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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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萧美华的声音虽然兴奋却也难掩憔悴：“怎么样，吉他没变样吧？”
“没变。你们从哪找回来的？”敬一昨天一晚几乎是抱着吉他睡的，把单人床的一大半都让给了心爱的吉他，宁愿自己贴着墙睡，不舍得再让这失而复得的宝贝受一点“委屈”。
“怎么找回来的你爸他不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找回来就好，你拿着它好好比赛。咱们全家人都支持你！”
母亲的声音在听筒里变得飘忽不定，敬一不确定是自己太感动还是妈妈太激动。他摸出压在枕边的比赛邀请函，心中有种东西蠢蠢欲动。
挂了电话，一直在一旁“垂帘听政”的穆忠全这才打开话匣子：“你怎么没问问什么时候比赛？”
萧美华一拍脑门才恍然明白过来刚才老穆为什么一直在她眼前比划。她有些想笑，又有点想哭。心中不由得生出顾虑来：“既然这么好奇，你就自己问儿子呗！以后这家里没了我在中间传话，你们两个怎么交流？”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这个家没了谁都不行。”
穆忠全说完沉着脸走出病房。
穆梓前脚刚一去江州，萧美华后脚便又住了院。这次住院并不是因为所谓的低血糖，而是为了彻底检查上次脑CT中那个阴影的原因。
自从看过片子上的那个阴影，穆忠全的心中便被一团阴影笼罩着。他早就知道老婆一直都有爱头疼的毛病。但萧美华一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头疼最近尤其严重，还有几次夹杂着恶心。她以为是自己吃坏了肚子，一直没当回事。直到上次晕倒住院，才终于被迫做了全身检查。不查则已，一查穆忠全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片子上的阴影，通常就是肿瘤的代名词。而长在脑子里的肿瘤，无论是良性还是恶性，都是一场灾难。
穆忠全是个乐观的人，他固执地认定所谓的阴影一定是医生眼花或者镜头没擦干净。那种东西怎么可能长在自己老婆的脑子里呢！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决定先瞒着孩子们。毕竟他是一家之主，也是家里的顶梁柱，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必须一个人扛住了。
支走了穆梓，穆忠全终于可以全心投入地带妻子看病了。
他关了店，在门口贴了张闭店通知，便带着萧美华匆匆去办了住院手续。
核磁共振的检查约在明天，在这之前，穆忠全变得很敏感很迷信。但凡萧美华敢说一个“万一”他立刻就吹胡子瞪眼，让她敲木头呸呸呸。他听不得任何不吉利的预言，认准了脑CT上的阴影是医生的误诊。倒是萧美华，一直在劝慰他别多想别担心。穆忠全本想过要瞒着她，但她的身体没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瞒是瞒不住的。知道也好，万一有什么事情，两个人总要一起面对。
穆忠全想到这，又懊恼地敲起木头来。
美术课上穆梓很少有走神的时候。但今天，虽然是梦寐以求的美术集训，穆梓却画得心不在焉。她将已经画了一大半的石膏像素描从本子上扯下来揉成一团。在另一张白纸上刚一下笔，美术铅笔的笔芯“啪”一下子折断了。
时运不济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她小声抱怨着，拿着小刀跑到教室外走廊的垃圾桶里削铅笔。
一阵小风透过走廊尽头敞着的窗户吹了进来，将刚刚削下来的木屑和铅芯扬了穆梓一脸。她避开风路咳嗽了两声。
穆梓扒在窗口向外望，天阴沉沉的，灰色的云朵裹挟着低气压像这边快速的移动，有种黑云压顶的紧迫感。又一阵强风吹来，将穆梓的短发吹得飘舞起来。她伸手理了理头发，看着天担心起住在屋顶出租房里的哥哥来。
当柯南接到穆梓打来的电话时，他正和敬一一起在健身房撸铁。这些日子，周旋在这对兄妹之间让他着实有些身心疲惫。他不敢让萧敬一知道自己是穆梓的眼线，于是每每接电话都要装作尿急躲到厕所里去。
“你又什么事啊？”柯南掐着鼻子压低声音，听上去囔囔的有些怪异。
“你以为我愿意天天找你啊！我这不是等着你给我更新我哥的消息嘛。”穆梓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变得焦急：“你声音怎么啦，是不是感冒了？”
柯南笑了笑，松开掐鼻子的手，声音马上恢复正常：“小丫头有进步啊，知道心疼你楠哥了！”
“别臭美了！我是怕你感冒了传染给我哥！”
穆梓一句话将柯南的幻想击得粉碎。他没趣地挠挠头：“你哥壮的很。正在健身房举铁呢。”
在穆梓的层层追问下，柯南不得不一五一十将敬一这些天准备比赛的进度和日程给她透了底：“你放心，这次比赛是实力战。比的就是唱功。你哥在台上只要正常发挥，走到决赛应该不成问题。”
往常这时候，穆梓最擅长顺杆爬，一连串彩虹屁早已经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了。但此时，电话那头却没有回应。
“喂？你在听吗？”柯南以为是信号不好，晃晃手机换了个位置。
听筒那边传来穆梓闷闷的声音：“我担心的不是比赛。我怕我哥……”
穆梓没有说下去，她怕再说下去就会唤醒那记忆中的阴霾。
柯南沉默半晌：“不用怕。这次是盲选。要戴面具的。”
“面具？”
“对，要自己设计的面具。我们还没有准备好，等有了好的想法……”
“我来设计！”穆梓打断柯南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容辩驳的笃定。
再次回到美术教室，穆梓一下子来了精神头。素描本上明暗交叠的石膏像变成了设计感十足的面具。这张设计稿被穆梓抱在怀里涂涂改改整整三天。连睡觉的时候都放在枕边，用梦里面的灵感继续加持修炼。
周末一大早，穆梓顾不得懒床，早早爬起来到宿舍楼下的垃圾回收区翻找了一通，选出几个比较干净的快递纸箱，一路小跑着抱上了楼。
将平面设计图还原成3D立体面具的过程，比穆梓想象的还要难。那天美术课上她灵机一动，把眼前石膏像俊美的脸作为设计的原型。夸张的高鼻梁、蓬松的卷发、饱满的双唇、深邃的眼睛。穆梓想象着面具做好的样子，就不由得兴奋起来。可低头看着满地狼藉的纸箱板，又一下子泄了气。
硬邦邦的纸板没有办法还原石膏像柔和的线条，穆梓反复尝试了几次，做出来的成品不是凹凸不平就是支支楞楞。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美感。穆梓拆了做做了拆，好不容易成型，又因为个别细节不满意再次卷土重来。一直忙活到午夜，终于做出了满意的成品。
穆梓站在镜子前，鼓起勇气将其中最满意的那个面具戴在头上。尺寸有点大，但哥哥带上应该正好。
午夜的宿舍楼安静的很，同屋的室友都已经睡下，只有穆梓床前的一盏小灯孤独的亮着。她呆呆地站在那，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镜子里，注视着面前这个戴面具的人。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镜子被灯照亮。这光芒在黑暗中仿佛舞台上的聚光灯，将镜子里的人一下子照活了。他戴着面具的身影渐渐拉长，同样抬头望着对面的穆梓。忽然，那人从镜子里向模穆梓走来，跨过镜面的一瞬间，原本安静的世界一下子沸腾起来。
电话里，萧美华的声音虽然兴奋却也难掩憔悴：“怎么样，吉他没变样吧？”
“没变。你们从哪找回来的？”敬一昨天一晚几乎是抱着吉他睡的，把单人床的一大半都让给了心爱的吉他，宁愿自己贴着墙睡，不舍得再让这失而复得的宝贝受一点“委屈”。
“怎么找回来的你爸他不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找回来就好，你拿着它好好比赛。咱们全家人都支持你！”
母亲的声音在听筒里变得飘忽不定，敬一不确定是自己太感动还是妈妈太激动。他摸出压在枕边的比赛邀请函，心中有种东西蠢蠢欲动。
挂了电话，一直在一旁“垂帘听政”的穆忠全这才打开话匣子：“你怎么没问问什么时候比赛？”
萧美华一拍脑门才恍然明白过来刚才老穆为什么一直在她眼前比划。她有些想笑，又有点想哭。心中不由得生出顾虑来：“既然这么好奇，你就自己问儿子呗！以后这家里没了我在中间传话，你们两个怎么交流？”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这个家没了谁都不行。”
穆忠全说完沉着脸走出病房。
穆梓前脚刚一去江州，萧美华后脚便又住了院。这次住院并不是因为所谓的低血糖，而是为了彻底检查上次脑CT中那个阴影的原因。
自从看过片子上的那个阴影，穆忠全的心中便被一团阴影笼罩着。他早就知道老婆一直都有爱头疼的毛病。但萧美华一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头疼最近尤其严重，还有几次夹杂着恶心。她以为是自己吃坏了肚子，一直没当回事。直到上次晕倒住院，才终于被迫做了全身检查。不查则已，一查穆忠全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片子上的阴影，通常就是肿瘤的代名词。而长在脑子里的肿瘤，无论是良性还是恶性，都是一场灾难。
穆忠全是个乐观的人，他固执地认定所谓的阴影一定是医生眼花或者镜头没擦干净。那种东西怎么可能长在自己老婆的脑子里呢！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决定先瞒着孩子们。毕竟他是一家之主，也是家里的顶梁柱，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必须一个人扛住了。
支走了穆梓，穆忠全终于可以全心投入地带妻子看病了。
他关了店，在门口贴了张闭店通知，便带着萧美华匆匆去办了住院手续。
核磁共振的检查约在明天，在这之前，穆忠全变得很敏感很迷信。但凡萧美华敢说一个“万一”他立刻就吹胡子瞪眼，让她敲木头呸呸呸。他听不得任何不吉利的预言，认准了脑CT上的阴影是医生的误诊。倒是萧美华，一直在劝慰他别多想别担心。穆忠全本想过要瞒着她，但她的身体没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瞒是瞒不住的。知道也好，万一有什么事情，两个人总要一起面对。
穆忠全想到这，又懊恼地敲起木头来。
美术课上穆梓很少有走神的时候。但今天，虽然是梦寐以求的美术集训，穆梓却画得心不在焉。她将已经画了一大半的石膏像素描从本子上扯下来揉成一团。在另一张白纸上刚一下笔，美术铅笔的笔芯“啪”一下子折断了。
时运不济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她小声抱怨着，拿着小刀跑到教室外走廊的垃圾桶里削铅笔。
一阵小风透过走廊尽头敞着的窗户吹了进来，将刚刚削下来的木屑和铅芯扬了穆梓一脸。她避开风路咳嗽了两声。
穆梓扒在窗口向外望，天阴沉沉的，灰色的云朵裹挟着低气压像这边快速的移动，有种黑云压顶的紧迫感。又一阵强风吹来，将穆梓的短发吹得飘舞起来。她伸手理了理头发，看着天担心起住在屋顶出租房里的哥哥来。
当柯南接到穆梓打来的电话时，他正和敬一一起在健身房撸铁。这些日子，周旋在这对兄妹之间让他着实有些身心疲惫。他不敢让萧敬一知道自己是穆梓的眼线，于是每每接电话都要装作尿急躲到厕所里去。
“你又什么事啊？”柯南掐着鼻子压低声音，听上去囔囔的有些怪异。
“你以为我愿意天天找你啊！我这不是等着你给我更新我哥的消息嘛。”穆梓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变得焦急：“你声音怎么啦，是不是感冒了？”
柯南笑了笑，松开掐鼻子的手，声音马上恢复正常：“小丫头有进步啊，知道心疼你楠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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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梓一句话将柯南的幻想击得粉碎。他没趣地挠挠头：“你哥壮的很。正在健身房举铁呢。”
在穆梓的层层追问下，柯南不得不一五一十将敬一这些天准备比赛的进度和日程给她透了底：“你放心，这次比赛是实力战。比的就是唱功。你哥在台上只要正常发挥，走到决赛应该不成问题。”
往常这时候，穆梓最擅长顺杆爬，一连串彩虹屁早已经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了。但此时，电话那头却没有回应。
“喂？你在听吗？”柯南以为是信号不好，晃晃手机换了个位置。
听筒那边传来穆梓闷闷的声音：“我担心的不是比赛。我怕我哥……”
穆梓没有说下去，她怕再说下去就会唤醒那记忆中的阴霾。
柯南沉默半晌：“不用怕。这次是盲选。要戴面具的。”
“面具？”
“对，要自己设计的面具。我们还没有准备好，等有了好的想法……”
“我来设计！”穆梓打断柯南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容辩驳的笃定。
再次回到美术教室，穆梓一下子来了精神头。素描本上明暗交叠的石膏像变成了设计感十足的面具。这张设计稿被穆梓抱在怀里涂涂改改整整三天。连睡觉的时候都放在枕边，用梦里面的灵感继续加持修炼。
周末一大早，穆梓顾不得懒床，早早爬起来到宿舍楼下的垃圾回收区翻找了一通，选出几个比较干净的快递纸箱，一路小跑着抱上了楼。
将平面设计图还原成3D立体面具的过程，比穆梓想象的还要难。那天美术课上她灵机一动，把眼前石膏像俊美的脸作为设计的原型。夸张的高鼻梁、蓬松的卷发、饱满的双唇、深邃的眼睛。穆梓想象着面具做好的样子，就不由得兴奋起来。可低头看着满地狼藉的纸箱板，又一下子泄了气。
硬邦邦的纸板没有办法还原石膏像柔和的线条，穆梓反复尝试了几次，做出来的成品不是凹凸不平就是支支楞楞。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美感。穆梓拆了做做了拆，好不容易成型，又因为个别细节不满意再次卷土重来。一直忙活到午夜，终于做出了满意的成品。
穆梓站在镜子前，鼓起勇气将其中最满意的那个面具戴在头上。尺寸有点大，但哥哥带上应该正好。
午夜的宿舍楼安静的很，同屋的室友都已经睡下，只有穆梓床前的一盏小灯孤独的亮着。她呆呆地站在那，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镜子里，注视着面前这个戴面具的人。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镜子被灯照亮。这光芒在黑暗中仿佛舞台上的聚光灯，将镜子里的人一下子照活了。他戴着面具的身影渐渐拉长，同样抬头望着对面的穆梓。忽然，那人从镜子里向模穆梓走来，跨过镜面的一瞬间，原本安静的世界一下子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