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减肥餐与鸡腿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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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总把桌上一个Pad递到敬一面前：“自己看吧。”
屏幕上是一个帖子，题目赫然写着：楚华王牌练习生萧敬一学历造假。
只看题目，敬一就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抬起头来想要分辨，韩总示意他看完再说话。
帖子只有短短几行，却罗列了敬一的多条“罪状”：萧敬一当年在乡湾艺中又土又丑根本不是校草，五音不全唱歌跑调，全靠公司包装。更夸张的是明明是学渣非要冒充学霸，虚荣心泛滥假冒自己考上了F大，做戏做全套，看下图这录取通知书做的逼真否?
帖子后面果真附了一张写着萧敬一名字的F大录取通知书：
萧敬一同学：
你被我校天文学系超自然现象专业录取，请凭本通知书入学报到。
身份证号、通知书号、考生号，学校logo，校长签名，红章大印一应俱全。
接着，是上了6位数的评论：
“还没出道就搞名堂。”
“不能纵容这种不正之风。”
“超自然现象专业？F有这个专业吗？这也太假了吧。”
“不要脸，这样的人哪有资格当idol。”
“贵圈真乱。
“萧敬一滚出娱乐圈。”
......
萧敬一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脸涨得通红，连耳朵也跟着一跳一跳。
“怎么样，看完了吗？”在敬一看帖子的时候，韩总相继揉着眉心和太阳穴，几乎做完一套眼保健操。她重新戴上眼镜，目光炯炯的看着敬一。即使透过镜片，敬一也能感觉到她锐利的目光扫到脸上那种灼热的刺痛感。
“韩总，不是这样的。那张录取通知书...”
“别解释了。你是我们公司第一个还没出道就上热搜的人。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你应该庆幸是在出道前被曝出这段黑历史，要是出道后损失就更大了。”
“可这上面说的很多事都不属实。我从来没有对外说过我是F大的学生，就连公司报名表的学历那一栏，我也是空着没填。至于那张假的录取通知书，我从来没有向外人展示过。我...我那样做，只是为了骗骗我爸妈，让他们能放我出门…”敬一仿佛一个溺水后垂死挣扎的人，用尽全力扑腾着，随手胡乱抓扯水面上漂浮的稻草。
“你可以说它捕风捉影，但却不是空穴来风。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管怎么样，已经是瓜田李下，难辨是非。更重要的是，网友的态度也很明确的一边倒。人家才不管你是为了骗谁，但已经觉得你是个骗子了。这个形象根深蒂固，很难推翻。”
“骗子”这两个字像一个锋利的飞镖，“砰”地一声射中了敬一的心，顿时鲜血飞溅。
“敬一，我本来是很看好你的。但没想到你让我很失望。”韩总两手交叉着放在桌上，以一种很庄重又很官方的姿态，委婉地宣判了敬一的“死刑”。
敬一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拧开门。片刻，他抬起手，五指攥拳，指节紧绷的发白。他回过头看看韩总，她早已经背过身去，在窗前拨起了电话，丝毫不给敬一再开口的机会。留给他的后路，已经被毫不留情的堵上。
回宿舍的一路上，敬一觉得，似乎每个投过来的眼神都是不怀好意的指指点点。他想快步逃走，但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迈的沉重艰难。
敬一几乎是晃晃悠悠跌跌撞撞地回了宿舍。门砰的一声被他从外面推开，好在屋里没人，不然也要被他神经病似的样子吓个好歹。敬一一进屋就一个滑跪，伏在床前，把手伸得老长，从床底下拽出那个两年前被他塞进去的大号行李箱。他开始机械地把出现在他视野内的所有东西一股脑的往箱子里装。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看也不看，用两只胳膊一胡撸让它们噼里啪啦地掉进摊在地上的行李箱里。
桌子上顿时空无一物。
敬一又神经质的打开柜子，将里面的衣服一把抓作一团，无所顾忌的重重堆在箱子上。
行李箱已经被这些有的没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填出一座小山。
敬一又从床底下掏出他的几双鞋，一只一只狠狠的朝小山掇去。
运动鞋在富有弹性的“山头”上弹了一下，在完成了一个无人欣赏的360度转体后，毫无生气的滑落在地上。
做完了这一切，敬一觉得收拾的差不多了，强行满意的点点头，一屁股坐在床上喘着粗气。
一抬头，他看到床头贴的那张前不久才刚拍的定妆照海报，上面还有他尚未练熟的签名。
敬一小心地把四角的胶带，一点一点的抠下来，举着海报看了一会，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浅笑。他笑容里那一如既往的骄傲，是他钢铁的外壳，而眉宇深处透出的深沉，却是他永远摆脱不掉的自卑。
而此时，那坚硬的外壳几乎破碎，内里柔软的东西像滚烫的岩浆，流淌而出。
他将手中的海报一点一点地卷起来，想要在行李箱里找个妥当的地方安置它。敬一忽然觉得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堆进箱子的那些东西全都是垃圾，唯有这张海报才是这间屋子里最重要的东西。
他拿着卷成一卷的海报在皮箱上比划来比划去，但箱子里已经冒出尖儿的东西哪肯让位？
敬一干脆揪起皮箱侧面的把手，呼隆哃把一皮箱东西底朝天倒在了地上，强行让它们给这张最珍贵的海报让位。而海报却在“万众瞩目”下不争气的横竖不对付，任凭敬一使尽九牛二虎之力，那长出的一截还是伸在箱子外，显得分外扎眼。
折腾来折腾去，一不小心，原本卷的好好的海报散落开。敬一那张帅气迷人又充满希望的笑脸，在一片狼藉的宿舍地板上展露出来。
敬一一脚踩在海报的正中，毫不留情地踏在那张笑脸上。海报上那张原本白净无瑕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个显眼的黑鞋印。
再下一秒，敬一已经手脚并用将地上的海报扯成了碎片。
今天是元宵节，听说食堂准备了汤圆和火锅作为节日福利。最重要的是，今天的火锅不只有蘑菇和菜叶子，竟然有羊肉有肥牛。面对这致命的诱惑，这帮被减肥餐恶心坏了的练习生们，早就像一群狼似的寻着肉味涌去了食堂。
敬一一片一片的拾起地上的废纸，收拾散落一地的心情。
当他拖着箱子孤零零地走在走廊上的时候，餐厅里正人头攒动，有人高歌有人尬舞，更多的人大快朵颐。
敬一临走前曾经随手抓起地上一张海报碎片，在背面给室友们留了几句告别的话：“兄弟们后会有期，咱们江湖再见。”但刚走出去两步，还是慌慌张张的返回头来，把纸条一把抓起，塞进了外套的口袋。
算了，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吧，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隆冬的江州透着沁骨的寒意，繁华都市，固有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光是为敬一而燃。
皮箱在红砖路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敬一就这样漫无目的一直向前走。只知来处，却不识远方。
一块松动的地砖左右一晃，将行李箱的一个轮子颠碎成两半。这个老旧的箱子一下子成了瘸腿，把敬一向越来越深的夜幕中拉扯。
长途车站，开往乡湾的最后一班车缓缓开动。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高个子男孩背着吉他坐在行李箱上目送着车子离去。
他又在原地呆呆的坐了一会，摘下口罩脱下帽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哪有人会认识他呀？当初坐着同一趟车来的时候，他是那个默默无闻的萧敬一，而两年后的今天，他依旧平凡无奇，只是get了一些在生活中毫无用处的技能，却也多了几个无法抹去的污点。
敬一鼓出一口气吹开额前遮眼的头发，站起身拖着瘸腿的行李箱又挤回了退票窗口。虽然开车之后只能退一半的钱，但生活还要继续，特别是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角，他都得精打细算。
隔壁的鼾声让他一夜没睡好，那位大叔的臭脚丫子一直在他眼前摇来晃去。天一亮他在车站边上找了个寄存柜，总算是暂时摆脱了那个一直拖累他的箱子。
敬一用退票的钱买了一个鸡腿汉堡，大口大口的吃起来，鸡肉塞得满嘴都是，他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一边吃一边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人生真是变幻莫测。没想到昨天盼了一天的火锅和汤圆没吃上，今天却可以坐在麦当劳毫无顾忌的吃汉堡。楚华的那些队友们要是知道，一定羡慕死他了。
敬一想到李想被有机蔬菜灌溉而发绿的脸，想到柯南希望蛋黄和蛋白团聚的执念笑得直飚泪。
笑着笑着敬一把头埋在臂弯里，任眼泪鼻涕和嘴里的鸡肉一塌糊涂的喷涌而出。
情绪宣泄完，敬一却久久不敢抬头，生怕自己在周围人眼中看上去像个神经病。但长时间的缺氧，让他不得不像乌龟似的从壳里探出头来。
周围的上班族争分夺秒地出出进进，店员们忙碌的东冲西撞，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个举止怪异的年轻人。
敬一这才发现，过去的两年里，他已经准备好了被人关注，他在意这些人的眼神、在意他们的看法，但或许那些真正关注他的人却被他忽略了。
他掏出手机， 屏幕上还是他离家前兄妹二人在长途车站拍的那张合影。照片中的敬一18岁，眼神中透着青涩，呲着洁白的牙齿露出一个毫无保留的灿烂的笑。而他身旁的穆梓个子小的只能到他胸口，她正奋力地搂着哥哥的脖子比着剪刀手，弯弯的笑眼里尽是天真和喜悦。
“哥哥加油！一定要红啊！不红别回来。”穆梓没心没肺地挥着手，兴奋叫喊声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敬一已经走出几步，又不放心地走回来：“跟你说的正事记着没有？”
“啊？什么？”显然，穆梓和他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爸妈呀！假通知书的事和签公司的事可千万保密，不然你哥我可就红不了了。”他伏在妹妹耳边小声说。
“哥，你磨叽死了。这事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你还信不过我？点子是我想的，文凭是我画的。放心吧，我是支持你的！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况且咱俩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上了一条船的贼，难道我还能出卖你不成？”穆梓又一次拍着胸脯保证。
听她这么说，敬一更加不放心了：“还有...”
“还有什么呀？”对这个婆婆妈妈的哥哥，穆梓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敬一沉默了几秒，用手摸摸穆梓的头：“我不在家，帮我照顾好爸妈，也照顾好你自己。”
说完他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总把桌上一个Pad递到敬一面前：“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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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敬一滚出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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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敬一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脸涨得通红，连耳朵也跟着一跳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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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一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拧开门。片刻，他抬起手，五指攥拳，指节紧绷的发白。他回过头看看韩总，她早已经背过身去，在窗前拨起了电话，丝毫不给敬一再开口的机会。留给他的后路，已经被毫不留情的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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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一又神经质的打开柜子，将里面的衣服一把抓作一团，无所顾忌的重重堆在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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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一一片一片的拾起地上的废纸，收拾散落一地的心情。
当他拖着箱子孤零零地走在走廊上的时候，餐厅里正人头攒动，有人高歌有人尬舞，更多的人大快朵颐。
敬一临走前曾经随手抓起地上一张海报碎片，在背面给室友们留了几句告别的话：“兄弟们后会有期，咱们江湖再见。”但刚走出去两步，还是慌慌张张的返回头来，把纸条一把抓起，塞进了外套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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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松动的地砖左右一晃，将行李箱的一个轮子颠碎成两半。这个老旧的箱子一下子成了瘸腿，把敬一向越来越深的夜幕中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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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加油！一定要红啊！不红别回来。”穆梓没心没肺地挥着手，兴奋叫喊声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敬一已经走出几步，又不放心地走回来：“跟你说的正事记着没有？”
“啊？什么？”显然，穆梓和他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爸妈呀！假通知书的事和签公司的事可千万保密，不然你哥我可就红不了了。”他伏在妹妹耳边小声说。
“哥，你磨叽死了。这事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你还信不过我？点子是我想的，文凭是我画的。放心吧，我是支持你的！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况且咱俩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上了一条船的贼，难道我还能出卖你不成？”穆梓又一次拍着胸脯保证。
听她这么说，敬一更加不放心了：“还有...”
“还有什么呀？”对这个婆婆妈妈的哥哥，穆梓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敬一沉默了几秒，用手摸摸穆梓的头：“我不在家，帮我照顾好爸妈，也照顾好你自己。”
说完他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