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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玉慕卿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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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料手没了轻重,微微狠了些,小狐狸试图反抗着,圆滚滚的身子扭啊扭,手下的绒毛滑得很,在光下红毛尖上隐隐有金光。

    我一惊。

    脸红了,撞在屏风上,急急忙忙地想落跑,结果没料到被褥里抖了抖,美人儿一翻身,歪歪扭扭地趴在了一旁,一个稚嫩清亮的声音从被褥里响起,“你这是要去哪儿?”

    他一堂堂七尺儿每每提到那只孽畜,瞅向我的一双眼满是歉疚,时不时的带一些小糕或稀奇古怪的玩意给我。仿若我高兴,他就满心欢心。

    翌日醒来,小屁娃没了影儿。

    “那我委实就不知该去哪儿给你弄解药了。”

    “我想你应当没忘,这半年是聚集灵力的最好时候,莫再让我发现你偷偷幻化人形。”玉华悠悠地完,撩起袍子,坐在了寒玉床上,俯身为娘子掖好被褥,捋了下她的发丝。

    “别给我装可怜。”

    这只兽名叫芳华兽。

    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撮合着我与玉华,让我有些不解。

    玉华嘴抿起不悦的弧度道:“慕卿你何时养成的偷窃习性。”

    他与卿湮的相识并没引起多大的轰动,可结局却是轰动至极的。因为他们的和亲带来的不是安宁,而是一场战乱,卿湮的皇兄以联姻当幌子带着大批兵马杀入了仙鸣谷。玉华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家娘子死在那场劫难之中。

    太阳高挂,照得人有些发晕。狐儿尖嘴搁在我的怀里,呼出的气弄得我有些痒,斑驳的阳光照得它细长的眼眯着,分外可爱。我小心翼翼地把狐儿从臂上挪下来,抱入房间的藤椅上,把衣衫罩在它身上,小尖耳朵微颤了下,它便软趴趴地睡着了。

    而此刻正处在青葱岁月,根苗女正红的少殿下手软啪啪地揪着我的衣襟,脸贴在胸脯上,一个劲儿地蹭。

    小狐狸含着两泡泪,尖牙一龇,衣衫湿了块。

    云鬓乱,宝钗斜坠枕头上,一个女人睡卧在寒玉床上,身上稳稳地盖着异常华丽的重莲团花褥子。

    想起他化成人形的样子,我眼弯弯,“狐狸精?”

    我叹息一声。

    这个碧尘君委实没有二殿的风范,不过使唤起人来,倒有些神韵,颇为得心应手。

    紧接着……

    ……惊。

    我对碧尘话里的诸多转折微有些愣。

    我疼得龇牙,缩手就想揍它,却瞅了一眼屋内的玉华,他抱着娘子,一双眼若有似无地盯着我,我忙很狗腿地改揍为抚摸。

    我忙弯腰去拾,肩膀被人捏紧了些,那人又说了句:“别乱动。”

    走到一扇朱门前,迈入槛后,我便不动了。

    玉华君是血统纯正的南纳人,卿湮又不是狐族,为何却有只狐狸儿子。

    昏黄的灯光下,屏风后头,两人相依偎,仿若是一茎缠枝蔓条。

    玉华凝视着沉沉“入睡”卿湮,青丝泻于寒玉床上,眼中有深深的哀悯。无论怎么嘘寒问暖,回答他的总是漫长无尽的沉默。

    只是可惜了我的饼子,原本藏在床上预备着晚上拿来充饥……

    我忍了忍,斜眼望,“你这是想把我的胸给搓平么?”

    低头瞅一眼。

    玉华殿虽是南纳上界第一殿,可对我来说远没有银魅殿气势恢宏,也没碧尘殿那么风景秀逸。相较之下这儿冷清了点不说,简约朴素得过了头。

    “哎呀,咬轻些。”

    而当玉慕卿在礼宸殿向我提起这根簪子时,我便留了个心眼,找了不少野史簿子看,看得甚是津津有味。

    你不说,我不晓得自己搜么。

    起初它还不乐意,扭啊扭,嗷嗷嗷地哼,像是找玉华求救。

    哦,您在拐着指责我是只废柴。

    我见他的手委实冰,一时不察竟握住了。“你这臭小孩,怎么爬到寒玉床上睡了。”

    仿若这只是因疲惫而睡去的妻子,他这么做,她便会醒来。

    “哎呀,对不住,你是公的,我不该摸那儿。”

    “服”乃做,顺从之意。侍就是指伺候,在旁边陪着。所以服侍服侍,我就应该是顺从地在旁边陪着伺侯,我也委实没打算做什么。像诸如肌肤之亲更是不在范畴内。他一男子还这般防我,让我情何以堪。

    亭子里坐着一个身着月牙衫的男子,背对着我倚在亭柱旁,头发微拢,一支白玉簪子斜插入髻,就这么随意的一坐,穿得很是简单清爽,光一个背影就足以让我砰然心跳。

    我应承下了。

    突然一只手搭在我肩上,“说怎么还漏了一个。总算给我捉到了。”

    厨房灶台里柴火烧尽了,只剩一丁火星在努力挣扎着,欲灭不灭。掀开蒸笼一看,一笼白花花的馒头冒着热气,软软的。

    后来还未等兵将请她回仙界,二人双双愤愤然死了。九玄灵上神为改变那只芳华兽的悲惨的命运,用所有仙修令他投了凡胎,而自己也随着抹一烟儿化了。

    当初碧尘劝我还簪子时欲言又止,并没说得太明了。

    吹了凉风说了句风凉话,“知道我为何不吃么?”

    我默默地将视线从它身上飘移开,改望别处。

    玉华踱步进来了,看到我时明显一愣,视线从我脸上移至少年,“慕卿。”

    美目流转间,竟是生生情意。

    “这是她送的?”

    “你不早说。”

    “不碍事。爹爹让我趴在娘身边多沾些灵气。”玉慕卿微微皱鼻,有些愤愤地指着美人儿道,“可这分明是没了魂儿,只剩空躯壳的人,自己还要爹用灵气喂,又怎能生出多的灵力喂我。”说完小脸蛋望着我,略微有些讨好,“不像你,虽然没灵力,但我却欢喜你。”

    九玄灵是资历最老的南纳人,比兆曌上仙还要老。听说她从小赋异禀,南纳族里鲜少有一个像她这么法力无边却又执拗地维持女儿身不动摇,打死也不化男形的。她是唯一一个,以最短的修行时间被封为上仙称号的南纳人。

    芳华兽为何物?

    “我不臭,我很香的。”玉慕卿很温顺地依偎在我怀里,呵着气,话说得也有股江南的糯糯声,“你是来找我和我父君的对不对?”

    小狐狸正真烂漫地躺着,圆滚滚地身子压住了我的袍子,耳朵尖儿微微抖动,小爪还作势挠啊挠,一双眼灵气地望着我,交替着玩耍我的鞋面儿。

    有一亭子。

    腹黑之极,腹黑之极。

    我笑眼眯眯地闻了闻,收人怀里,“谢您呐。”

    小家伙的墨色长发真真柔顺,凉丝丝的,他猫似地哼了哼,手无意识地拉住了我的衫子,抱住了。撒娇似地头一偏又闷近了枕头里,细蚊一般的哼哼,“脱|光了睡,就能生宝宝,你就是我娘子。”

    可这只叫玉慕卿的狐狸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此兽乃至情之物,若成年兽不堕红尘可长命,动情者便浴入火海化为枯木,反复轮回。

    自此之后,碧尘但凡见我,皆是用一种孽畜不乖,你又下界玩的眼神看。我恨不能以袖掩脸泪飚而过。

    ……有些熟悉。

    这孩子,脑瓜里都想些啥啊。

    “她说多添些衣裳,天冷别凉了等等,总之专挑体己话说。听得我心都酥麻了一阵,这丫头只怕没能把思慕之心弄得人尽皆知。”

    夜里。

    月牙衫的男子手搭在栏杆,闻声回头。

    “你把一只屎壳郎嫁给主子,会不会感到很爽?”

    我叹了口气。

    于是我深刻反省了一遭,是我对不住它在先,如今被它牵制脱身不了也算活该。

    我愤愤然。

    “我这几日查了一下芳华兽的典故,发觉委实是稀罕物,所以要把它送还给你娘亲。”

    而且,她这个爱人,还是只神兽。

    “没心没肝的家伙。”我蹲下拿手指戳了戳它的鼻尖,它愣了一下,拿爪子挠我,作势要反抗,我将它抱离。

    碧尘望着我双目怔了怔,也不语。

    玉华君褪去了身上的外袍,卷起袖子,拿来暖手炉,凑过去与他娘子坐得更近了,“冷不冷?瞧你,睡得发髻都乱了。”说毕将她放入榻,优雅沉稳地俯身,深深凝视着她。

    我因为一时心软,所以经历了一个饥饿交加的夜。

    玉华已不见踪影。

    我浑身微一震,“进错了门,我这就出去。”

    拿着块布包了四五个,偷偷地朝门外望了两三眼,塞进襟口揣入怀里,好烫好烫……我呼着气,脸上泛起两朵沉醉的红晕。

    我踌躇了一下,见四处无人,便放宽心朝他走去。

    屁股圆滚滚的,身娇肉贵。

    “怎么样,我这装扮像不像玉华?”碧尘手眉间满是戏谑与得意,“方才夭十八还把我的背影错认成他主子了,说了一通有的没的。”

    坐在榻上,为他捻了捻被褥,轻轻拍着安抚了一下。

    他忍了忍。

    我当下想的就是,哪个同门幽会私情生下这么个小私生儿塞我床上,妄想栽赃嫁祸于我。

    馒头掉地。

    “我若不呢。”

    都说一大活姑娘在将将要嫁却未嫁之前皆有些忧郁,却没料到如今这忧郁的却是位碧尘君。

    小狐狸许是被摸得很舒服,它眯起眼睛哼哼。

    万万年前有一个九玄灵爱得这般热火朝,万万年后玉华与卿湮就显得格外的细水长流,虽细水流长却也同样感天动地。

    “解药。”我把手一伸。

    “本君从不长虫。”玉华答得一本正经。

    他自始自终都是安静的,脸上不动声色,连悲伤都静悄悄。

    玉华叹了叹,将美人扶起,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肩头,小心翼翼地拥入怀里,“卿儿,你什么都知晓,可她却还要问我。”

    我忍俊不禁,以袖掩嘴,捏起一块问道:“能吃么?”

    当下沿着亭廊入内院,没料到这殿内挺松懈,别戒备不严,压根就很难看到一个人影儿。

    玉华扭头望着我。

    它闪避不及,我逮着它上下摸索,小狐狸软趴趴地,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音怪怪的。

    恨不能血骨化为一体。

    果然一如传闻所述,对于这位娘子,玉华君始终都亲力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

    突然一阵轻响传来,小家伙脸上惊慌不已,

    灯芯啪地一下炸开了。

    当初他们的孩子不是随着母亲死了么。

    “这个有用么?”

    它圆又大的眼睛立马细细眯了起来,很是不悦,一口咬在我逗弄它的食指上,像是很愤怒。

    醒来后,狐儿已躺在了我的怀里,我的身上搭上了一件原本搁在美人儿身上的朱红大袖衫。

    其实,据闻玉华殿曾经不全是这么素淡。

    想来他就对我的旧情有些些不安,心有芥蒂。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依了这小孽障。

    小家伙倏地长出了尖耳朵,低着头,砰一地声,

    真是奸|情无处不在。

    “甚为爽。”他果然舒坦的笑了。

    “……”

    好巧不巧,簪子也从他衣袍上抖了下来,落到了地上。

    “咦,这是什么?”他好奇了。

    它灵气的眼愈发的水汪汪,怪可怜见的。

    我寻着记忆一路走。

    它继续纠结我的衣袍。

    我悄然溜出去,把小家伙放在庭院外的石桌上。

    我替他把被褥盖上,想到南纳人皆为雌雄同体这一说法,我一时忍不住,抽了手,朝被褥里斜一眼,再次认定是我多虑了。玉慕卿是只公的。

    碧尘颇怅然地扭头,望着池子,“你说说,我也不差,怎就没人思慕则个?”

    “再者我若有解药,东西不早入我口了么,还能便宜你?”

    明亮清澈,一双微微上翘的桃花眼。

    唉,罢了罢了。这孩子身世也凄惨,从小没娘教。也不晓得被谁灌了脑子,学小霸王耍流氓,只可惜年龄尚欠,还成不了什么气候,我舒了口气,踢了鞋,爬上床手枕着脑袋,睡在了另一侧。轻轻戳了下他的鼻尖,“你的鼻子倒是挺灵的。”

    我垂眉自省。

    同时没了影的,还有我的早膳。

    “你下毒,我误中招,既然拿搂我我到想要的解药,也不用再求碧尘君了,因此他交代照顾玉华君的事我便不会做了。懂么?”

    我犹豫了,“莫非是狐妖?不对啊。能在这上界的应该不是妖,况且您是玉慕卿少殿下,还认玉华殿下为爹,应该是狐仙了。”

    我怔了怔。觉得嘴里的糕也不是那么甜了。

    “方才玉……不是,我父亲经常抱着的那只狐狸来过,这糕点皆是凡间的吃食,它没见过,好奇了些,于是爬上爬下挨个摸了个遍,舔了遭。怕是沾了些毒。”

    很不凑巧,次次都被银魅撞了个正着,为此银魅君见我时的面色变得怨恨了些。

    我打了个呵欠,

    “那伟岸奇女子说了啥?”我随口问着,眼神却止不住地瞥向了他身旁的那些碟子,糖酥,糯米糕,麻花等等这都是凡间才有的零嘴,我不由地双目看直了,吞了吞口水。

    中午,一人一兽就这么缩在石桌上睡着了。

    “服侍?我不需要人服侍。”

    我表情有些哭丧。

    一个粉|嫩嫩的小屁股翘在被褥里。

    我从碧尘手里领了块通透莹润的令牌,也没换掉身上的这袭衣衫,有恃无恐地穿着黑袍就这么入了玉华殿。说起这殿门,进去的时候倒是盘查得挺严的,幸而有令牌在身,再加上碧尘的口谕,那人也没搜身,意思意思便让我过了。

    只可惜,九玄灵再也没机会听仙友们叫她一声神君或姑姑了。

    天庭是何地?都是些不温不火的神仙,难得有这么个壮烈之士。九玄灵浑身透出的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与敢爱敢恨的胆魄令庭众仙唏嘘不已,也令过惯了平淡生活的玉帝与王母这下开了眼界,回味了一遭。

    声音算得上是波澜不惊,可我却感觉小狐狸皮毛惊得乍起,在我怀里踏来踏去,蓬松的尾巴也不甩了,软嘟嘟的小肉爪踩在我臂上是那么的焦虑极了。

    我微微一笑,回的是,“我已心如止水。况且那会儿主公他神智不清,将我错认为娘子。如今主公已恢复昔日模样,又有如此乖巧的孩儿。一个活着玉树临风,一个死了仍旧美得不可方物,他与娘子委实相配,感情更是撼天动地,牢不可摧。就算我有意,也无法。”

    我回神,摸着怀里的狐儿,小狐狸两只眼睛转了转,水灵灵地望向榻上的两人。

    “晚上滚入我被窝的是你对不对?”

    我喷了。

    我悟了。

    被他这么一撸,竟撸出了簪子。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玉华此刻是底下最无助的丈夫。而这个丈夫低头吻上,继而眉目舒展,望着她笑了,体贴入微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按摩。

    霎那,我扑哧一声笑了。

    “夭十八不巧把我误认为玉华,前来辞行,说是逛园子的时候被我爹拉住了,让她去司命君那儿跑腿。玉华殿这会儿没什么体己的人伺候,要不你先去顶替一日?”

    它耳朵抖了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躬着背溜走。我却抱住他,摸了起来。

    玉华也只是喜白了些,但偶尔绛、紫、青、苍也换上一换,只可惜自从萌生亡妻之痛后,就执拗地只着白衫,连带着殿里上上下下千人次,也跟着守孝起来,原本以为只是一时,没料到这一守,便是千余年。

    他望着我浅浅笑着,“好。”

    我只觉得手上一轻,凉爽气息拂过,他便化成了一只……小……狐狸。

    我一掏,从它囊后抠出了香豆豆。一点点儿大,乳黄色,香气沁人心神。

    竟忆起了走哪儿都非要缠着我,眼神清澈,总唤我作娘子的单纯讨人喜的玉华。

    一时好奇,执着灯,掰着他的小脑瓜看。

    “嗯~嗯叽。”

    “有什么不妥当么?”我嚼了嚼。

    “嗯叽嗯唧。”小狐狸伸出舌头舔一下,很怯地看了我,乖乖给舔被它咬伤的手指,黑色珠子水蒙蒙的。

    四周很安静,鸟儿还很闲情逸致地在树上瞅着我,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甚为欢快。

    似乎眼下被灯火晃得有些睡不安宁,他微微蹙眉,咬着饼的嘴晃了晃。

    小狐狸打了个喷嚏起来,巴结似地蹭蹭我。

    撩开一看。

    我忙捞起一个,交替地吹着气,咬了口。

    “对。寒玉床凉得慌,不适合少殿下睡,您莫冻坏身。”我瞅了他一眼,愈看愈觉得感慨得不得了,玉华君这么清秀俊逸的一个人,他家娘子虽貌美却也未到媚态横生的地步,为何生出的儿子却跟那公狐狸一样。

    我更觉他有些古怪,狐疑地望向他,“二殿这么多弟子,你单单让我去,不会想撮合着我与主公?”

    私以为,黑锅还是让旁人背,才比较赏心悦目。

    “本君不知你为何要留下,不过慕卿他似乎很喜欢你,你若要伺候,就伺候它。殿里的事儿不用你做。”

    它鸟也不鸟我。

    玉华别开了眼。

    他爪子撕拉着松垮的袍子,抖了抖皮毛,钻了出来,睁着大而亮的眼睛望着我,可怜兮兮的。

    眉眼挺秀丽,尖眉微蹙,圆润的脸蛋,乌黑的头发散了一枕头,肉呼呼的小手捧着一块饼,捧在嘴巴旁,就这么闷头睡死了。

    若换作平时,早被同门弟子们练功时迸发的剑气逼得花容失色了。

    只可惜这个姑娘成仙太早,成仙时还未过叛逆期。受封没多久,便舍了仙身投凡胎与心爱之人生生世世经历情劫。

    “我跟你打个商量。”我讨好地笑了笑。

    屏风后,两个相拥的人恨不能水□融。

    白天被碧尘折磨了许久,有些疲乏,掀开被褥正欲躺下,可往里头摸了一把,生生敛眉。

    玉华在我面前徐徐弯腰,不声不响地拾起了那枚木簪,不动声色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甚为扭曲。

    可他却仍把她抱入怀。

    碧尘一怔,嘴角上扬,“正是。”

    可这男人此遭像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眼里只有他艳丽的妻子。

    “父亲大人。”那少年抖了抖。

    我抱着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看来是解药。

    这小娃娃竟占我便宜。

    碧尘无数次地望着银魅愤然离去的背影,发呆一阵,事后他由衷的感慨道:“你怎么就招惹上了阴阳怪气的魅君。他看你的眼神,不单纯啊。唉,此番由我搭救你,算是你的福气,倘若你能得到玉华君的庇护就更好不过了。其实想一想,你与玉华君还是挺般配的。他变傻的时候缠你缠得那么紧,岂料一恢复就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我再问你一问,你对玉华君是否真的心如止水,再无它意?”

    小狐狸化为原型后似乎也说不得话,气馁地趴在我臂弯上,小犬牙扎在我的袍子上,悲愤又倔强地含着往后拧,一双眸可怜巴巴地瞅着我。

    见他在我被窝里睡得正酣,让我生生惆怅了一把。小心翼翼地将他胳膊挪开,没料到腿却搭上来了,一会儿工夫他却又扭啊扭,八爪鱼似的缠上来了。

    看着同门就着白粥咬馒头,我坐在榻上,茫茫然了一阵,盯了眼明显被翻动后变得空无一物的食盒,悲戚戚地出门觅食。

    怀里的小狐狸也含住我袖子的一角,停止了蹂躏动作,睁大了黑眸,圆溜溜地看着,眼神里带着无比崇敬,无不流露出以下意思,“敢嘲笑玉华爹,你真真是不要命了。”

    桃少曾说过一句话,别看这南纳族人大多生性淡泊,待人待事温吞,没太大追求,但也不乏有爱得轰轰烈烈之辈。出了个九玄灵神不算又来了个玉华君。

    碧尘凉凄凄地望着我,继续扭身盯着那面湖水,“你也没问啊。”

    我想这个人应该是想歪了。

    小小狐狸现今闭眼,悲鸣了。

    若不是当日我亲耳所听到他与兆曌上仙所说那些的话,我断然不会相信玉华对娘子除了深深的爱以外,还有如此深的恨意。

    玉慕卿脸上露出了兴奋与喜悦的光彩,“你终于是想通。听说你对银魅无意,我爹爹与你一比,年龄是老了些,碧尘叔又没我俊,你配我恰恰好。”

    这娃儿穿着青水色的小袍子,只是睡相不大好,衣衫被腿蹬得撩至腰际以上,亵裤也没穿一个。

    我悲催地叹了叹,“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野史一二

    压碎的饼渣子还粘了左脸颊。右耳处一缕红金发微翘起,遮住上吊的媚眼。

    所以说野史总是耐人寻味。

    一对上眼,我呆了呆,然后便淡定了。

    若除去那场劫难,他们是真正相配的一对佳人。

    连累得玉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可不是。”

    狐儿见我调戏强掳完就要拍屁股走人,瞅了一眼门缝内为妻子擦手,无动于衷的玉华,一时也顾不得矜持为何物,四爪趴地,一口叼住了衣袍伏下身子,匍匐着,一双眼十分倔强地望着我,扭了扭身子就往后挪。

    可不就是那玉慕卿么。

    “……不。”他话还没完说,便眼睁睁见我塞入口,剩下的想说也不说了。

    “我去顶一日,你快些给我弄解药。神仙不得打诳语。”

    拉扯之下,

    众仙钦佩九玄灵的同时,也稍微分出那么一点心思为他们悲催的结局深深扼腕了一遭。而仙界那些明里暗里动了凡心的神仙们更是触景伤情,悬崖勒马,及时将自己萌生的情孽扼杀在了摇篮里。玉帝深思之后决定恢复九玄灵为上神的虚封。倘若九玄灵没死,只怕所有人都得继续尊她一声神君。

    “碧尘君说你在他的食物里下了毒。”我摸了一把它的尖耳朵,毛绒绒软软的,顺势揪起,很小声地说:“能告诉我解药放在哪儿么,还有你方才在我身上踩来踩去的,是不是也挨个给饿我下毒了?”

    我继续纠结地盯着屋内那小两口。

    玉华一脸很排斥的模样。

    “站住。”他爬下榻,鞋也来不及穿,拉住我的手,可怜兮兮地说,“你别走。”

    偶尔飘过的一两个侍者身穿素颜白衣,虽飘渺似仙人,不过也不得不让人产生了另一层次不太好的联想。

    右手轻轻抚上了娘子的脸,为她揉了揉太阳穴,指顺着额头来到眉目,又伸向鼻梁,移至唇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碧尘君说的狐儿可不就是它么,被它踩过的东西有毒,那它身上一定有解药。

    可怜我一身黑袍,就像一粒老鼠屎,落入了白粥中。

    我微微松了口气。

    众位同门睡得很早,隔壁床上的苗女不知干啥去了许久没回来。

    他睡得香乎乎的,一张脸漂亮得让人心口发紧。

    我的手被它咬弄得委实疼了些,不晓得有没有被尖牙扎破皮,想来不能沉默了,“主公,碧尘君上叫我来服侍您。”

    我忙不迭地把灯给灭了。

    它一反常态,我也连带着不安了起来。

    “诚然,我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我绷紧脸。

    默默地看着儿子胎死腹中。

    起初我还有些惊悚,后来就愈来愈淡定了。

    不知怎地,我想起无比荒唐的那一夜。

    “这房里需要添香么,殿下爱闻什么?”

    一个小小少年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柔顺的黑发散落了一肩,小巧而挺的鼻子,揉了揉眼,再睁着看向我。

    我一笑,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玉华殿。

    肚子有些饿了,想来玉华君也不会好心到吩咐下人为我准备膳食,只好回自己歇息的平房里找吃。

    “又不是狐媚毒,你着什么急啊。”

    于是九玄灵上神守着她可怜的爱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不断轮回中重创又轮回。

    咦,奇怪了。难不成同门弟子们都还未曾用膳?

    当下是把他赶走,还是不赶?

    他默默地守着卿湮的尸身在梨林中,一住就是几百年,一段恋情悄无声息的开场,却止得这么轰轰烈烈,时间越久越触动人心。

    “我叫你修习你竟是不听,灵力不够,怎又化为人形。”玉华眉宇微蹙,声音也提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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