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走不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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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苓再次见到云榛的时候，眉梢稍稍一扬。
如果不是半夏亲自带云榛进来，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她的长姐云榛。
云榛那身华贵的皇后锦服早就不见了踪影，她的身上穿了一件普通侍婢所穿的宫衣，看上去还算新，可上面已经磨破了好几处，有的地方还挂着已经干涸了的暗红色的血迹。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头上原有的珠翠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一根脏兮兮的粗麻线绳捆绑着乱糟糟的头发。她的双手到处都是伤口，她分着手指，怕伤口粘连在一起会更疼。她的脚腕上带着一根铁链，磨得她原本白嫩的一双脚踝红红的。
云苓看到这样一幕，并没有笑，当年她被云榛算计深陷冷宫的时候，比云榛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云榛咬着牙瞪着云苓，眼睛里尽是恨意。
云苓不紧不慢，“我记得我刚到云家的时候，你待我如同亲姐妹一般，你亲口对我说，以后我和你一样都是云家的小姐，我们一起享福，是吗？”
她瞥了一眼云榛，“既然你说我们要一起享福，那么我吃过的苦，你怎么能不尝一尝呢？”
云榛气得双眼通红，“你不过是个妾生的庶女，你有今天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等有一天他厌倦了你，你的下场不过和我一样。”
“是么？”云苓冷笑着，“你说，真的会有这一天吗？”
这一问，连云榛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如果楚元昭真的会厌倦云苓，在得知云苓亡故的消息时候，早该把她忘了。可他不但忘不掉她，心中一直相信她没有死，云榛趁机所做的一切都丝毫不能打动楚元昭的心。
云苓看着云榛的表情，问她：“你说呢？”
“为什么？”云榛摇着头，“为什么你总是走运？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帮你？”
云榛讽刺的看着她，“美貌，身份，才华，权力，你拥有着全天下的女人都拥有的东西，却还不知足。而我，只是想要回属于我母亲的一点东西，却被你们苦苦相逼。你那么贪心，老天当然要拿走你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在行善，而你，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做尽了这世间最恶毒的事。”
“我为了我自己，难道也有错吗？”云榛不服气，“我只是想要得到我喜欢的男人，不可以吗？”
“所以，你就可以随便害人吗？”云苓厉声质问，“夏希淳从来没有与你争过什么，竟然差一点被你毒死，就因为皇上宠她吗？”
“对！”云榛瞪着眼睛，“我就是容不得他对别的女人好，我就是要杀了她们！”
“可是你知道吗，夏希淳她从来都没得到过皇上的宠爱。”
“你说什么？”云榛大吃一惊，那么多个夜晚，楚元昭留宿在颐和宫难道都是假的吗？
云苓慢慢道来：“皇上留在颐和宫，不过是为了躲着你，他和夏氏早已是朋友，根本不是在和谁争宠。”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云榛根本不信。
“夏氏进宫，不过是顺应太后的意思，太后夏家，只是为了与云家抗衡。”
云榛哼着，“我才不信，夏氏不会对皇上动心！”
“你大概不知道，夏氏应该是这宫里唯一没有对皇上动过心的女人。”云苓回忆着身在羌国时知道的事，“夏氏心里早就有了别人，怎么可能对皇上动心。”
云榛一愣，难以置信，“她竟然不喜欢皇上，那她喜欢谁？”
“你该知道，夏希淳自小跟随父亲待在边关军营，在西境的时候，一次巧合她遇到了梁君霖。国事还影响不到那个年纪的少年，早在那时他们两人就早已互许终身了。夏希淳还给楚元姗的那枚狼牙坠子，就是当年梁君霖送给她的。”
“这……这怎么可能？”云榛几乎不能相信云苓的话。
云苓常常与夏希淳在一起，虽然她也怀疑过夏希淳和楚元昭的关系，可直到身在羌国的时候，她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临行前，梁君霖为他送行，她无意中看到了夏希淳交还给楚元姗的那枚狼牙坠子，而现在竟然在梁君霖的手中。
梁君霖在得知云苓与夏希淳的关系，忍不住将事情告诉了她，虽然他只是一带而过，可云苓看得出来，梁君霖对夏希淳的用情有多深，即便后来在娶了楚元姗为皇后之后，仍旧对夏希淳年年不忘。甚至在云苓离开羌国时，他还拜托她照顾好夏希淳。
她这才明白，为何夏希淳从来不讨好楚元昭，更是对楚元晖的表示视若无睹。
云榛在得知真相之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夏希淳身为皇妃，竟然钟情于皇上之外的男人，这是欺君之罪，我这就去告诉大家，让皇上斩了她！……对，还有夏振坤那个老东西，他没少针对过父亲，他们一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有这个机会吗？”云苓冷眼看着她，“我能在这里告诉你，还会怕你去揭发夏氏吗？”
“你什么意思？”
“皇上从一开始就知道夏氏的事，夏氏进宫之后，他一直尊重夏氏，从来没做过半分越矩的事，你去揭发夏氏，难道不是在打皇上的脸么？”
云榛终于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回宫之后才投奔夏氏，好和她联手来对付我。”
“对付你是没有错，但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的事。”
云榛大惊，“你竟然可以忍受皇上对她的宠爱？”
“连你做了皇后的事，我都可以忍，皇上宠爱谁，又算的了什么？再说，我回来是来找你报仇的，其他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太在意。”
云榛突然笑了，“你根本就不在乎皇上，如果你在乎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乎他的那些女人！”
“正是因为我在乎他，所以我才不在乎那些女人，我必须十分小心，才能走到他的身边，而是像你，只是想着怎么去害人。”
云榛呵笑着，“想不到，我竟然输给了你……呵……”
“你并非输给我，是输给了你自己的心。是你的心里嫉妒、自负将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云苓的态度多了几分诚恳，“你知道吗，我最初回到云家的时候，对你有多羡慕，你博学又善解人意，还生的那么眉，那时候我认为，我要是能有你的十分之一就足够了。不过，幸好我没成了你。”
云榛露出痛苦的神色，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如今，你终于如愿了。”
她看着内侍局才送过来的云苓还没来得及试穿的皇后朝服，忍不住攥了攥拳头，“既然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我和云家过不去？”
消息是云苓故意让半夏传到冷宫的，云榛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她听说一向受人爱戴的母亲遭到那样的对待，她杀了云苓的心都有，“害你的是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娘？”
“你还真是健忘呢。”云苓轻蔑一笑，“你我同为云家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同为云家夫人，自然也要彼此体会各自的人生不是。”
“一派胡言！”云榛挪了一步，禁不住眉头一皱，如果不是脚下的铁链硌得她的一双脚踝生疼，她真想冲过来扇云苓两巴掌，“你分明就是想羞辱我的母亲！”
“难道不可以吗？”云苓寒着脸，“这和杜氏当初对我娘的羞辱比，还差得远呢！可惜我还是心软，否则就该让杜氏尝尝接客的滋味如何呢！”
“贱人！贱人！”云榛大骂，“他怎么会喜欢你这么狠毒的女人！你有心吗？！”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么，我的好姐姐？”云苓的眼神无比阴沉，“我当初把你当作亲人，凡事都听你的，哪怕父亲薄待于我，我仍旧对你不嫉妒不愤恨，只当是我的命不好，怪不得你。是你把我逼上绝路，是挖走了我的心，现在，你竟然来问我的心在哪里？”
云苓嗤笑一声，“我的心，早就随着那场大火灰飞烟灭了，现在的我，只会更狠毒，不过，只会对你狠！”
云榛一下子软了，“求你，放过我娘……”
就算她心里不服，可她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再和云苓斗下去的。云苓想要她或者杜徽芝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求你，求你不要再让我娘去青楼，她那么一大把年纪，哪还有脸见人啊！”
云榛的眼泪刷的掉下来，她是真的心疼母亲。
云苓瞥了一眼桌子上红漆木匣，“好啊，那我就答应你。”
“真的？”云榛几乎不敢相信云苓的话，云苓怎么会那么快就同意了她的请求，“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我倒是有，不过杜氏不想要这个机会。”
“你……什么意思？”云榛的心突然一沉，她突然觉得似乎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云苓一使眼色，半夏把那只匣子拿过去放在云榛面前。
云榛看到这只匣子，脸色一下子变了，她看了看云苓，才慢慢的打开木匣。
看到那枚镯子的时候，她的眼神登时呆滞了，这只镯子她再熟悉不过，从小她就看母亲戴在手上。后来她知道，这是母亲的嫁妆之中最为昂贵也最为珍惜的一件，等到母亲百年之后，这只桌子是会传给她的。
可是，现在……这枚镯子就到了她的手里？
“这……”云榛拿着这只镯子反复看着，突然抬起头，“我娘她……她怎么了？”
云苓像在谈论天气，“杜氏死了，这个给你。”
云榛像是被人猛然刺了当胸一剑，心口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她不肯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是这句话是从云苓嘴里说出来的，一定不会有假。
她忍着剧痛问云苓，“是你杀了她？”
“你觉得会是我吗？”云苓漫不经心，“难道你不觉得，她活着，才好玩吗？”
“是你逼死了她！是你，是你！”云榛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嘶叫着。
云苓沉下脸，“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她在云府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不用再事无巨细的操心，我对她算是不薄呢。”
“可你逼她去青楼！”
“青楼的女人多得是，有哪个寻死觅活？我一没让她接客，二没让人羞辱她，只是每个月让她在凝香楼待上两天她就受不了。是她自视甚高，看不清状况，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云夫人，自然受不了了。”
“你……”云榛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除了生气，还有痛彻心扉，“娘……我娘她是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云榛捧着那只镯子，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娘……娘啊……”
云榛的眼泪和脸上的泥巴混在一起，将原有的白里透红的小脸完全覆盖住，现在的她就像一个乞丐，连最后的一点食物也丢掉了。
“要哭就出去哭，别在这里乱嚎！”半夏早就看腻了云榛，云榛的今日，都是她咎由自取，没有一点可怜。
云榛哪里走的动路，也听不到半夏的话，就那么跪着哭着。
大概是哭得累了，声音也渐渐小了，云苓才又看向她，“哭够了？”
云榛抹了把眼泪，才要站起来，看见云苓拿出一个布包，丢在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
她看着布包，慢慢的拿起来，因为哭得太过用力，双手还在颤抖着。
好不容易，她才打开那只布包，里面的东西，她无比熟悉。
云苓看着她，“这东西，你还记得吧？”
这是当年她入宫做楚元煦的皇后之前，云榛亲自送给她的。她满以为这是云榛对她的心意，却想不到，正是因为楚元煦看到了这个，才勾起了他对她更深的恨意。
“这凤骨玉镯，也物归原主吧。”云苓见了这东西就觉得恶心。
云榛看着这镯子，骤然想起了那个为了他丢了性命的男人，这世上真心待她的男人，也只有他了吧……
突然，她笑了起来。
云苓再次见到云榛的时候，眉梢稍稍一扬。
如果不是半夏亲自带云榛进来，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她的长姐云榛。
云榛那身华贵的皇后锦服早就不见了踪影，她的身上穿了一件普通侍婢所穿的宫衣，看上去还算新，可上面已经磨破了好几处，有的地方还挂着已经干涸了的暗红色的血迹。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头上原有的珠翠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一根脏兮兮的粗麻线绳捆绑着乱糟糟的头发。她的双手到处都是伤口，她分着手指，怕伤口粘连在一起会更疼。她的脚腕上带着一根铁链，磨得她原本白嫩的一双脚踝红红的。
云苓看到这样一幕，并没有笑，当年她被云榛算计深陷冷宫的时候，比云榛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云榛咬着牙瞪着云苓，眼睛里尽是恨意。
云苓不紧不慢，“我记得我刚到云家的时候，你待我如同亲姐妹一般，你亲口对我说，以后我和你一样都是云家的小姐，我们一起享福，是吗？”
她瞥了一眼云榛，“既然你说我们要一起享福，那么我吃过的苦，你怎么能不尝一尝呢？”
云榛气得双眼通红，“你不过是个妾生的庶女，你有今天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等有一天他厌倦了你，你的下场不过和我一样。”
“是么？”云苓冷笑着，“你说，真的会有这一天吗？”
这一问，连云榛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如果楚元昭真的会厌倦云苓，在得知云苓亡故的消息时候，早该把她忘了。可他不但忘不掉她，心中一直相信她没有死，云榛趁机所做的一切都丝毫不能打动楚元昭的心。
云苓看着云榛的表情，问她：“你说呢？”
“为什么？”云榛摇着头，“为什么你总是走运？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帮你？”
云榛讽刺的看着她，“美貌，身份，才华，权力，你拥有着全天下的女人都拥有的东西，却还不知足。而我，只是想要回属于我母亲的一点东西，却被你们苦苦相逼。你那么贪心，老天当然要拿走你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在行善，而你，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做尽了这世间最恶毒的事。”
“我为了我自己，难道也有错吗？”云榛不服气，“我只是想要得到我喜欢的男人，不可以吗？”
“所以，你就可以随便害人吗？”云苓厉声质问，“夏希淳从来没有与你争过什么，竟然差一点被你毒死，就因为皇上宠她吗？”
“对！”云榛瞪着眼睛，“我就是容不得他对别的女人好，我就是要杀了她们！”
“可是你知道吗，夏希淳她从来都没得到过皇上的宠爱。”
“你说什么？”云榛大吃一惊，那么多个夜晚，楚元昭留宿在颐和宫难道都是假的吗？
云苓慢慢道来：“皇上留在颐和宫，不过是为了躲着你，他和夏氏早已是朋友，根本不是在和谁争宠。”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云榛根本不信。
“夏氏进宫，不过是顺应太后的意思，太后夏家，只是为了与云家抗衡。”
云榛哼着，“我才不信，夏氏不会对皇上动心！”
“你大概不知道，夏氏应该是这宫里唯一没有对皇上动过心的女人。”云苓回忆着身在羌国时知道的事，“夏氏心里早就有了别人，怎么可能对皇上动心。”
云榛一愣，难以置信，“她竟然不喜欢皇上，那她喜欢谁？”
“你该知道，夏希淳自小跟随父亲待在边关军营，在西境的时候，一次巧合她遇到了梁君霖。国事还影响不到那个年纪的少年，早在那时他们两人就早已互许终身了。夏希淳还给楚元姗的那枚狼牙坠子，就是当年梁君霖送给她的。”
“这……这怎么可能？”云榛几乎不能相信云苓的话。
云苓常常与夏希淳在一起，虽然她也怀疑过夏希淳和楚元昭的关系，可直到身在羌国的时候，她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临行前，梁君霖为他送行，她无意中看到了夏希淳交还给楚元姗的那枚狼牙坠子，而现在竟然在梁君霖的手中。
梁君霖在得知云苓与夏希淳的关系，忍不住将事情告诉了她，虽然他只是一带而过，可云苓看得出来，梁君霖对夏希淳的用情有多深，即便后来在娶了楚元姗为皇后之后，仍旧对夏希淳年年不忘。甚至在云苓离开羌国时，他还拜托她照顾好夏希淳。
她这才明白，为何夏希淳从来不讨好楚元昭，更是对楚元晖的表示视若无睹。
云榛在得知真相之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夏希淳身为皇妃，竟然钟情于皇上之外的男人，这是欺君之罪，我这就去告诉大家，让皇上斩了她！……对，还有夏振坤那个老东西，他没少针对过父亲，他们一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有这个机会吗？”云苓冷眼看着她，“我能在这里告诉你，还会怕你去揭发夏氏吗？”
“你什么意思？”
“皇上从一开始就知道夏氏的事，夏氏进宫之后，他一直尊重夏氏，从来没做过半分越矩的事，你去揭发夏氏，难道不是在打皇上的脸么？”
云榛终于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回宫之后才投奔夏氏，好和她联手来对付我。”
“对付你是没有错，但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的事。”
云榛大惊，“你竟然可以忍受皇上对她的宠爱？”
“连你做了皇后的事，我都可以忍，皇上宠爱谁，又算的了什么？再说，我回来是来找你报仇的，其他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太在意。”
云榛突然笑了，“你根本就不在乎皇上，如果你在乎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乎他的那些女人！”
“正是因为我在乎他，所以我才不在乎那些女人，我必须十分小心，才能走到他的身边，而是像你，只是想着怎么去害人。”
云榛呵笑着，“想不到，我竟然输给了你……呵……”
“你并非输给我，是输给了你自己的心。是你的心里嫉妒、自负将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云苓的态度多了几分诚恳，“你知道吗，我最初回到云家的时候，对你有多羡慕，你博学又善解人意，还生的那么眉，那时候我认为，我要是能有你的十分之一就足够了。不过，幸好我没成了你。”
云榛露出痛苦的神色，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如今，你终于如愿了。”
她看着内侍局才送过来的云苓还没来得及试穿的皇后朝服，忍不住攥了攥拳头，“既然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我和云家过不去？”
消息是云苓故意让半夏传到冷宫的，云榛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她听说一向受人爱戴的母亲遭到那样的对待，她杀了云苓的心都有，“害你的是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娘？”
“你还真是健忘呢。”云苓轻蔑一笑，“你我同为云家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同为云家夫人，自然也要彼此体会各自的人生不是。”
“一派胡言！”云榛挪了一步，禁不住眉头一皱，如果不是脚下的铁链硌得她的一双脚踝生疼，她真想冲过来扇云苓两巴掌，“你分明就是想羞辱我的母亲！”
“难道不可以吗？”云苓寒着脸，“这和杜氏当初对我娘的羞辱比，还差得远呢！可惜我还是心软，否则就该让杜氏尝尝接客的滋味如何呢！”
“贱人！贱人！”云榛大骂，“他怎么会喜欢你这么狠毒的女人！你有心吗？！”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么，我的好姐姐？”云苓的眼神无比阴沉，“我当初把你当作亲人，凡事都听你的，哪怕父亲薄待于我，我仍旧对你不嫉妒不愤恨，只当是我的命不好，怪不得你。是你把我逼上绝路，是挖走了我的心，现在，你竟然来问我的心在哪里？”
云苓嗤笑一声，“我的心，早就随着那场大火灰飞烟灭了，现在的我，只会更狠毒，不过，只会对你狠！”
云榛一下子软了，“求你，放过我娘……”
就算她心里不服，可她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再和云苓斗下去的。云苓想要她或者杜徽芝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求你，求你不要再让我娘去青楼，她那么一大把年纪，哪还有脸见人啊！”
云榛的眼泪刷的掉下来，她是真的心疼母亲。
云苓瞥了一眼桌子上红漆木匣，“好啊，那我就答应你。”
“真的？”云榛几乎不敢相信云苓的话，云苓怎么会那么快就同意了她的请求，“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我倒是有，不过杜氏不想要这个机会。”
“你……什么意思？”云榛的心突然一沉，她突然觉得似乎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云苓一使眼色，半夏把那只匣子拿过去放在云榛面前。
云榛看到这只匣子，脸色一下子变了，她看了看云苓，才慢慢的打开木匣。
看到那枚镯子的时候，她的眼神登时呆滞了，这只镯子她再熟悉不过，从小她就看母亲戴在手上。后来她知道，这是母亲的嫁妆之中最为昂贵也最为珍惜的一件，等到母亲百年之后，这只桌子是会传给她的。
可是，现在……这枚镯子就到了她的手里？
“这……”云榛拿着这只镯子反复看着，突然抬起头，“我娘她……她怎么了？”
云苓像在谈论天气，“杜氏死了，这个给你。”
云榛像是被人猛然刺了当胸一剑，心口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她不肯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是这句话是从云苓嘴里说出来的，一定不会有假。
她忍着剧痛问云苓，“是你杀了她？”
“你觉得会是我吗？”云苓漫不经心，“难道你不觉得，她活着，才好玩吗？”
“是你逼死了她！是你，是你！”云榛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嘶叫着。
云苓沉下脸，“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她在云府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不用再事无巨细的操心，我对她算是不薄呢。”
“可你逼她去青楼！”
“青楼的女人多得是，有哪个寻死觅活？我一没让她接客，二没让人羞辱她，只是每个月让她在凝香楼待上两天她就受不了。是她自视甚高，看不清状况，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云夫人，自然受不了了。”
“你……”云榛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除了生气，还有痛彻心扉，“娘……我娘她是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云榛捧着那只镯子，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娘……娘啊……”
云榛的眼泪和脸上的泥巴混在一起，将原有的白里透红的小脸完全覆盖住，现在的她就像一个乞丐，连最后的一点食物也丢掉了。
“要哭就出去哭，别在这里乱嚎！”半夏早就看腻了云榛，云榛的今日，都是她咎由自取，没有一点可怜。
云榛哪里走的动路，也听不到半夏的话，就那么跪着哭着。
大概是哭得累了，声音也渐渐小了，云苓才又看向她，“哭够了？”
云榛抹了把眼泪，才要站起来，看见云苓拿出一个布包，丢在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
她看着布包，慢慢的拿起来，因为哭得太过用力，双手还在颤抖着。
好不容易，她才打开那只布包，里面的东西，她无比熟悉。
云苓看着她，“这东西，你还记得吧？”
这是当年她入宫做楚元煦的皇后之前，云榛亲自送给她的。她满以为这是云榛对她的心意，却想不到，正是因为楚元煦看到了这个，才勾起了他对她更深的恨意。
“这凤骨玉镯，也物归原主吧。”云苓见了这东西就觉得恶心。
云榛看着这镯子，骤然想起了那个为了他丢了性命的男人，这世上真心待她的男人，也只有他了吧……
突然，她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