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当驴唇对上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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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当天，一把炫酷的电吉他静静地立在敬一的琴架上，等着新主人揭晓生日的惊喜。
琴弦上插着一张贺卡，上面写着：儿子生日快乐！ 署名：爱你的老爸。
穆忠全正坐在客厅里看手撕鬼子的枪战片，敬一冷不丁冲到电视面前叫了他声“爸”。
老穆的心为之一颤。
这是敬一回家后，为数不多的几次主动喊“爸”。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本来就少，大多时候更是可以用无主语的表达方式含糊交流。
穆忠全虽然嘴上不说，其实还是期盼着儿子的主动亲近。但要他自己放下身段主动示好，那是绝对不能够的！
萧美华时常故意给父子俩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比如她会做好午饭，让爷俩先上楼吃，自己留在楼下看店。但当两个男人共处一室时，屋子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连空气都变得格外粘稠凝重。如此尴尬的一餐恐怕吃到肚子里都难以消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不知为什么这两个男人身上那股倔强的劲头却像是一脉相承。任她两头做工作，一边是对牛弹琴，另一边惜字如金，只把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萧美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但今天从敬一口中冒出来的这个“爸”字却让全家人都为之振奋。
穆忠全心中的惊喜已然藏不住，赶紧挺直腰板答应着。
“诶！”
“生日礼物是你给我准备的？”
“咳，也没什么特别的。”穆忠全心里其实得意得很，但嘴上却故意说得云淡风轻。
“之前那个呢？”
“那个呀，又破又旧的也该换换了，我便宜卖给街口的小卖部了。”
“卖了！谁让你把它卖了？”敬一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怎么了，有新的还不好，留着那么个破烂儿干嘛使？”
“破烂？”敬一脸色铁青，声调也提高了八度：“它再破再旧也是我爸留给我的，你有什么资格碰它！我知道你讨厌我玩音乐，反对我出去做练习生，但现在我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就这么容不下我，容不下一把我爸留下的吉他！”
穆梓的努力究竟是没白费，话终于说开了。这是敬一回家后和老穆说的最长一段话，却如同利刃般一刀一刀割在他心上。
穆忠全呆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的遥控器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他张了张嘴，纵使内心有千言万语在翻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美华闻声从楼下跑上来，穆梓也吓得呆立在原地，她从未见哥哥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特别是对爸爸。
说好的惊喜怎么变成了惊吓？穆梓不得而知。她只觉得无比失望，眼前这个人从未像现在这样陌生。她看到他冷峻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几乎要斩断他和这个家的联系。
“你混蛋！”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敬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从穆梓的手掌蔓延攀爬，一直延伸到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敬一的胸口依然剧烈地起伏着。刚才胸腔与声带的共鸣震得他整个人麻酥酥，头也嗡嗡作响。刚才的那一巴掌拍在脸上却没了感觉，只觉得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酸楚。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沮丧与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头来，他很怕泪水会不争气的夺眶而出，转头逃也似的跑下楼去。
门锁碰撞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整栋房子里，而楼上的三个人依旧呆立在原地。
许久，穆忠全用沙哑的声音问了一句：“他刚才说的琴，是怎么回事？”
和穆梓一样，他也想不明白，好好的惊喜怎么就变成了惊吓？果然，上了岁数的人就不该给孩子制造什么惊喜。
也许大多数人都感觉不到，但每一个看似粗枝大叶的父亲其实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敏感细腻。当父子两人面对面默默扒饭的时候，穆忠全曾有过无数次抻起话头的冲动，但跟儿子示好毕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即便是最简单的嘘寒问暖，都需要经过复杂的流程才说得出口。先是要确定话题，然后小心措辞、调整气息、注意语气，再经过唇齿间的反复酝酿，瞅准一个合适的时机，以自然的方式不着痕迹的脱口而出。然而事实是，往往在他踌躇之间、开口之前，那个说话的机会就已经被错过。
老婆埋怨他的时候，老穆总是不服气地说：光说不练假把式。他不说不代表他不做。术业有专攻，虽然不擅长开口，但起码他擅长动手。
也不知道是突发奇想还是“蓄谋已久”，他先是不声不响的把天台上那个破旧的遮阳伞处理了，然后也不知是从哪弄来的木头，从哪学到的手艺，叮叮当当一通敲打，天台上就多出个凉棚，既能避风挡雨又能防暑遮阳。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大男人也有小情调，他还在凉棚四周缠了几圈好看的星星灯，远看、近看，反复摆弄灯带的位置，花在其中的心思可是比年轻谈恋爱时也不少。
关于怎么在儿子发现惊喜的时候举重若轻的摆摆手、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个“不用谢”，穆忠全早已经在心中演练了多次。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料到当下的状况，比驴唇不对马嘴更可怕的是驴唇对上了马嘴。
生日当天，一把炫酷的电吉他静静地立在敬一的琴架上，等着新主人揭晓生日的惊喜。
琴弦上插着一张贺卡，上面写着：儿子生日快乐！ 署名：爱你的老爸。
穆忠全正坐在客厅里看手撕鬼子的枪战片，敬一冷不丁冲到电视面前叫了他声“爸”。
老穆的心为之一颤。
这是敬一回家后，为数不多的几次主动喊“爸”。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本来就少，大多时候更是可以用无主语的表达方式含糊交流。
穆忠全虽然嘴上不说，其实还是期盼着儿子的主动亲近。但要他自己放下身段主动示好，那是绝对不能够的！
萧美华时常故意给父子俩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比如她会做好午饭，让爷俩先上楼吃，自己留在楼下看店。但当两个男人共处一室时，屋子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连空气都变得格外粘稠凝重。如此尴尬的一餐恐怕吃到肚子里都难以消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不知为什么这两个男人身上那股倔强的劲头却像是一脉相承。任她两头做工作，一边是对牛弹琴，另一边惜字如金，只把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萧美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但今天从敬一口中冒出来的这个“爸”字却让全家人都为之振奋。
穆忠全心中的惊喜已然藏不住，赶紧挺直腰板答应着。
“诶！”
“生日礼物是你给我准备的？”
“咳，也没什么特别的。”穆忠全心里其实得意得很，但嘴上却故意说得云淡风轻。
“之前那个呢？”
“那个呀，又破又旧的也该换换了，我便宜卖给街口的小卖部了。”
“卖了！谁让你把它卖了？”敬一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怎么了，有新的还不好，留着那么个破烂儿干嘛使？”
“破烂？”敬一脸色铁青，声调也提高了八度：“它再破再旧也是我爸留给我的，你有什么资格碰它！我知道你讨厌我玩音乐，反对我出去做练习生，但现在我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就这么容不下我，容不下一把我爸留下的吉他！”
穆梓的努力究竟是没白费，话终于说开了。这是敬一回家后和老穆说的最长一段话，却如同利刃般一刀一刀割在他心上。
穆忠全呆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的遥控器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他张了张嘴，纵使内心有千言万语在翻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美华闻声从楼下跑上来，穆梓也吓得呆立在原地，她从未见哥哥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特别是对爸爸。
说好的惊喜怎么变成了惊吓？穆梓不得而知。她只觉得无比失望，眼前这个人从未像现在这样陌生。她看到他冷峻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几乎要斩断他和这个家的联系。
“你混蛋！”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敬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从穆梓的手掌蔓延攀爬，一直延伸到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敬一的胸口依然剧烈地起伏着。刚才胸腔与声带的共鸣震得他整个人麻酥酥，头也嗡嗡作响。刚才的那一巴掌拍在脸上却没了感觉，只觉得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酸楚。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沮丧与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头来，他很怕泪水会不争气的夺眶而出，转头逃也似的跑下楼去。
门锁碰撞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整栋房子里，而楼上的三个人依旧呆立在原地。
许久，穆忠全用沙哑的声音问了一句：“他刚才说的琴，是怎么回事？”
和穆梓一样，他也想不明白，好好的惊喜怎么就变成了惊吓？果然，上了岁数的人就不该给孩子制造什么惊喜。
也许大多数人都感觉不到，但每一个看似粗枝大叶的父亲其实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敏感细腻。当父子两人面对面默默扒饭的时候，穆忠全曾有过无数次抻起话头的冲动，但跟儿子示好毕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即便是最简单的嘘寒问暖，都需要经过复杂的流程才说得出口。先是要确定话题，然后小心措辞、调整气息、注意语气，再经过唇齿间的反复酝酿，瞅准一个合适的时机，以自然的方式不着痕迹的脱口而出。然而事实是，往往在他踌躇之间、开口之前，那个说话的机会就已经被错过。
老婆埋怨他的时候，老穆总是不服气地说：光说不练假把式。他不说不代表他不做。术业有专攻，虽然不擅长开口，但起码他擅长动手。
也不知道是突发奇想还是“蓄谋已久”，他先是不声不响的把天台上那个破旧的遮阳伞处理了，然后也不知是从哪弄来的木头，从哪学到的手艺，叮叮当当一通敲打，天台上就多出个凉棚，既能避风挡雨又能防暑遮阳。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大男人也有小情调，他还在凉棚四周缠了几圈好看的星星灯，远看、近看，反复摆弄灯带的位置，花在其中的心思可是比年轻谈恋爱时也不少。
关于怎么在儿子发现惊喜的时候举重若轻的摆摆手、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个“不用谢”，穆忠全早已经在心中演练了多次。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料到当下的状况，比驴唇不对马嘴更可怕的是驴唇对上了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