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上下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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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南南的鼾打得抑扬顿挫，小北正蜷成一团睡得香甜。穆梓却瞪着眼睛辗转反侧。
这些日子穆梓房里的上下铺又派上了用场，南南睡上铺，小北睡下铺，就像她和敬一小时候那样。那时候她腿短（虽然现在也不长），躺在床上需要使劲挺挺身子才能踹到上铺的床板，但她总是喜欢在敬一似睡非睡的时候咣当踹一脚，吓他一激灵。这是穆梓继香喷喷起床服务之后，又一项乐此不疲的打招呼方式。
这张上下铺是在穆梓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被闲置下来的。按理说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穆梓永远都记得那一天。
夜里她起来上厕所，伸手一摸床单上湿了一小片，她心头一惊，既羞愧又自责：怎么这个岁数了还尿床！但无论如何也要面对现实。于是穆梓赶紧抽了两张纸摸黑盖在湿的地方。她不敢开灯看，生怕吵醒上铺的哥哥，要是被人发现自己这么大了还尿床，还不让人家笑话死！觉得差不多吸干了床单上的水分，穆梓攥着一团用过的纸蹑手蹑脚地去厕所毁灭痕迹。
然而当厕所灯亮起来的时候，她却惊讶的发现纸上血迹斑斑，自己的睡裤和内衣也被鲜红的血浸透了。穆梓呆呆的圆瞪着眼睛，无神地望着镜子里那张稚嫩的脸，一道鲜血凑热闹一般从鼻孔里流了下来。
那一夜穆梓没有再回到自己的床上去，而是缩在妈妈怀里生无可恋地哭了一大场。从尿床到绝症的巨大跨越让她幼小的心灵濒临崩溃。
9岁的穆梓来例假了。
萧美华搂着女儿安慰：“赶快呸呸呸，什么快死了！这正常，叫月经，每个女孩都有这么一天，说明我们穆梓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可我鼻子还流血了呢！”
“你那是上火。”穆忠全补了一句，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
“喝了赶紧睡。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虽然说的都是些安慰的话，但萧美华心中还是万分担忧，虽说现在的孩子普遍早熟，但穆梓才9岁，这个年纪来月经怕是太早了点。她担心像老人们说的那样，例假来的太早以后长不高。
这是穆梓第一次听说月经，她身边的同学朋友没有一个有这方面的困扰。他们还都是小孩儿，只有她一个人率先、过早地从女孩一步跨进了女人的行列。穆梓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那种孤零零的无助感，是与众不同，高处不胜寒还是鹤立鸡群。
第二天敬一起床后去掀穆梓的被子，里面是空的，只有床单上一小滩已经干涸的血迹。敬一正纳闷，穆梓垂头丧气地进来，看他正掀开着被子，如同一头母狮子一般冲上来夺过被子盖了上去。
“以后睡觉老实点，看你鼻血都流哪去了。”敬一说完打着哈气出了门。
穆梓摸了摸鼻子上插的纸，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自打那天之后上下铺就被闲置了。敬一搬到了楼上，本以为终于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却发现这不是独立，而是被孤立。原本和他亲密无间的穆梓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在门上挂了“随手关门”“闲人免进”的大字。敬一一直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妹妹，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转变不只针对他一个人，穆梓在学校也同样刻意的和同学们保持着距离，生怕这“不光彩”的秘密被别人发现。
每个月，她都会和爸妈一起出去一整天。在敬一看来，这是一家三口的甜蜜时光，但实际上这一天却是穆梓的噩梦。她每月都必须去江州的医院挨一针。医生说了，坚持打针能帮她长高一点。但可悲的是，即便挨了那么多针，现在她还是这么矮。
所以直到今天，穆梓都特别忌讳别人说她矮。敬一但凡拿她的身高开玩笑，她准保翻脸。
很长一段时间，穆梓一直很混乱。为什么别人都好好的，唯独她不正常？为什么同样是爸妈的孩子，哥哥可以无忧无虑，自己却要承担这些？穆梓羡慕哥哥，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和他一样变成个男孩子。
但今天她偷听到的那些话，却让她明白自己其实才是让人羡慕的那一个。
入夜，南南的鼾打得抑扬顿挫，小北正蜷成一团睡得香甜。穆梓却瞪着眼睛辗转反侧。
这些日子穆梓房里的上下铺又派上了用场，南南睡上铺，小北睡下铺，就像她和敬一小时候那样。那时候她腿短（虽然现在也不长），躺在床上需要使劲挺挺身子才能踹到上铺的床板，但她总是喜欢在敬一似睡非睡的时候咣当踹一脚，吓他一激灵。这是穆梓继香喷喷起床服务之后，又一项乐此不疲的打招呼方式。
这张上下铺是在穆梓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被闲置下来的。按理说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穆梓永远都记得那一天。
夜里她起来上厕所，伸手一摸床单上湿了一小片，她心头一惊，既羞愧又自责：怎么这个岁数了还尿床！但无论如何也要面对现实。于是穆梓赶紧抽了两张纸摸黑盖在湿的地方。她不敢开灯看，生怕吵醒上铺的哥哥，要是被人发现自己这么大了还尿床，还不让人家笑话死！觉得差不多吸干了床单上的水分，穆梓攥着一团用过的纸蹑手蹑脚地去厕所毁灭痕迹。
然而当厕所灯亮起来的时候，她却惊讶的发现纸上血迹斑斑，自己的睡裤和内衣也被鲜红的血浸透了。穆梓呆呆的圆瞪着眼睛，无神地望着镜子里那张稚嫩的脸，一道鲜血凑热闹一般从鼻孔里流了下来。
那一夜穆梓没有再回到自己的床上去，而是缩在妈妈怀里生无可恋地哭了一大场。从尿床到绝症的巨大跨越让她幼小的心灵濒临崩溃。
9岁的穆梓来例假了。
萧美华搂着女儿安慰：“赶快呸呸呸，什么快死了！这正常，叫月经，每个女孩都有这么一天，说明我们穆梓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可我鼻子还流血了呢！”
“你那是上火。”穆忠全补了一句，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
“喝了赶紧睡。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虽然说的都是些安慰的话，但萧美华心中还是万分担忧，虽说现在的孩子普遍早熟，但穆梓才9岁，这个年纪来月经怕是太早了点。她担心像老人们说的那样，例假来的太早以后长不高。
这是穆梓第一次听说月经，她身边的同学朋友没有一个有这方面的困扰。他们还都是小孩儿，只有她一个人率先、过早地从女孩一步跨进了女人的行列。穆梓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那种孤零零的无助感，是与众不同，高处不胜寒还是鹤立鸡群。
第二天敬一起床后去掀穆梓的被子，里面是空的，只有床单上一小滩已经干涸的血迹。敬一正纳闷，穆梓垂头丧气地进来，看他正掀开着被子，如同一头母狮子一般冲上来夺过被子盖了上去。
“以后睡觉老实点，看你鼻血都流哪去了。”敬一说完打着哈气出了门。
穆梓摸了摸鼻子上插的纸，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自打那天之后上下铺就被闲置了。敬一搬到了楼上，本以为终于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却发现这不是独立，而是被孤立。原本和他亲密无间的穆梓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在门上挂了“随手关门”“闲人免进”的大字。敬一一直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妹妹，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转变不只针对他一个人，穆梓在学校也同样刻意的和同学们保持着距离，生怕这“不光彩”的秘密被别人发现。
每个月，她都会和爸妈一起出去一整天。在敬一看来，这是一家三口的甜蜜时光，但实际上这一天却是穆梓的噩梦。她每月都必须去江州的医院挨一针。医生说了，坚持打针能帮她长高一点。但可悲的是，即便挨了那么多针，现在她还是这么矮。
所以直到今天，穆梓都特别忌讳别人说她矮。敬一但凡拿她的身高开玩笑，她准保翻脸。
很长一段时间，穆梓一直很混乱。为什么别人都好好的，唯独她不正常？为什么同样是爸妈的孩子，哥哥可以无忧无虑，自己却要承担这些？穆梓羡慕哥哥，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和他一样变成个男孩子。
但今天她偷听到的那些话，却让她明白自己其实才是让人羡慕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