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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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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安慰?多谢好意。”她不怎么上心的点头致谢。

    “不怎么好,相信我。”他的神色愈加柔和,几乎会被错看成怜惜。“不管是怎样的美酒,醉了都不会太好受。”

    只唱了一句,她清醒过来顿住了口。

    “血的味道很难闻,沾在身上怎么也洗不掉。”她有点茫然的看着院子里的碧树。“有时杀多了,觉得眼前的东西都是红的,很恶心。”

    “很不容易,终于找到了。”他注视良久,声如微风拂过林梢。“她……和想像中不太一样,我很后悔,如果早一点寻到,她一定不会受那么多苦。”

    迦夜诧然拎着杯子转了转,“很难得?”

    扬州谢家……正是为此才更恼人……

    “什么样的女人?”

    对方却似不曾觉察,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枚短笛,微笑着征询。

    “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没有被她吓到,玉隋反而接着问,眼中没有半点厌恶,像在聊书法字画一般平常。

    舒缓的曲声渐渐嬗变,舒缓的旋律不知不觉化为优美轻快,像野鹿在山间跳跃,和风吹过大地,一朵一朵的山花次递盛开,冰凌的泉水簌簌流淌,触碰着心底隐秘的印痕,仿佛被什么神秘的力量驱使,她情不自禁的轻轻应和。

    苑内恢复了宁静。

    “嗯。”

    “埋了七年的醉花荫,我去可未必能拿来。”

    “别在意她的话,谢三公子自会处理一切,旁微末节与你无关。”

    静默了许久,她力持平静。“你怎会……那是什么曲?”

    “你在可怜我?”她歪着头打量了一下,隐约觉得奇怪。“没必要,我还活着,该同情的是那些死人。”

    她有些意外,偏头看了看,年轻的公子温文微笑,真诚中带着暖意。

    “是的,幸好你还活着。”

    “为什么又难受?”

    对他话中的含意不作表态,她忽然冒出了无关的一句。“如不麻烦,可否替我再叫一壶酒。”

    “谁?”

    她略微想了想,邪气的抿嘴一笑。“很快,一瞬间血溅出来,杀的人越强越有成就感,毁灭真是件很容易的事。”

    “大概是因为喝的时候太痛快,让人忘了后果。”

    “我要知道就好了。”青岚挠头,也是一脸困惑不解。“是个女的,还带着个孩子,原来你不是姓叶?她说要找迦夜,恰好银鹄听见传给了三哥,不然差点被守门的弟子赶出去。”

    来的人并不陌生,青岚显然是冲着她的,眼睛好奇的扫过玉隋,隐约有些疑惑的诧色。

    “这是事实,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他说的很认真。

    “那也好。”她懒懒在石凳上坐下,私心倒真有些可惜。“我还没试过喝醉的滋味。”

    寻思了半天,始终想不通会是何方神圣。

    “既然如此,为何那么多人喜欢?”

    ……怎可能……

    似乎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己无涉,迦夜兴味索然的弹了弹空空如也的酒壶,考虑要不要再来一些,极少碰酒,今日忽然一发不可收拾,离了天山,确实越来越放纵了。

    迦夜不说话了,惊疑之心渐起,悄悄缩入袖中扣住了剑。

    “你唱的呢?又是何处的语言?”

    指名?勉强把混乱的思绪转到另一处,她不无怀疑。

    “你果然在这,有人指名找你,三哥叫我带你过去。”

    “谢夫人手酿的私藏,只怕谢前辈都得省着喝。”他温颜解释。“这酒有后劲,还是不要再饮的好。”

    玉隋笑了笑,走近闻了一下瓶口。

    清灵的乐声响起,幽幽弥漫,纯净如水,使心灵慢慢平静,宛如遥远的天空飘过的片段,想要捕捉时已被带入了梦境。

    清俊的脸上悲悯之色更重了,但因着温柔并不刺人。

    乐声戛然而止,他放下笛子,眼神极亮的盯着错愕的脸。

    男子缓缓绽开笑容,不答反问。

    迦夜愣愣的抚住唇,讶异于自己的失常,更诧异的是那支曲……

    “应该不是敌人。”玉隋似看出情绪,出言开解。“你是谢家的客人,纵有敌意也不致冒大不韪到扬州谢家门内挑衅。”

    “你要找的人找到了么?”

    她霍然立起,白瓷酒杯被衣袂拂落,在地上跌了个粉碎。怔忡的瞪着那张温文如玉的脸,刚要再问,苑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

    “看着很狼狈,受了伤,衣服上有血。三哥似乎见过……正让二哥看诊。”

    “有酒无乐未免扫兴,我给你吹一曲可好。”

    母亲……自幼所教的南越古曲……

    纵然在西域,知道这个名字的也不多,何况是到了江南。问题一件接一件,她不禁烦躁起来。

    他淡淡的笑了,带着莫名的伤感。

    不等回答,他以唇就笛。

    无形的乐曲令人放松,天际浮云流动,湛蓝而高远,从树叶的枝叶间望去仿佛被分成无数碎片,亮晃晃的阳光穿过叶片落入眼眉,零乱的光影带来某些奇特的错觉。

    或许真是酒意上涌,她也变得多话,竟轻轻笑起来。“或许你说的不错,就像杀人的时候很痛快,可杀完了……滋味实在不好过。”

    她不想惹麻烦,但看来麻烦已不可避免的再次找上身。

    “会醉?”

    怪异的感觉越来越重,她盯了半天,换了另一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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