男人点了点头，伸手挠了挠裤裆，“对啊，你们慢慢找，可以找到我们都快活完了再来接人。我们保证会温柔一些，留她们一口气的。”
一个醉汉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打着响亮的呼噜，与他相对的另一边，两个只要一动脸上就会簌簌掉粉的女人正在四处张望着寻找生意，两人身上的布料加起来也不如琳迪一件上衣多。
玛莎盯着他说：“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去里面好好解释一下，萨拉尼亚盗贼团的主要业务是情报刺探，而不是小偷小摸。说清楚，不就没这些麻烦了。”
蛮牛紧紧攥住长矛，站到了大家的身前，苏米雅毫不犹豫的往圣像中储存了一个魔法，低声继续念颂着咒语，克雷恩和琳迪左右护在两侧，反握的匕首横在前方，寒光闪动。
玛莎撇了撇嘴，嘟囔说：“和你一比，那个蒙达拉简直对不起他灵狐属的守护血脉。”
苏米雅叹了口气，“我也在担心这个。蛮牛急着买了把长矛，克雷恩和琳迪都还没有兵器呢。”
到金号角那边还需要走不少时间，一路上克雷恩心事重重，一直在想刚才占卜时发生的事。尤其是蒙达拉把他比喻成异次元世界的大石头那句，更是让他耿耿于怀，认真的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琳迪下手则远没有这么客气，那三个把她当作软柿子想要好好捏一捏的男人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都抱着右手手腕倒在地上打滚，洒下一块块斑驳的猩红。
“我宁愿活在猫粪堆里。”玛莎嘟囔了一句，修长的手指抓紧了镰鼬之咬的剑柄，呛的一声抽出皮鞘。
驼背男人的表情有些惊讶，扭头向旁边一个男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个男人点了点头，转身挤过人群，飞快的跑步离开。
克雷恩还没来得及说谢谢，玛莎就抢着说：“是免费提供么？”
“那只母猫必须抽签决定谁先来！啧啧，你们看那屁股，棒！”
卡尔文送到目的地后，就很有职业素养的消失不见，苏米雅环视了一下周围，柔声说：“无论如何，咱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你们来错地方了。”那男人抓起一块碎石头丢了过来，“这里没人给你们找，滚出去！”
克雷恩只好上前一步，解释说：“我们是有些事情，打算进来找……找几个人。”怕明说找几个孩子会惹来麻烦，他索性含糊的带了过去。
本来他还在担心那些孩子藏在屋里怎么办，进去后才发现，周围的房屋实在是没有多少私密性可言，一间塌了大半边的房子里，破旧的木床上躺着一对一样脏兮兮的男女，两人全部的遮蔽物仅仅是身上的泥灰。
结果这一步只能推迟，回到房间，他们就发现，原本等在这里的两个同伴，只剩下了苏米雅。
“就是其实大家都有些古怪之处那些，”玛莎显得有点不太自然，不过还是飞快的说了出来，“克雷恩，你身上的确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不过你不用担心太多，大家都会一直在的，迟早，咱们能找到答案。所以不要自己瞎想了，看你那张脸，一副真要把自己当成块大石头的表情，让苏米雅看到，她可要担心了。”
“如果可能动手的话，那咱们的准备太不充分了。”玛莎抚摸着衣摆下罩着的镰鼬之咬，小声说，“盗贼团的人不方便出手的话，咱们的人除了我都连东西还没买齐，只靠我这两把短剑会不会有点危险。”
“两位不嫌弃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东西可用。”卡尔文回过头，微笑着递给琳迪和克雷恩一人一把带着皮鞘的匕首。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两个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向前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噼噼啪啪的脆响几乎连成一声，被扇的脸颊肿起的男人还想含糊的骂出一句什么，但刚开口，玛莎的靴底就蹬在了他的脸上，把他的脏话连着门牙一起踹回到肚子之中。
他们也根本不在乎人看，女的还笑嘻嘻的指了指玛莎，不知道小声说了什么，让那男人下流的笑了起来。
玛莎算是个比较注重计划的队长，可从蛮牛非要接下那个镇长的委托开始，她就一直在遇上会打乱计划的变化。
卡尔文笑眯眯的回答：“的确，对于我们这种需要安静隐秘行动的组织，总是有一群不识好歹的傻瓜嚷嚷着要加入，并以此为借口四处偷窃的话，岂不是很令人困扰吗？”
一个弓着腰，有些驼背，看上去已近老年的男人咳嗽了两声，手上的短剑险些掉在地上，他看了大个子一眼，才说：“你们到底要找什么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哦，好。”克雷恩点了点头，和蛮牛继续领在最前往更深处走去。
“滚出去！”
玛莎观察了一下周围，充满敌意的视线不断地增加，如果不管怎么样都避免不了一场冲突，那么，至少也要占据有利的形势，“别等他们叫的人过来，先把拦路的这几个收拾掉！”
“好吧，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玛莎抬手拦住了克雷恩的道谢，眯着眼睛说，“看起来，你们盗贼团对废料街好象不太友好的样子。”
很显然，街口如果是这块地区的门面，那么，这边还真是称得上表里如一。
“干的不错！”苏米雅微笑着夸奖了一句，双手一扬，在克雷恩身后张开光盾，迟缓住几块丢向他的石头。
琳迪拿起写着结果的纸条，困惑的问：“我完全看不懂。就这么两个地点和关键词，也敢叫清晰的结果？”
玛莎烦躁的抓了抓头顶的毛，“好吧，看来这里还是挖不出一个说人话的。我就不该对这种巨大的垃圾堆有无聊的期待。”
差不多一条半街区的区域，不过十几年就成为了治安混乱环境糟糕，寻常居民不敢接近的可怕地带。
周围等着看好戏的视线也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几个围观的被玛莎一瞪，顿时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垃圾堆后面，露出小半个瑟瑟发抖的身躯。
玛莎的手放到门把上之后，终于忍不住扭头看着克雷恩，突然开口说：“还记得蛮牛跟你说过什么吗？”
盗贼团的探子判断，那些孩子可能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惊慌之中躲进废料街寻求庇护。毕竟看他们的构成，扒窃的技巧八成就是在废料街里学来。
直到克雷恩打开屋门，那个已经不惜把价钱出到三十银币一天租他留宿的占卜师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嗯……哦，我知道了。”克雷恩试着鼓起一些精神，撑起一个笑容回答道，然后发现什么一样问，“你就是怕我多想，所以不肯让我留在幻尾先生那边？”
随着玛莎的命令，众人缓缓进入到废料街中。
乱七八糟的废木料横在街口，下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垃圾的中央踩出了一条小道，除此之外，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两边的房屋与其说是年久失修，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盖成一间像样的建筑，巴掌宽的木板恐怕就是整间房子最结实的材料，上面还布满了虫洞。
再往里一些的地方，能看到靠墙坐着些人，乱糟糟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有的在抽脏兮兮的烟斗，有的在用手专心致志的搓泥，有的抱着孩子瘫坐在地上，露着绝称不上干净的胸膛喂奶。
克雷恩感激的点了点头，抱歉的说：“对不起，这次都怪我……”
连一向对妓|女不是很挑剔的蛮牛都别开了眼，一副被人在胯|下捣了一拳的表情。
“好！”蛮牛等的就是这道命令，呼啸一声，挺起长矛直冲过去。
琳迪也早就气得发抖，毫不犹豫的抽出匕首反握在手里，看她的眼神也知道，她这会儿非常乐意从这帮人身上卸掉几个长条形零件下来玩玩。
比起刚才打倒的那些连丢石头都有气无力的废物，这次出现的总算是有那么点样子的家伙，如果之前那批是垃圾堆里的生活废弃物，那现在过来的这些，起码也是崩了刃的刀——可能不够锋利，但刀就是刀，被砍一下，一样会痛的要命。
可以交涉当然最好，打起来会让呼吸加快，这就意味着要吸入更多这里的恶臭，玛莎捏着鼻子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要找几个孩子，他们偷了我同伴的钱包，包里除了五个金币之外，还有一把梳子，那把梳子不值钱，但对我们很重要，如果他们肯主动交还，我们可以不追究偷窃的事。”
这些人明明都还活着，但克雷恩从他们的身上却提前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不，小妞。在这里一切都不好商量。”大个子打了个嗝，嘿嘿笑了起来，“你想达到你的目的，要么就像干倒那群废物一样把我们也干倒，要么，就趴在地上脱了裤子撅起屁股，我干你的时候说不定你找的孩子会好奇过来围观呢。”
短剑上浮动的淡绿色光芒映上玛莎的脸，让她的猫瞳显得格外冷冽，她吐出舌尖，在嘴唇上轻轻扫了一圈，下令：“好吧，如他所愿，咱们来干倒他们吧。”
虽然不是新品，但只要稍微一拔，就能看到寒光闪闪的刀刃保养的非常不错，十分锋利。
那边外围的贫民区居民生活穷困，又因为紧邻大宗贸易区的缘故，不平衡的心态导致年轻人的性格都很急躁，戾气很重。那边是申请加入萨拉尼亚盗贼团的人最多的地区，但相对，也是被拒绝的概率最大的地区。
“关你屁事！”一个粗鲁的声音从旁边给出了干脆利索的回答。
然后，在玛莎略带嘲弄的笑声中，他们走上了楼梯。
人群当中最高大的那个男人走出一步，手上拎着一个可能比窖藏葡萄酒还要有年头的钉头锤，倒三角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倒下的人后，他咧开嘴笑出一口黑牙，说：“不是来打架，我的兄弟们为什么都躺下了？难道他们突然想睡觉，还困的用匕首砍自己的手腕玩吗？”
玛莎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衣摆，“我们调查好了，就是你们这里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差不多十岁左右，人类。我知道你们在这里生活也不容易，那五个金币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他们把梳子换回来，一切都好商量。”
他又想，就算迪拉瑟尔大人真的降临，收割灵魂的时候只怕也要捏住鼻子吧。
玛莎笑了起来，“我突然觉得应该找你们团长收些费用，我有种被你们雇佣去教训人的错觉。”
可废料街，光是从外面看起来，就已经像一大块腐烂生蛆的脓疮，足以让陌生人对她抱有的所有憧憬瞬间消失。
“你们看上去都还活得不错啊，跑这儿来干什么？”那男人放肆的打量着玛莎裸|露的大腿，细小的眼缝仿佛都冒出了光，“是来推销妓|女的吗，那只小母猫多少钱啊？”
大个子咧了咧嘴，甩手把钉头锤扛在肩上，说：“我们这里的孩子都又天真又可爱，可不会出去乱偷东西。这城市里有个小偷团伙，说不定是他们干的。”
“你们放尊重点！”琳迪怒气冲冲的吼了出来，手上有弓的话，这会儿估计有人的胳膊已经被钉在墙上。
“那应该从哪一条下手呢？还是分头行动两边同时进行？”琳迪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只等着玛莎决定。
那个大个子哈哈笑着挥下钉头锤，地面发出一声巨响，覆盖的垃圾被砸开一个半米多宽的浅坑，他示威一样的转动了一下肩膀，说：“等我把你抓住，过不了多久，你就也是我们的一员了。”
他笑得依然很和气，语速也不紧不慢，说：“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们调查出了一些线索，蛮牛先生已经跟着团长往那边先去了，毕竟都是萨拉尼亚居民的情况下，我们盗贼团不太方便直接出手。他们应该正在那边等着，你们都过去后，就可以尝试交涉了。”
玛莎偏头一躲，弓身一窜，修长的身影就已经到了那人的面前。她没有拔出镰鼬之咬，而是迅速的正正反反连挥了十几巴掌。
“天哪，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忍受这样的生活的？”克雷恩终于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和这里比起来，以前在森林边树屋上的日子简直就是圣界乐园。
如果把萨拉尼亚看作一个衣着华贵风华正茂的少女，贫民区的存在最多也就是起了痘的粗糙皮肤，掩饰一下，并不会太影响对整座城市的印象。
“琳迪、克雷恩，你们两个留心看着点，一发现那帮小孩，立刻动手。记住，不要分散，抓其中离咱们最近的那一个。抓住一个就可以。”
克雷恩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反问：“呃，哪句？”
对面那些人的穿着虽然依旧邋遢肮脏，但手上却都有了武器，有几个的身上还穿了护甲——不过都是些丢给二手货商人只能换来一句呸的破烂玩意。
玛莎拨开衣摆罩住镰鼬之咬，站到碎石堆上张望了一下，原本打算继续找人的命令不得不暂且收回，她挥了挥手，提高声音说：“都小心点，又有人来了！”
玛莎一脚踩在身边一个男人的手掌上，听着他凄厉的惨呼，淡淡的说：“他们先动手的，我还没脾气好到干站着挨打的份上。”
大概是觉得纤细的精灵比身边的莽汉应该容易对付，另外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向克雷恩夹击过去，手里紧紧捏着扎满钉子的木棒。
“白袍的没人要吗？年纪大的才够味啊，你们真是蠢！”
毕竟是地头蛇，盗贼团的成员不费多少功夫就调查出了那些孩子的动向，他们在打昏克雷恩之后，非常慌张的逃回了北东区。
“混蛋！竟然真动手了！”碎石堆上下来的男人手里只抓了一块石头，一看到玛莎直奔他而来，叫骂着丢了出去。
“哟，还是磨尖了牙的小妞啊。”碎石堆上的男人踢着石子走了下来，满不在乎的晃了晃头，呲着牙说，“去，把咱们这儿能打得也叫出来。既然他们亮了家伙，咱们也没必要再客气了。告诉他们，这些小妞谁打倒，谁就第一个上。”
蛮牛不在，在房里的另一个人换成了卡尔文·罗金斯。
接二连三的男人站了起来，开始吼叫着同一句话，仿佛他们积攒的力气就是打算用在这种时候。
卡尔文耸了耸肩，“很遗憾，对外，我们确实是一个只会小偷小摸的组织。”
卡尔文在最前带路，苏米雅很快就讲清楚了情况。
“还不行的话，我出五十银币！五十银币一天！我又不会非礼他，你们不用这么小气吧！”
“看看看看，声音这么亮这么嗲，叫起来一定很骚！”回答她的，是更加下流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那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好笑的事，揪着胡子说，“你这笑话真他妈好笑，外面的家伙没人肯躲在这儿，也没人能躲在这儿。我说的够清楚了，快滚吧！要不，把这几个女的留下也行，这里可是还从没来过这么棒的女人呢。嘿嘿……”
他这里刚刚挨过棍子，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说话的是个穿着和其他人一样邋遢的男人，胡子仿佛一辈子没有修过，干草一样的头发挡住了半边眼睛，不过他看起来倒很精神，没有瘫坐在地或者没骨头一样躺着，而是蹲在碎石堆上，恶狠狠地盯着克雷恩他们。
玛莎身前的人仰面倒下的同时，蛮牛壮硕的身躯已经冲进了冒充路障的人群之中，两个试图一起拦下蛮牛的男人正面迎上那股冲击力，手臂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陪衬着悠长的惨叫，成为他们向后飞出去的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