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吉他的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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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胡闹！”穆忠全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将茶杯茶碗都震的原地蹦起老高。
他在敬一身上找不到的答案全从穆梓身上挖了出来。
穆梓坐在茶几对面，低眉顺眼有苦难言，心中却满是愤愤不平。
“你还真是长本事了，今天敢偷偷卖你哥的吉他，明天是不是就敢卖你爸妈的房？”穆忠全的吼音在屋子里回荡。
“穆梓呀，不是妈妈说你，凡事得为别人想想。你觉得不稀罕的东西，也许对别人来说就是个宝贝。怎么能随便就给人家卖了呢！” 萧美华的唠叨不绝于耳。
“更可气的是，错就错了，你还把锅甩给我！”
“就是啊，你还敢动手打哥哥！”
总是因为教育问题站对立的夫妻俩，今天难得的夫唱妇随。
“干嘛都数落我啊？我不是为你们好嘛！”穆梓委屈地嚷嚷着。
“你这纯属添乱！”
“没脑子！”
老穆和老萧左一下右一下的把穆梓的脑袋点成了不倒翁。
“凭什么呀！他那么没礼貌你们还护着他！你们全都偏心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穆梓像是烧开的锅炉，气得七窍生烟。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穆忠全叫住她：“那吉他，卖哪了？”
敬一站在街口小卖部，盯着家里天台替下来的那把破旧的遮阳伞兀自发愣。
王奶奶从窗口探出身来：“哟！敬一回来了，不是说去做大明星了吗？”
又是同样的话，敬一已经记不清这是第三十回还是五十回，他想要像往常一样提一提嘴角敷衍地笑一下，但脸上的肌肉就像不受控制一般，连一个假笑都挤不出来。
他拔起腿，脚步虚浮地走在路上。
游戏厅的霓虹闪烁，一胖一瘦两个小学生趴在拳击机前摩拳擦掌。
硬币投下，红色的拳套弹了出来。
“我先来！”瘦子挤开胖子。
“我先来！”胖子推开瘦子。
“凭什么呀？从来都是我让着你！”瘦子不服气。
“谁让你是我哥的！”胖子耍赖。
“表的！”
“表哥也是哥！”
“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哥了？”
“我现在不就把你当哥嘛！”
“当哥有什么好的，老是得让着你！”
“你活该！”
两个人相互揪着领子，扭打在一起。
敬一上前一拳将拳套打倒，屏幕上分数飙升，定格在965分。机器里发出激昂的欢呼声：“哇！破纪录！Congratulations！ ”
两个小孩目瞪口呆地看看眼前的拳击机，又看看敬一。
他一声不吭地扣上帽子，消失在夜色中。
敬一在外面游荡了很久，还是不知不觉得回到了家里。屋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但他似乎仍能听到自己刚刚的怒喊在房子里碰撞回荡。
敬一走进自己的房间，又看到琴架上立着的那把吉他。亮闪闪的琴面一尘不染，黑色的琴体勾勒着白色的边，透着一种不安世事的英姿飒爽。
敬一几度犹豫，终于还是鬼使神差一般伸手将吉他拿了起来。琴捧在手里沉甸甸的。轻拨琴弦，厚重有力的声音从与电吉他相连的音响里迸发出来，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敬一心中似有什么忽然被吵醒，驱使他再次去抚碰琴弦。
穆忠全在前面闷头走，萧美华拽着穆梓跟在后面。
一路上穆梓不情不愿的嘟嘟囔囔。
“不就是一把破吉他嘛，至于吗！”
走在前面的穆忠全忽然灵活的掉过头来，表情严肃得吓人：“你懂什么？那把吉他对你哥来说意义重大。”
萧美华赶紧把穆梓往身后护了护：“她本来就是什么都不懂嘛，这能怪她吗？”
穆梓一听这话反而被激了一起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搞的我好像我是个弱智似的。”
“你若不弱智，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穆忠全盛怒未消，嘴下毫不留情。
“行了吧你！”萧美华心烦意乱地瞪了他一眼。
两个人都默默的低下头。
穆梓更加着急：“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面面相觑。
“孩子大了，也没必要再瞒下去了。”萧美华和穆忠全交换眼神：“你哥是妈妈带来的孩子…”
穆梓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爸爸，愣了两秒，忽然笑了：“开什么玩笑！你们真觉得我是傻子？编这么个苦情的故事给我听！”
但眼前的两个人都表情严肃，丝毫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穆梓只好僵硬地收起脸上的笑容。
“萧敬一不会真不是我亲哥吧？”穆梓声音发颤。
“一个妈生的，怎么不是亲哥啊！”穆忠全忙不迭的纠正。
“那爸呢？”
“他爸跟你爸一样，也是个手艺人。”穆忠全说起“手艺人”三个字，眼中流露出一丝骄傲。
“你听说过制琴师吗？那把琴，就是他爸爸亲手做的。”萧美华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感怀与忧伤。
穆梓使劲咬着嘴唇，心中一阵翻滚。
敬一循着电吉他上的连线找到了藏在床底下的音响和混音器，将它们打包搬到了阁楼的储藏间。这里虽然狭窄封闭，但因为和其他房间相距甚远，又无邻里相伴，已经被敬一改造成了个临时琴房。像这种扰民没商量的电吉他也只能在这间屋子里才有可能派上用场。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自己的旧琴套被胡乱扔在地上。
敬一赶忙上前拉开拉链，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失而复得的吉他，而是一堆被揉成团的废报纸。一天之内太多的惊喜和惊吓，让他的心情不再波澜起伏。很显然，又是穆梓搞的鬼。
敬一将废报纸狠狠地踢到一边，比起对穆梓的埋怨，他其实更生自己的气。他不光冤枉老穆，还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背后忽然有灯光亮起，昏暗的储藏室瞬间被暖黄色的光笼罩。他回过头，目光被窗子上映出的闪烁光斑吸引。
敬一推开通往露台的门，原先那把折叠破伞的位置赫然立起了一个精致的小凉亭，凉亭的四周还点缀着闪烁眨眼的星星灯。
下午，父子间那些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随着星星灯的点亮，瞬间被连成线……
仔细看去，那灯带分明排成了一组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Happy Birdsday！
敬一僵在脸上动弹不得的肌肉瞬间痉挛，忍不住笑得飙泪。凝在心中的雾气渐渐散开，在眼前结出一片无法消散的朦胧。
三个人从琴行出来，一路垂头丧气沮丧而归。
一般的二手琴在店里积压几个月都无人问津，但敬一这把却一眼被行家看中，高价买走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穆梓却停住了脚步。她看着二楼亮起的灯光，迟迟不敢迈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房子里那个一直被她喊作“哥哥”的人。
“穆梓呢？”
“我怎么知道。她不是一直跟着你嘛。”
萧美华一转头，就发现穆梓不见了，立马着起急来。
“她跟着我，你是干什么吃的！”
“怎么找起我的岔来了？她都这么大了，丢不了！”
“你心怎么那么大啊！都这么晚了，她跑出去出危险怎么办？”
夫妻两人在门口呛呛起来。
门忽然开了，敬一低着头出来：“我去找。”
说完便和二人擦肩而过，融入浓浓的夜色中。
“瞎胡闹！”穆忠全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将茶杯茶碗都震的原地蹦起老高。
他在敬一身上找不到的答案全从穆梓身上挖了出来。
穆梓坐在茶几对面，低眉顺眼有苦难言，心中却满是愤愤不平。
“你还真是长本事了，今天敢偷偷卖你哥的吉他，明天是不是就敢卖你爸妈的房？”穆忠全的吼音在屋子里回荡。
“穆梓呀，不是妈妈说你，凡事得为别人想想。你觉得不稀罕的东西，也许对别人来说就是个宝贝。怎么能随便就给人家卖了呢！” 萧美华的唠叨不绝于耳。
“更可气的是，错就错了，你还把锅甩给我！”
“就是啊，你还敢动手打哥哥！”
总是因为教育问题站对立的夫妻俩，今天难得的夫唱妇随。
“干嘛都数落我啊？我不是为你们好嘛！”穆梓委屈地嚷嚷着。
“你这纯属添乱！”
“没脑子！”
老穆和老萧左一下右一下的把穆梓的脑袋点成了不倒翁。
“凭什么呀！他那么没礼貌你们还护着他！你们全都偏心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穆梓像是烧开的锅炉，气得七窍生烟。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穆忠全叫住她：“那吉他，卖哪了？”
敬一站在街口小卖部，盯着家里天台替下来的那把破旧的遮阳伞兀自发愣。
王奶奶从窗口探出身来：“哟！敬一回来了，不是说去做大明星了吗？”
又是同样的话，敬一已经记不清这是第三十回还是五十回，他想要像往常一样提一提嘴角敷衍地笑一下，但脸上的肌肉就像不受控制一般，连一个假笑都挤不出来。
他拔起腿，脚步虚浮地走在路上。
游戏厅的霓虹闪烁，一胖一瘦两个小学生趴在拳击机前摩拳擦掌。
硬币投下，红色的拳套弹了出来。
“我先来！”瘦子挤开胖子。
“我先来！”胖子推开瘦子。
“凭什么呀？从来都是我让着你！”瘦子不服气。
“谁让你是我哥的！”胖子耍赖。
“表的！”
“表哥也是哥！”
“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哥了？”
“我现在不就把你当哥嘛！”
“当哥有什么好的，老是得让着你！”
“你活该！”
两个人相互揪着领子，扭打在一起。
敬一上前一拳将拳套打倒，屏幕上分数飙升，定格在965分。机器里发出激昂的欢呼声：“哇！破纪录！Congratulations！ ”
两个小孩目瞪口呆地看看眼前的拳击机，又看看敬一。
他一声不吭地扣上帽子，消失在夜色中。
敬一在外面游荡了很久，还是不知不觉得回到了家里。屋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但他似乎仍能听到自己刚刚的怒喊在房子里碰撞回荡。
敬一走进自己的房间，又看到琴架上立着的那把吉他。亮闪闪的琴面一尘不染，黑色的琴体勾勒着白色的边，透着一种不安世事的英姿飒爽。
敬一几度犹豫，终于还是鬼使神差一般伸手将吉他拿了起来。琴捧在手里沉甸甸的。轻拨琴弦，厚重有力的声音从与电吉他相连的音响里迸发出来，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敬一心中似有什么忽然被吵醒，驱使他再次去抚碰琴弦。
穆忠全在前面闷头走，萧美华拽着穆梓跟在后面。
一路上穆梓不情不愿的嘟嘟囔囔。
“不就是一把破吉他嘛，至于吗！”
走在前面的穆忠全忽然灵活的掉过头来，表情严肃得吓人：“你懂什么？那把吉他对你哥来说意义重大。”
萧美华赶紧把穆梓往身后护了护：“她本来就是什么都不懂嘛，这能怪她吗？”
穆梓一听这话反而被激了一起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搞的我好像我是个弱智似的。”
“你若不弱智，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穆忠全盛怒未消，嘴下毫不留情。
“行了吧你！”萧美华心烦意乱地瞪了他一眼。
两个人都默默的低下头。
穆梓更加着急：“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面面相觑。
“孩子大了，也没必要再瞒下去了。”萧美华和穆忠全交换眼神：“你哥是妈妈带来的孩子…”
穆梓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爸爸，愣了两秒，忽然笑了：“开什么玩笑！你们真觉得我是傻子？编这么个苦情的故事给我听！”
但眼前的两个人都表情严肃，丝毫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穆梓只好僵硬地收起脸上的笑容。
“萧敬一不会真不是我亲哥吧？”穆梓声音发颤。
“一个妈生的，怎么不是亲哥啊！”穆忠全忙不迭的纠正。
“那爸呢？”
“他爸跟你爸一样，也是个手艺人。”穆忠全说起“手艺人”三个字，眼中流露出一丝骄傲。
“你听说过制琴师吗？那把琴，就是他爸爸亲手做的。”萧美华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感怀与忧伤。
穆梓使劲咬着嘴唇，心中一阵翻滚。
敬一循着电吉他上的连线找到了藏在床底下的音响和混音器，将它们打包搬到了阁楼的储藏间。这里虽然狭窄封闭，但因为和其他房间相距甚远，又无邻里相伴，已经被敬一改造成了个临时琴房。像这种扰民没商量的电吉他也只能在这间屋子里才有可能派上用场。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自己的旧琴套被胡乱扔在地上。
敬一赶忙上前拉开拉链，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失而复得的吉他，而是一堆被揉成团的废报纸。一天之内太多的惊喜和惊吓，让他的心情不再波澜起伏。很显然，又是穆梓搞的鬼。
敬一将废报纸狠狠地踢到一边，比起对穆梓的埋怨，他其实更生自己的气。他不光冤枉老穆，还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背后忽然有灯光亮起，昏暗的储藏室瞬间被暖黄色的光笼罩。他回过头，目光被窗子上映出的闪烁光斑吸引。
敬一推开通往露台的门，原先那把折叠破伞的位置赫然立起了一个精致的小凉亭，凉亭的四周还点缀着闪烁眨眼的星星灯。
下午，父子间那些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随着星星灯的点亮，瞬间被连成线……
仔细看去，那灯带分明排成了一组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Happy Birdsday！
敬一僵在脸上动弹不得的肌肉瞬间痉挛，忍不住笑得飙泪。凝在心中的雾气渐渐散开，在眼前结出一片无法消散的朦胧。
三个人从琴行出来，一路垂头丧气沮丧而归。
一般的二手琴在店里积压几个月都无人问津，但敬一这把却一眼被行家看中，高价买走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穆梓却停住了脚步。她看着二楼亮起的灯光，迟迟不敢迈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房子里那个一直被她喊作“哥哥”的人。
“穆梓呢？”
“我怎么知道。她不是一直跟着你嘛。”
萧美华一转头，就发现穆梓不见了，立马着起急来。
“她跟着我，你是干什么吃的！”
“怎么找起我的岔来了？她都这么大了，丢不了！”
“你心怎么那么大啊！都这么晚了，她跑出去出危险怎么办？”
夫妻两人在门口呛呛起来。
门忽然开了，敬一低着头出来：“我去找。”
说完便和二人擦肩而过，融入浓浓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