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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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梓终于如愿以偿，将哥哥送上了决赛的舞台。一夜之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躺在床上，想象着明天一觉醒来，会有多少关注和赞美扑面而来。虽然这些成绩和荣耀都是哥哥的，但穆梓却比自己中了彩票还要开心。
但无法预知的未来总是比想象还要精彩。
一大早，穆梓便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吵醒。窗外传来乱糟糟的喧哗，警长早已经好奇地蹲在窗边向外张望。
穆梓揉着眼睛，顶着蓬乱的头发拉开窗户。看到叔叔穆孝全和一个穿着讲究的女人一起站在门口。
“怎么又来？”穆梓嘟囔一句刚想关窗下楼看看，窗台下传来一声异响。接着在她窗户底下牢牢挂了几十年的“穆顺斋”牌匾竟然移动起来。穆梓惊讶地探出头去，刚好和正站在梯子上摘牌匾的穆忠全对上眼神。
“爸？！”穆梓一脸惊讶的望着爸爸。
穆忠全闻声抬头，看到穆梓只是淡淡的答应一声，便夹着牌匾下了梯子。
穆梓心中积压的一万个问号，又一下子涌现出来。她三两下跑下楼，看到爸爸正在和一个女老板模样的人交谈。
“这块招牌我们挂了一百多年了，今天还是头一回摘下来。”
“也是时候让它歇歇了。这店面的风格有些老旧和我们西式连锁糕点店的调调不太搭。我接手之后还要重新装修，所以这价格……”
“爸，你们这是……”
穆忠全转过头，看到女儿正一脸忧虑地站在他身后。
他将穆梓拉到身边向女人介绍：“这是我女儿。”
女人热情地从停在门口的车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穆梓眼前：“尝尝阿姨店里的马卡龙。”
穆梓仍在原地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接，穆忠全拍拍她的肩膀：“你不是就爱吃这些洋气的点心嘛，以后咱们家楼下就是西式糕点店，你随时想吃随时买。”
穆梓接过盒子，感觉脑袋懵懵的，此时她一点都不想吃什么马卡龙。她回头看了看那个陪伴她长大的店铺，看了看爸爸手中取下来的老招牌：“真的要把店卖了吗？”
穆忠全看出女儿眼中的不舍，他的目光没有在穆梓脸上过多停留，生怕女儿从他的眼中看出那些沉重的心事：“爸妈老了，干不动了。是时候该歇歇了。”
“你们干累了，还有我和我哥呢！”穆梓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你和你哥都有自己想干的事，不是吗？”
穆梓被问得哑口无言。确实，没有接班人的老店只能一天天的衰败，终究会被时间掩埋，被时代吞噬。
穆梓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阿姨和爸爸讨价还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穆梓坐在没有招牌的店门口，握着手机想要给哥哥打个电话。虽然爸爸嘱咐他卖店的事先别跟哥哥讲，但她还是觉得这么重要的事应该让他知道。
可想来想去，现在哪里还有比决赛更重要的事。穆梓即将按下拨通键的手指犹豫许久还是缩了回去。
她安慰自己，这个老掉牙的店铺不光不挣钱，还拖累着爸妈终年累月都不得闲。就连她和哥哥也没少在店里义务劳动。曾几何时穆梓天天都担心自己逃不开命运的魔爪，被老爸逼着做穆顺斋的接班人。
现在，她的担忧不复存在。穆顺斋关门大吉，可喜可贺。话虽是这样说，可穆梓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看着手机里爸爸最后一次捧着老牌匾的照片，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阵酸楚。向来在他心中顶天立地的老爸，此时眼中竟含着泪光。穆梓总觉得，这个反常决定的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穆梓从照片中移开视线，抬头看向爸妈的房间。
爸妈卧室的门虚掩着，穆梓敲了敲，没人应答。她将门推开一点，主卧的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看来老爸是在洗澡。
奇怪！以往老爸从来不会在大白天洗澡。他昨晚一夜未归，而进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莫非……
穆梓联想到爸妈这次可疑的乡下之行。走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只剩下一个。老爸说妈妈要在乡下亲戚家多住些日子，这样的理由在穆梓听来过于莫名其妙。她从不记得他们在乡下有什么亲戚，即便有也没亲近到一住好几天的地步。妈妈虽然每晚都给她打来电话，还时常询问哥哥比赛的状况，但对于自己在那边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却只字不提。
爸爸低价卖店，妈妈“离家出走”，穆梓觉得爸妈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如果不是吵架分居，那一定是比这更严重的事。
趁着浴室水声不断，穆梓轻手轻脚的在爸爸换下来的衣服里翻找起来。
这是一件很有些年头的夹克衫。是爸爸多年来一成不变的行头。一天之内，他大多时候都穿着围裙，只有短暂外出时才会套上这个夹克。夹克衫有两个大口袋，
左边一侧装着手机和钱包。穆梓打开钱包，一张四个人的全家福映入眼帘。她稍稍松了口气，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手机上。穆忠全的手机并没有密码，穆梓三两下便点开了老爸和老妈的聊天页面。他相信如果爸妈吵架或是冷战，她一定会在这里找到蛛丝马迹。
可是让穆梓惊讶的是，聊天的内容却风平浪静一片祥和。
老婆：我在这很好，你不用担心。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看这语气，完全不像是吵架的样子。穆梓歪着头，纳着闷，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他将手机和钱包放回原处，又把手伸进夹克衫的另一个口袋，摸来摸去里面却只有些乱七八糟的票据。
以往穆忠全是那种很有条理的人，每一笔消费的小票都会有条理地攒起来，展平码齐用小夹子夹好，留到月底和银行账单对账。
但此时夹克衫的口袋里却乱糟糟的，打车的票据、超市的小票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单据混在一起，着实不像是他的风格。
这时，卫生间的水声忽然停了，穆梓心中一惊，没有时间仔细研究，急忙将手中横七竖八的票据揣回兜里。
其中一张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她刚要伸手去捡，警长一个健步扑上来，叼起小票便溜出了屋。
“喂！回来！”穆梓急忙追出去，待她逮住警长，卧室里已经传来爸爸洗完澡开门的声音。穆梓抱起叼着小票的不松口的警长，悄咪咪地躲进了自己房间。
当她好不容易从警长口中夺下被当成猎物的小票时，穆梓才发现眼前是一张医院的住院费缴费清单。单子上的名字是萧美华的，而更让穆梓惊讶的是，科室那一栏赫然写着脑外科。穆梓极力平复着慌乱的心情，逐条扫视着缴费清单上的收费项目。 CT、核磁、心电监护……这些对穆梓来说很是陌生的词汇却预示着一个让她不敢想的结果。当视线扫到最后一行的缴费金额时，穆梓几乎惊讶地叫出声。
短短几天，上万的医疗费，脑外科的检查治疗，妈妈的“离家出走”，爸爸的遮遮掩掩，还有那块摘下的牌匾……穆梓脑海中的一连串问号忽然串连成线。
她不顾一切地奔出门去，正好和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爸爸撞了个满怀。
“慢着点，你这别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穆忠全看着莽撞的穆梓不由得埋怨。
“去医院。”穆梓甩下掷地有声的三个字，说完便头也不回，朝着医院的方向一路狂奔。
病床上，萧美华握着手机聚精会神看着敬一上一场的比赛回放。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看到PK的最后关头，萧美华还是为儿子捏把汗。忽然病房的门被猛的推开，穆梓喘着粗气闯了进来，身后跟着沉默不语的穆忠全。
萧美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埋怨老穆：“你怎么就这么憋不住话？这点事非要跟孩子说？”
还不等老穆开口辩解，穆梓便率先抢过话：“妈！你们能不能别再把我当小孩了。”
“妈不是把你当小孩，是怕你知道了瞎操心。我这个病没什么大事，就是做个小手术住几天院。你安心学习，在家好好吃饭，不用挂念我。”萧美华说话间虽然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但穆梓还是能感觉到妈妈话中隐隐的担忧。她担心不是自己的病，而是因为生病而无人照顾的两个孩子。
可对穆梓来说，此时学习和吃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妈妈所谓的小手术。
“小手术你们为什么要卖店？”穆梓果然早已经不是孩子，爸妈的说辞根本骗不了她。
穆忠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妈这个病虽然可以通过手术根治，但手术费用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术后恢复也需要一个过程，这期间，我得照顾你妈，家里的店恐怕就没人照顾了。所以，把店卖了，一方面可以补贴医药费，另一方面，我和你妈今后恐怕也没有那个精力了……”
穆梓心中咯噔一声，看着爸爸颓唐的表情，她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我妈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什么病啊！”她摇晃着爸爸的胳膊祈求答案。
一向强势的老穆此时却深深低着头。
“是脑瘤。”爸爸的声音不大，这三个字却像晴天霹雳一样把穆梓的脑袋炸的嗡嗡响。
穆梓的眼泪哗的一下决了堤，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入体内，让她一下子瘫软下来。
不管爸妈再怎么开导再怎么解释，就算拉着医生给她讲良性脑瘤可以通过手术治疗。穆梓还是觉得生在脑袋里的病可怕至极。更不要说在脑袋上打洞开刀了。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她边走一边哭，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一位好心的阿姨走过来问：“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穆梓眼神恍惚地看着面前逐渐围拢过来的路人。她确实是迷路了，家明明就在那里，却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模样。妈妈躺在医院里等待命运的宣判，爸爸为了在病榻前守护不惜卖了老店，哥哥还被蒙在鼓里独自一人面对未知的挑战，而她能做的只是守在家里，守着这个没有家人的房子。
穆梓确实急需一个人帮她一把，为她引路。可擦肩而过的路人们却谁也帮不了她。穆梓摇摇头，晃悠悠地拨开为她担忧的好心人们，径自向前走去。
穆梓终于如愿以偿，将哥哥送上了决赛的舞台。一夜之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躺在床上，想象着明天一觉醒来，会有多少关注和赞美扑面而来。虽然这些成绩和荣耀都是哥哥的，但穆梓却比自己中了彩票还要开心。
但无法预知的未来总是比想象还要精彩。
一大早，穆梓便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吵醒。窗外传来乱糟糟的喧哗，警长早已经好奇地蹲在窗边向外张望。
穆梓揉着眼睛，顶着蓬乱的头发拉开窗户。看到叔叔穆孝全和一个穿着讲究的女人一起站在门口。
“怎么又来？”穆梓嘟囔一句刚想关窗下楼看看，窗台下传来一声异响。接着在她窗户底下牢牢挂了几十年的“穆顺斋”牌匾竟然移动起来。穆梓惊讶地探出头去，刚好和正站在梯子上摘牌匾的穆忠全对上眼神。
“爸？！”穆梓一脸惊讶的望着爸爸。
穆忠全闻声抬头，看到穆梓只是淡淡的答应一声，便夹着牌匾下了梯子。
穆梓心中积压的一万个问号，又一下子涌现出来。她三两下跑下楼，看到爸爸正在和一个女老板模样的人交谈。
“这块招牌我们挂了一百多年了，今天还是头一回摘下来。”
“也是时候让它歇歇了。这店面的风格有些老旧和我们西式连锁糕点店的调调不太搭。我接手之后还要重新装修，所以这价格……”
“爸，你们这是……”
穆忠全转过头，看到女儿正一脸忧虑地站在他身后。
他将穆梓拉到身边向女人介绍：“这是我女儿。”
女人热情地从停在门口的车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穆梓眼前：“尝尝阿姨店里的马卡龙。”
穆梓仍在原地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接，穆忠全拍拍她的肩膀：“你不是就爱吃这些洋气的点心嘛，以后咱们家楼下就是西式糕点店，你随时想吃随时买。”
穆梓接过盒子，感觉脑袋懵懵的，此时她一点都不想吃什么马卡龙。她回头看了看那个陪伴她长大的店铺，看了看爸爸手中取下来的老招牌：“真的要把店卖了吗？”
穆忠全看出女儿眼中的不舍，他的目光没有在穆梓脸上过多停留，生怕女儿从他的眼中看出那些沉重的心事：“爸妈老了，干不动了。是时候该歇歇了。”
“你们干累了，还有我和我哥呢！”穆梓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你和你哥都有自己想干的事，不是吗？”
穆梓被问得哑口无言。确实，没有接班人的老店只能一天天的衰败，终究会被时间掩埋，被时代吞噬。
穆梓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阿姨和爸爸讨价还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穆梓坐在没有招牌的店门口，握着手机想要给哥哥打个电话。虽然爸爸嘱咐他卖店的事先别跟哥哥讲，但她还是觉得这么重要的事应该让他知道。
可想来想去，现在哪里还有比决赛更重要的事。穆梓即将按下拨通键的手指犹豫许久还是缩了回去。
她安慰自己，这个老掉牙的店铺不光不挣钱，还拖累着爸妈终年累月都不得闲。就连她和哥哥也没少在店里义务劳动。曾几何时穆梓天天都担心自己逃不开命运的魔爪，被老爸逼着做穆顺斋的接班人。
现在，她的担忧不复存在。穆顺斋关门大吉，可喜可贺。话虽是这样说，可穆梓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看着手机里爸爸最后一次捧着老牌匾的照片，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阵酸楚。向来在他心中顶天立地的老爸，此时眼中竟含着泪光。穆梓总觉得，这个反常决定的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穆梓从照片中移开视线，抬头看向爸妈的房间。
爸妈卧室的门虚掩着，穆梓敲了敲，没人应答。她将门推开一点，主卧的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看来老爸是在洗澡。
奇怪！以往老爸从来不会在大白天洗澡。他昨晚一夜未归，而进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莫非……
穆梓联想到爸妈这次可疑的乡下之行。走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只剩下一个。老爸说妈妈要在乡下亲戚家多住些日子，这样的理由在穆梓听来过于莫名其妙。她从不记得他们在乡下有什么亲戚，即便有也没亲近到一住好几天的地步。妈妈虽然每晚都给她打来电话，还时常询问哥哥比赛的状况，但对于自己在那边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却只字不提。
爸爸低价卖店，妈妈“离家出走”，穆梓觉得爸妈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如果不是吵架分居，那一定是比这更严重的事。
趁着浴室水声不断，穆梓轻手轻脚的在爸爸换下来的衣服里翻找起来。
这是一件很有些年头的夹克衫。是爸爸多年来一成不变的行头。一天之内，他大多时候都穿着围裙，只有短暂外出时才会套上这个夹克。夹克衫有两个大口袋，
左边一侧装着手机和钱包。穆梓打开钱包，一张四个人的全家福映入眼帘。她稍稍松了口气，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手机上。穆忠全的手机并没有密码，穆梓三两下便点开了老爸和老妈的聊天页面。他相信如果爸妈吵架或是冷战，她一定会在这里找到蛛丝马迹。
可是让穆梓惊讶的是，聊天的内容却风平浪静一片祥和。
老婆：我在这很好，你不用担心。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看这语气，完全不像是吵架的样子。穆梓歪着头，纳着闷，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他将手机和钱包放回原处，又把手伸进夹克衫的另一个口袋，摸来摸去里面却只有些乱七八糟的票据。
以往穆忠全是那种很有条理的人，每一笔消费的小票都会有条理地攒起来，展平码齐用小夹子夹好，留到月底和银行账单对账。
但此时夹克衫的口袋里却乱糟糟的，打车的票据、超市的小票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单据混在一起，着实不像是他的风格。
这时，卫生间的水声忽然停了，穆梓心中一惊，没有时间仔细研究，急忙将手中横七竖八的票据揣回兜里。
其中一张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她刚要伸手去捡，警长一个健步扑上来，叼起小票便溜出了屋。
“喂！回来！”穆梓急忙追出去，待她逮住警长，卧室里已经传来爸爸洗完澡开门的声音。穆梓抱起叼着小票的不松口的警长，悄咪咪地躲进了自己房间。
当她好不容易从警长口中夺下被当成猎物的小票时，穆梓才发现眼前是一张医院的住院费缴费清单。单子上的名字是萧美华的，而更让穆梓惊讶的是，科室那一栏赫然写着脑外科。穆梓极力平复着慌乱的心情，逐条扫视着缴费清单上的收费项目。 CT、核磁、心电监护……这些对穆梓来说很是陌生的词汇却预示着一个让她不敢想的结果。当视线扫到最后一行的缴费金额时，穆梓几乎惊讶地叫出声。
短短几天，上万的医疗费，脑外科的检查治疗，妈妈的“离家出走”，爸爸的遮遮掩掩，还有那块摘下的牌匾……穆梓脑海中的一连串问号忽然串连成线。
她不顾一切地奔出门去，正好和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爸爸撞了个满怀。
“慢着点，你这别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穆忠全看着莽撞的穆梓不由得埋怨。
“去医院。”穆梓甩下掷地有声的三个字，说完便头也不回，朝着医院的方向一路狂奔。
病床上，萧美华握着手机聚精会神看着敬一上一场的比赛回放。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看到PK的最后关头，萧美华还是为儿子捏把汗。忽然病房的门被猛的推开，穆梓喘着粗气闯了进来，身后跟着沉默不语的穆忠全。
萧美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埋怨老穆：“你怎么就这么憋不住话？这点事非要跟孩子说？”
还不等老穆开口辩解，穆梓便率先抢过话：“妈！你们能不能别再把我当小孩了。”
“妈不是把你当小孩，是怕你知道了瞎操心。我这个病没什么大事，就是做个小手术住几天院。你安心学习，在家好好吃饭，不用挂念我。”萧美华说话间虽然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但穆梓还是能感觉到妈妈话中隐隐的担忧。她担心不是自己的病，而是因为生病而无人照顾的两个孩子。
可对穆梓来说，此时学习和吃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妈妈所谓的小手术。
“小手术你们为什么要卖店？”穆梓果然早已经不是孩子，爸妈的说辞根本骗不了她。
穆忠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妈这个病虽然可以通过手术根治，但手术费用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术后恢复也需要一个过程，这期间，我得照顾你妈，家里的店恐怕就没人照顾了。所以，把店卖了，一方面可以补贴医药费，另一方面，我和你妈今后恐怕也没有那个精力了……”
穆梓心中咯噔一声，看着爸爸颓唐的表情，她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我妈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什么病啊！”她摇晃着爸爸的胳膊祈求答案。
一向强势的老穆此时却深深低着头。
“是脑瘤。”爸爸的声音不大，这三个字却像晴天霹雳一样把穆梓的脑袋炸的嗡嗡响。
穆梓的眼泪哗的一下决了堤，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入体内，让她一下子瘫软下来。
不管爸妈再怎么开导再怎么解释，就算拉着医生给她讲良性脑瘤可以通过手术治疗。穆梓还是觉得生在脑袋里的病可怕至极。更不要说在脑袋上打洞开刀了。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她边走一边哭，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一位好心的阿姨走过来问：“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穆梓眼神恍惚地看着面前逐渐围拢过来的路人。她确实是迷路了，家明明就在那里，却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模样。妈妈躺在医院里等待命运的宣判，爸爸为了在病榻前守护不惜卖了老店，哥哥还被蒙在鼓里独自一人面对未知的挑战，而她能做的只是守在家里，守着这个没有家人的房子。
穆梓确实急需一个人帮她一把，为她引路。可擦肩而过的路人们却谁也帮不了她。穆梓摇摇头，晃悠悠地拨开为她担忧的好心人们，径自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