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豆浆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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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大早，穆家糕点店就被一辆大路虎堵住了门，而路的另一侧则停着一辆尚未熄火的奔驰轿跑。原本就不宽的巷子被这两辆豪车堵了个水泄不通。
焦文静打起双闪从车子里钻出来，小跑着到店门口，刚要敲门，门从里面开了，程林一脸愁容的往外走，险些就和门口的焦文静撞个满怀。
焦文静顿时皱起眉来，后退一步，一个白眼翻到了斜对面的天上：“大清早的甩副脸子给谁看呀！”
“对不起，我不是冲你。这两个丫头还是不肯走。”程林侧身出了门，将皱起的眉头稍稍舒展。
“不跟你走就对了，他们这是等我呢。”焦文静脸上泛起得意的浅笑。蹬着高跟鞋掠过程林身侧，咔哒咔哒的上楼去了。
程林轻蔑的一挑嘴角，他并没有回车里，而是在门口点起一支烟。只半根烟的功夫，焦文静就垂头丧气的下来了。
“怎么样？”程林掐了烟，似笑非笑地问。
“明知故问！”焦文静顺了口气：“你在这干嘛？等着看我出丑？”
“半斤八两，彼此彼此。咱们俩都得反思。”两人站在门口半晌无语，似乎都陷入了沉思或是自省。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了巷子。
“走了走了！”在二楼窗台望风的穆梓急着跟南南小北通风报信。
正在洗漱打扮的姐妹二人停下来，一个默契的击掌。
“旗开得胜！”
“总是拒绝谈判也不是个事儿呀。你们俩到底什么打算？”穆梓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里，留下一片温暖与明媚。
“我也不知道，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 南南和小北交换眼神，目光坚定的给对方打气，战线空前统一。
“Lady’s下来吃早饭了！”
随着敬一的一声招呼，三个人下楼各就各位。萧美华正将一锅香喷喷的豆浆从厨房里端出来，敬一把刚从巷口买回来的油条装进盘子。穆忠全抓起烫手的鸡蛋一个个的剥开。
“爸，我们自己来就行！”穆梓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哭笑不得。
“不行不行。小心烫手！”穆忠全本以为自己皮糙肉厚不怕烫，但话刚一出口就被烫的直揪耳朵。
“笨的你！用凉水过一下不就行了。”萧美华直接将装鸡蛋的小碗夺了过去，在凉水管子下哗的一冲，也不给穆忠全表现的机会，两三下就剥完了剩下的鸡蛋。
穆忠全只好跑到一旁把两个刚拌好的小菜端上桌。桌上另一个盘子里还码着孩子们爱吃的点心。大家三下五除二将筷子和碗碟摆好，开启了周日早上惬意的家庭时光。
“爸！你夹菜小心点，又把油滴到豆浆锅里啦！”穆梓不乐意的嚷嚷着，一边小心翼翼用勺子将正在豆浆表面散开的油花撇了出去。
“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进到肚子里都要混在一起消化。”
穆忠全毫不在意，又大手大脚地夹了一口菜，还故意在豆浆上空停留了一下，搞得穆梓倒吸一口凉气，时刻紧张着怕油点再滴下去。
“妈，你看他，烦死了！”
“你快别闹了，天天跟小孩斗，有意思吗？”
“就你事多，我怎么喝不出来？”
“你喝不出来是因为舌头被楚华虐坏了，味蕾不敏感。就算给你往豆浆里加一块臭豆腐，我看你都吃不出来！”
“对呀！咱家还有臭豆腐呢。赶紧拿出来，我正想吃呢！”
“爸，你恶不恶心啊！”
“哪里恶心了？这不是你提出来的嘛。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呢。”
“算我错了，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小北看着这打打闹闹的一家人，眼里满是羡慕。而南南则一边往嘴里送鸡蛋，一边眼神愣愣地直视着前方。
早饭后，南南和小北趴在天台的栏杆上，看着楼下刚刚停过奔驰和路虎的空地发呆。
“姐，你是不是想爸妈了？”
南南没说话。
“我看出来了，你刚才吃饭的时候愣神儿了。”
“你还记得上一次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吗？”
小北摇摇头：“好久了吧，没印象。”
“已经是大半年前了。我还记得那天吃的是糖醋排骨，但爸妈一直忙着在饭桌上吵架……”
“姐，你说爸妈要是真离婚了，咱们俩怎么办呀……”
换作平常，南南一定会拍拍胸脯，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告诉小北说：没事，有我呢，姐罩着你！
但现在南南脸上没有了曾经的玩世不恭，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无助。
“我也不知道……”她淡淡地低下头。
之前无论爸妈再怎么争吵，真正分开的这天还没到来。但现在，当姐妹俩独自离开家离开爸妈，她忽然觉得这不再是过家家，不再是别人的事。而是真真切切关乎到她和小北的未来。
“姐……”
小北的嘴瞬间咧成瓢，带着哭腔扑倒在南南怀里。
“别太悲观。”
两人回头，看到敬一正端着蛋糕牛奶走过来。
小北赶紧用袖子摸了摸眼泪。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爸妈离婚，搁谁谁能乐观得起来？”南南一开口就冲得很。
“你怎么知道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是深有体会。”敬一在姐妹俩面前坐下。
“你们放心，我不是你们爸妈派来的奸细。”
小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知道你是好人……”
“这世上除了好人和坏人以外，大部分人都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你们爸妈是好人还是坏人？”
“坏人！”小北斩钉截铁。
“可你妈是医生，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你爸是大学教授，传道解惑的园丁。两个都是为社会做贡献的精英，怎么能说是坏人呢？”
“那是对外人！对我们来说，他们根本就不是称职的爸妈。”
南南说着，小北点头应和。
“那你说，怎么样才算是称职的爸妈？”
“最起码要在孩子身边，陪他们长大吧！”
“那…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像他这样的人，是不是糟透了？”
敬一语气平静，但面前的两个听众却不再淡定。
南南小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那时候我还太小，不像你们这么有自己的想法。我甚至不太记得我爸长什么样子，对他去世的事更没什么印象。后来我就有了现在的爸爸。所以我关于父亲的记忆，其实都来自于他。有一段时间，大概就是青春期，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混乱。为什么别人的爸爸都好好的，但我却要和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一起长大呢？为什么我的爸爸那么早就离开我和我妈？为什么我爸走了之后我妈要嫁给老穆？为什么我妈有我一个还不够，还要生下我妹！反正那时候，我比你们俩混乱多了。我特别羡慕穆梓，好多时候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样子，我会觉得我是那个多余的人……”
南南和小北眼中的愤怒渐渐变成同情。
“但后来离开家之后我才发现我是错的。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形式，无论是一家三口，一家四口，单亲家庭，还是重组家庭，如果你们认同这个家的存在，即便它不是最完美最完整的，但也可以很和睦很幸福。我们虽然看似被命运禁锢，却也还是有挣扎的权利。你的选择别人不一定能理解，但无权干涉，同样道理，你也没有理由去因为别人的选择去怨恨他们。我爸也不想离我们而去；我妈已经经受了不幸，当然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妹虽然喜怒无常，是个麻烦精，但却是对我最重要的人；而你爸妈也并不是因为想让你们痛苦才离婚的。离婚只是他们对婚姻的选择，不代表他们不爱你们。所以，无论怎么样，都别记恨他们。没有一蹴而就的幸福，也没有一成不变的不幸。
南南和小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一墙之隔的门外，穆梓靠在墙边思虑良久，不声不响的悄悄离开。
周六一大早，穆家糕点店就被一辆大路虎堵住了门，而路的另一侧则停着一辆尚未熄火的奔驰轿跑。原本就不宽的巷子被这两辆豪车堵了个水泄不通。
焦文静打起双闪从车子里钻出来，小跑着到店门口，刚要敲门，门从里面开了，程林一脸愁容的往外走，险些就和门口的焦文静撞个满怀。
焦文静顿时皱起眉来，后退一步，一个白眼翻到了斜对面的天上：“大清早的甩副脸子给谁看呀！”
“对不起，我不是冲你。这两个丫头还是不肯走。”程林侧身出了门，将皱起的眉头稍稍舒展。
“不跟你走就对了，他们这是等我呢。”焦文静脸上泛起得意的浅笑。蹬着高跟鞋掠过程林身侧，咔哒咔哒的上楼去了。
程林轻蔑的一挑嘴角，他并没有回车里，而是在门口点起一支烟。只半根烟的功夫，焦文静就垂头丧气的下来了。
“怎么样？”程林掐了烟，似笑非笑地问。
“明知故问！”焦文静顺了口气：“你在这干嘛？等着看我出丑？”
“半斤八两，彼此彼此。咱们俩都得反思。”两人站在门口半晌无语，似乎都陷入了沉思或是自省。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了巷子。
“走了走了！”在二楼窗台望风的穆梓急着跟南南小北通风报信。
正在洗漱打扮的姐妹二人停下来，一个默契的击掌。
“旗开得胜！”
“总是拒绝谈判也不是个事儿呀。你们俩到底什么打算？”穆梓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里，留下一片温暖与明媚。
“我也不知道，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 南南和小北交换眼神，目光坚定的给对方打气，战线空前统一。
“Lady’s下来吃早饭了！”
随着敬一的一声招呼，三个人下楼各就各位。萧美华正将一锅香喷喷的豆浆从厨房里端出来，敬一把刚从巷口买回来的油条装进盘子。穆忠全抓起烫手的鸡蛋一个个的剥开。
“爸，我们自己来就行！”穆梓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哭笑不得。
“不行不行。小心烫手！”穆忠全本以为自己皮糙肉厚不怕烫，但话刚一出口就被烫的直揪耳朵。
“笨的你！用凉水过一下不就行了。”萧美华直接将装鸡蛋的小碗夺了过去，在凉水管子下哗的一冲，也不给穆忠全表现的机会，两三下就剥完了剩下的鸡蛋。
穆忠全只好跑到一旁把两个刚拌好的小菜端上桌。桌上另一个盘子里还码着孩子们爱吃的点心。大家三下五除二将筷子和碗碟摆好，开启了周日早上惬意的家庭时光。
“爸！你夹菜小心点，又把油滴到豆浆锅里啦！”穆梓不乐意的嚷嚷着，一边小心翼翼用勺子将正在豆浆表面散开的油花撇了出去。
“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进到肚子里都要混在一起消化。”
穆忠全毫不在意，又大手大脚地夹了一口菜，还故意在豆浆上空停留了一下，搞得穆梓倒吸一口凉气，时刻紧张着怕油点再滴下去。
“妈，你看他，烦死了！”
“你快别闹了，天天跟小孩斗，有意思吗？”
“就你事多，我怎么喝不出来？”
“你喝不出来是因为舌头被楚华虐坏了，味蕾不敏感。就算给你往豆浆里加一块臭豆腐，我看你都吃不出来！”
“对呀！咱家还有臭豆腐呢。赶紧拿出来，我正想吃呢！”
“爸，你恶不恶心啊！”
“哪里恶心了？这不是你提出来的嘛。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呢。”
“算我错了，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小北看着这打打闹闹的一家人，眼里满是羡慕。而南南则一边往嘴里送鸡蛋，一边眼神愣愣地直视着前方。
早饭后，南南和小北趴在天台的栏杆上，看着楼下刚刚停过奔驰和路虎的空地发呆。
“姐，你是不是想爸妈了？”
南南没说话。
“我看出来了，你刚才吃饭的时候愣神儿了。”
“你还记得上一次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吗？”
小北摇摇头：“好久了吧，没印象。”
“已经是大半年前了。我还记得那天吃的是糖醋排骨，但爸妈一直忙着在饭桌上吵架……”
“姐，你说爸妈要是真离婚了，咱们俩怎么办呀……”
换作平常，南南一定会拍拍胸脯，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告诉小北说：没事，有我呢，姐罩着你！
但现在南南脸上没有了曾经的玩世不恭，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无助。
“我也不知道……”她淡淡地低下头。
之前无论爸妈再怎么争吵，真正分开的这天还没到来。但现在，当姐妹俩独自离开家离开爸妈，她忽然觉得这不再是过家家，不再是别人的事。而是真真切切关乎到她和小北的未来。
“姐……”
小北的嘴瞬间咧成瓢，带着哭腔扑倒在南南怀里。
“别太悲观。”
两人回头，看到敬一正端着蛋糕牛奶走过来。
小北赶紧用袖子摸了摸眼泪。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爸妈离婚，搁谁谁能乐观得起来？”南南一开口就冲得很。
“你怎么知道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是深有体会。”敬一在姐妹俩面前坐下。
“你们放心，我不是你们爸妈派来的奸细。”
小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知道你是好人……”
“这世上除了好人和坏人以外，大部分人都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你们爸妈是好人还是坏人？”
“坏人！”小北斩钉截铁。
“可你妈是医生，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你爸是大学教授，传道解惑的园丁。两个都是为社会做贡献的精英，怎么能说是坏人呢？”
“那是对外人！对我们来说，他们根本就不是称职的爸妈。”
南南说着，小北点头应和。
“那你说，怎么样才算是称职的爸妈？”
“最起码要在孩子身边，陪他们长大吧！”
“那…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像他这样的人，是不是糟透了？”
敬一语气平静，但面前的两个听众却不再淡定。
南南小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那时候我还太小，不像你们这么有自己的想法。我甚至不太记得我爸长什么样子，对他去世的事更没什么印象。后来我就有了现在的爸爸。所以我关于父亲的记忆，其实都来自于他。有一段时间，大概就是青春期，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混乱。为什么别人的爸爸都好好的，但我却要和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一起长大呢？为什么我的爸爸那么早就离开我和我妈？为什么我爸走了之后我妈要嫁给老穆？为什么我妈有我一个还不够，还要生下我妹！反正那时候，我比你们俩混乱多了。我特别羡慕穆梓，好多时候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样子，我会觉得我是那个多余的人……”
南南和小北眼中的愤怒渐渐变成同情。
“但后来离开家之后我才发现我是错的。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形式，无论是一家三口，一家四口，单亲家庭，还是重组家庭，如果你们认同这个家的存在，即便它不是最完美最完整的，但也可以很和睦很幸福。我们虽然看似被命运禁锢，却也还是有挣扎的权利。你的选择别人不一定能理解，但无权干涉，同样道理，你也没有理由去因为别人的选择去怨恨他们。我爸也不想离我们而去；我妈已经经受了不幸，当然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妹虽然喜怒无常，是个麻烦精，但却是对我最重要的人；而你爸妈也并不是因为想让你们痛苦才离婚的。离婚只是他们对婚姻的选择，不代表他们不爱你们。所以，无论怎么样，都别记恨他们。没有一蹴而就的幸福，也没有一成不变的不幸。
南南和小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一墙之隔的门外，穆梓靠在墙边思虑良久，不声不响的悄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