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再回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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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样？”云戈即使担心，却仍有不甘。
“我想怎么样？”云苓冷眼看着云戈，“当然是我想怎样，就怎样。”
云戈终于忍不住，软下语气，“是我曾经太过纵容榛儿，我承认榛儿是做过一些错事，我这个做父亲的脱不开关系，你有什么怨言，对我说就好了，千万不要再怪榛儿了。”
“父亲当然脱不开关系，不止如此，你们一家人根本就是同流合污，害我母亲还不够，竟然还要害我的性命！从我有了身孕，一直到认祖归宗，再到你们火烧芳菲阁，都在你们的计划之内，对吗？只是可惜，我大难不死，因为上天要亡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云苓看着一语不发的云戈，“我只想问你一句，从始至终，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作是你的女儿，哪怕只有一刻？”
云戈的沉默，让云苓的心越来越冷，“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说，但你必须回答我，你有没有爱过我娘，有没有当她是你的妻子？”
云戈浑浊的双眼，目光突然变得深远，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过了许久才慢慢的张开嘴，“你母亲是我从一场战乱中救回来的，她为了报恩要以身相许，而那时候，我已经娶了妻子。她并不在意我已娶妻的事，执意留在我身边，那时我常年驻守边关，便默许她留下。”
云苓用力捻着手指，“你和母亲在一起，只是为了排解寂寞，是吗？”
云戈摇摇头，“我承认在对待你母亲这件事上的确自私了些，边关寒苦，你母亲在我身边的时候，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是那么温柔体贴，而我也渐渐习惯了她的事无巨细，接受了她。所以，我才决定带她回云家。可我没想到，这件事遭到了夫人的强烈反对，她最在乎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尤其是在她得知你母亲出身风尘，更是坚决不准你母亲留在府里。然而那个时候，你母亲已经有了身孕。”
“所以你就是这么冷血的赶走一个怀了你的孩子的女人？”云苓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恨意。
云戈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没有办法？这样的理由，我会相信吗？”云苓只觉得讽刺，“你身为堂堂大将军，能够保护整个国家，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哼，你在意的，只有你的身份地位而已！”
那时候，云戈虽是祁国大将军，但杜家的威望更高，杜徽芝身为杜家的嫡小姐，有整个杜家做后盾，云戈怎敢轻易得罪。他只能依着杜徽芝的意思赶走舒宁。
他解释着，“我也并非不讲情面，在你母亲离开的时候，我给她安排好了住处，还给了她一笔银两，让她安心养胎，她答应了我的会好好的把你生下来。”
“她能不答应吗？她还有别的选择吗？这些就是你对母亲的情分吗？就因为母亲的出身，连一丁点的尊重都得不到吗？你站在高高的位置上，以为那一点施舍就算是对母亲的恩惠了吗？”云苓一连串的质问让云戈无话可说，“我告诉你，母亲根本没拿你的一分一毫，她把你的那些银子都捐给了寺庙，她宁可一个人挨着，都不用你们云家的东西！”
看着云戈渐渐改变的脸色，云苓冷哼一声，“这些，你都不知道吧！当母亲怀胎十月的时候你在哪里，母亲生我的时候差一点难产而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出生之后的这十几年你又在哪里？你只顾着陪着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和你那个高贵的嫡女罢了，在你心里，早早就把我们忘到九霄云外了！”
“不，不是这样。”云戈否认，“那段日子，我也会想起你母亲，想她是不是过的还好，等有机会再把她接回府中。”
“可你始终都没有接她回来。”云苓的眼中划过一道伤感，“你知道母亲临终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她说：如果你认了我，便是认了她，可是你不禁连她最后的遗愿都不能完成，还伙同你的妻子女儿去害她的女儿！”
“不要说了……”云戈的眼中漫出痛苦。
“为什么不说！”云苓心中浓浓恨意瞬间代替了伤感，“我以为你是真的念起母亲，才会答应你回去云府，可我每次说起母亲的事，你都不想听，你表现得那么明显，我竟然还天真的存有幻想，以为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就会接纳母亲！可你呢，你竟然让我代替你最疼爱的女儿去嫁给一个将死之人，眼睁睁的看着我受尽折磨。还好我命大，不仅找到了托付终身的男人，还有了心爱的孩子，而你，竟然为了你的另一个女儿处心积虑的杀我夺子，目的只是要她登上万人敬仰的凤位！”
云戈摇着头，“不要再说了……”
云苓根本不理他的请求，“母亲曾说，我有七分像你，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我，还有半点像你的地方吗！”
云戈抬起头，眼前是个完全陌生的女子，除了她的那双眼睛有几分像舒宁，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半点自己的影子。
“当你贵为国丈，你的宝贝女儿晋封为皇后的时候，你一定高兴极了吧，你可知道，那个时候，我正生不如死！”云苓的眼神变得阴鸷，“你不知道，没有关系，我会慢慢让你知道，也让她知道，让你们云家人全都知道，削肉噬骨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她终于在云戈的眼中看到了害怕，“你想对她们做什么？”
云苓慢慢勾起唇角，“你不必急着知道，在你被流放的路上，我会每天派人告诉你她们的境况的。”
“你……你……”云戈顾不得沉重的手铐，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云苓，“我说了，你有什么怨气都冲着我来，我是一家之主，管教不严是我的错，我心甘情愿接受一切惩罚！”
云苓调笑，“你可真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呀，只是不知她们知道了，会不会念及你的好呢？”
云戈渐渐变得急躁，“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宽恕她们，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难道不懂，你越是护着她们，我就越恨你吗？”
云戈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我知道这些年是我亏欠了你们母女，我也知道无论我现在怎么补偿你们都已经晚了，可是你到底是我的女儿啊！”
“你现在知道我是你的女儿了？”云苓的眼神冷得想数九寒冬的冰凌，直直向云戈刺来，“可是我现在，不想再做你的女儿了。”
云戈苦着脸，“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你终究是云家的人，是我的女儿啊！”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你火烧芳菲阁的那一夜，我已经把这一副皮囊都还给你了，我与云家，与你，再无半点瓜葛！”云苓不想再与这样的父亲多说半句，刷的转过身。
“苓儿！”身后，响起男人苍老的声音，声音里慢慢都是苦涩，“苓儿，我的女儿……”
云苓才迈开的脚步倏地一顿，只是她的脸色平淡无比，“你现在知道，我是你的女儿了？”
她听得出云戈话语中的懊恼，只是她已经不再相信，也不愿去确认，他的懊恼究竟是因为自己保护不了云家人，还是想要认回她这个女儿。
这些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才要走，听见云戈极力扯着喉咙，“为父错了，为父亏欠了你，亏欠了你娘，我罪孽深重，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啊……”
云苓慢慢的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个干枯的老人身上，“你终于肯认母亲，也肯认我了？”
云戈声泪俱下，“你说的对，是我太看重我的名声和地位，我早该认你们的呀！”
“已经不需要了。”云苓淡淡的突出几个字，让云戈震惊不已。
“你来见我，难道不是为了你母亲要一个名分吗？”
云苓冷冷一笑，“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母亲她从来不是什么风尘女子，她是流落在外的羌国公主。”
“你……你说什么？”云戈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惊讶，他几乎没有办法从云苓的话里反映过来。
“很惊讶吗？”云苓扬起下巴，讽刺的笑着，“你云家权势再大，也要俯首称臣，而母亲她是皇亲贵胄，是羌国皇帝嫡亲的女儿，这样的女人，你配娶她吗？可你呢，竟然连一个侍妾的位置都不肯给她！”
“宁儿……宁儿她……”云戈自言自语，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实话告诉你，母亲的排位已经被供入羌国皇家宗庙，让她进了云家这种地方，只会脏了她的名声，你们云家，不配！”
云苓说完，头也不会的离开，剩下云戈一个人，目光呆滞的跪在那里。
他目光突然变得悠远，过去的种种一瞬间从他的眼前闪过。他想到了自己曾经取得的丰功伟绩，想到了在边境时偶然救了那个楚楚动人的女人，想到了她怀着他的孩子被迫离开，他也曾偶尔念起那个命苦的女人，但时间可以慢慢淡化一切，以后的日子，他竟然忘了那个为他生下了孩子的女人。
随着他的功绩不断增加，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他有高贵的妻子，万人羡慕的女儿和年轻有为的儿子，他们才是他的一切。
后来，那个女人为他生下的女人被他当作一枚棋子，一块垫脚石，他竟是那么理直气壮，直到后来的后来，终于得到了报应。身在狱中的时候，他才想起了曾经被他辜负的女人，她的女儿来照他报仇了。
终究，是他错了。
眼前渐渐模糊，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宁儿……宁儿……”
他一遍一遍的唤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从喃喃低语到声嘶力竭。
那个女人的身影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就在他的眼前。她的容颜丝毫没有变化，还是当初他第一眼看见她时，那个楚楚动人的小女人，她讲话从来不会大声，在他面前总是那么温柔……
他突然闭上眼睛，嘶吼这叫喊出来。
没人听得懂他在叫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云苓听着身后的牢中隐隐约约的痛苦的哭声，没有多做任何停留。
走出天牢，她看见楚元昭就站在她面前。
她看着他，却笑不出来。
方才那个男人终究是她的父亲，她的心情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
他了解她的心情，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
“为什么？”她伏在他的肩头，轻轻的问着。
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如果当初云戈能善待母亲，每一个人的经历就会不同，没有人会遭受折磨。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
他知道她不是在问他，只是任由她抱着他，直到听见她轻轻的叹息声。
“累不累？”他松开一些，垂眸看着她。不用问也知道，她在面对云戈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摇摇头，抬头问他，“我想回一次云家。”
……
楚元昭准许了云苓的请求，这一次，他派了云杞和大批的鬼面军陪同她前来。
再次来到这里，云苓直接迈过高高的门槛，反倒是那些云家的人，纷纷向她跪拜。
高高的牌匾还挂在那里，但里面竟是出奇的冷清。
树倒猢狲散，云家的家丁侍从在云戈倒台之后，大多都为了自保另寻他处，与云家划清了界限。
如今在云家主事的，是杜徽芝。
即使云家已经冷清到这种程度，杜徽芝还保持着得体的穿戴，当家主母的气势丝毫没少。
云苓见到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云家的时候，现在的杜徽芝和那时候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分别，只是头发一下子白了许多，腰背也微微驼了一些。
看到云苓，杜徽芝不得不起身，朝云苓走了过来。
即使她再不愿意，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帕子，在想希求的搀扶下向云苓略一施礼，“郡主。”
“你想怎么样？”云戈即使担心，却仍有不甘。
“我想怎么样？”云苓冷眼看着云戈，“当然是我想怎样，就怎样。”
云戈终于忍不住，软下语气，“是我曾经太过纵容榛儿，我承认榛儿是做过一些错事，我这个做父亲的脱不开关系，你有什么怨言，对我说就好了，千万不要再怪榛儿了。”
“父亲当然脱不开关系，不止如此，你们一家人根本就是同流合污，害我母亲还不够，竟然还要害我的性命！从我有了身孕，一直到认祖归宗，再到你们火烧芳菲阁，都在你们的计划之内，对吗？只是可惜，我大难不死，因为上天要亡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云苓看着一语不发的云戈，“我只想问你一句，从始至终，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作是你的女儿，哪怕只有一刻？”
云戈的沉默，让云苓的心越来越冷，“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说，但你必须回答我，你有没有爱过我娘，有没有当她是你的妻子？”
云戈浑浊的双眼，目光突然变得深远，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过了许久才慢慢的张开嘴，“你母亲是我从一场战乱中救回来的，她为了报恩要以身相许，而那时候，我已经娶了妻子。她并不在意我已娶妻的事，执意留在我身边，那时我常年驻守边关，便默许她留下。”
云苓用力捻着手指，“你和母亲在一起，只是为了排解寂寞，是吗？”
云戈摇摇头，“我承认在对待你母亲这件事上的确自私了些，边关寒苦，你母亲在我身边的时候，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是那么温柔体贴，而我也渐渐习惯了她的事无巨细，接受了她。所以，我才决定带她回云家。可我没想到，这件事遭到了夫人的强烈反对，她最在乎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尤其是在她得知你母亲出身风尘，更是坚决不准你母亲留在府里。然而那个时候，你母亲已经有了身孕。”
“所以你就是这么冷血的赶走一个怀了你的孩子的女人？”云苓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恨意。
云戈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没有办法？这样的理由，我会相信吗？”云苓只觉得讽刺，“你身为堂堂大将军，能够保护整个国家，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哼，你在意的，只有你的身份地位而已！”
那时候，云戈虽是祁国大将军，但杜家的威望更高，杜徽芝身为杜家的嫡小姐，有整个杜家做后盾，云戈怎敢轻易得罪。他只能依着杜徽芝的意思赶走舒宁。
他解释着，“我也并非不讲情面，在你母亲离开的时候，我给她安排好了住处，还给了她一笔银两，让她安心养胎，她答应了我的会好好的把你生下来。”
“她能不答应吗？她还有别的选择吗？这些就是你对母亲的情分吗？就因为母亲的出身，连一丁点的尊重都得不到吗？你站在高高的位置上，以为那一点施舍就算是对母亲的恩惠了吗？”云苓一连串的质问让云戈无话可说，“我告诉你，母亲根本没拿你的一分一毫，她把你的那些银子都捐给了寺庙，她宁可一个人挨着，都不用你们云家的东西！”
看着云戈渐渐改变的脸色，云苓冷哼一声，“这些，你都不知道吧！当母亲怀胎十月的时候你在哪里，母亲生我的时候差一点难产而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出生之后的这十几年你又在哪里？你只顾着陪着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和你那个高贵的嫡女罢了，在你心里，早早就把我们忘到九霄云外了！”
“不，不是这样。”云戈否认，“那段日子，我也会想起你母亲，想她是不是过的还好，等有机会再把她接回府中。”
“可你始终都没有接她回来。”云苓的眼中划过一道伤感，“你知道母亲临终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她说：如果你认了我，便是认了她，可是你不禁连她最后的遗愿都不能完成，还伙同你的妻子女儿去害她的女儿！”
“不要说了……”云戈的眼中漫出痛苦。
“为什么不说！”云苓心中浓浓恨意瞬间代替了伤感，“我以为你是真的念起母亲，才会答应你回去云府，可我每次说起母亲的事，你都不想听，你表现得那么明显，我竟然还天真的存有幻想，以为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就会接纳母亲！可你呢，你竟然让我代替你最疼爱的女儿去嫁给一个将死之人，眼睁睁的看着我受尽折磨。还好我命大，不仅找到了托付终身的男人，还有了心爱的孩子，而你，竟然为了你的另一个女儿处心积虑的杀我夺子，目的只是要她登上万人敬仰的凤位！”
云戈摇着头，“不要再说了……”
云苓根本不理他的请求，“母亲曾说，我有七分像你，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我，还有半点像你的地方吗！”
云戈抬起头，眼前是个完全陌生的女子，除了她的那双眼睛有几分像舒宁，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半点自己的影子。
“当你贵为国丈，你的宝贝女儿晋封为皇后的时候，你一定高兴极了吧，你可知道，那个时候，我正生不如死！”云苓的眼神变得阴鸷，“你不知道，没有关系，我会慢慢让你知道，也让她知道，让你们云家人全都知道，削肉噬骨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她终于在云戈的眼中看到了害怕，“你想对她们做什么？”
云苓慢慢勾起唇角，“你不必急着知道，在你被流放的路上，我会每天派人告诉你她们的境况的。”
“你……你……”云戈顾不得沉重的手铐，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云苓，“我说了，你有什么怨气都冲着我来，我是一家之主，管教不严是我的错，我心甘情愿接受一切惩罚！”
云苓调笑，“你可真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呀，只是不知她们知道了，会不会念及你的好呢？”
云戈渐渐变得急躁，“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宽恕她们，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难道不懂，你越是护着她们，我就越恨你吗？”
云戈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我知道这些年是我亏欠了你们母女，我也知道无论我现在怎么补偿你们都已经晚了，可是你到底是我的女儿啊！”
“你现在知道我是你的女儿了？”云苓的眼神冷得想数九寒冬的冰凌，直直向云戈刺来，“可是我现在，不想再做你的女儿了。”
云戈苦着脸，“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你终究是云家的人，是我的女儿啊！”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你火烧芳菲阁的那一夜，我已经把这一副皮囊都还给你了，我与云家，与你，再无半点瓜葛！”云苓不想再与这样的父亲多说半句，刷的转过身。
“苓儿！”身后，响起男人苍老的声音，声音里慢慢都是苦涩，“苓儿，我的女儿……”
云苓才迈开的脚步倏地一顿，只是她的脸色平淡无比，“你现在知道，我是你的女儿了？”
她听得出云戈话语中的懊恼，只是她已经不再相信，也不愿去确认，他的懊恼究竟是因为自己保护不了云家人，还是想要认回她这个女儿。
这些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才要走，听见云戈极力扯着喉咙，“为父错了，为父亏欠了你，亏欠了你娘，我罪孽深重，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啊……”
云苓慢慢的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个干枯的老人身上，“你终于肯认母亲，也肯认我了？”
云戈声泪俱下，“你说的对，是我太看重我的名声和地位，我早该认你们的呀！”
“已经不需要了。”云苓淡淡的突出几个字，让云戈震惊不已。
“你来见我，难道不是为了你母亲要一个名分吗？”
云苓冷冷一笑，“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母亲她从来不是什么风尘女子，她是流落在外的羌国公主。”
“你……你说什么？”云戈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惊讶，他几乎没有办法从云苓的话里反映过来。
“很惊讶吗？”云苓扬起下巴，讽刺的笑着，“你云家权势再大，也要俯首称臣，而母亲她是皇亲贵胄，是羌国皇帝嫡亲的女儿，这样的女人，你配娶她吗？可你呢，竟然连一个侍妾的位置都不肯给她！”
“宁儿……宁儿她……”云戈自言自语，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实话告诉你，母亲的排位已经被供入羌国皇家宗庙，让她进了云家这种地方，只会脏了她的名声，你们云家，不配！”
云苓说完，头也不会的离开，剩下云戈一个人，目光呆滞的跪在那里。
他目光突然变得悠远，过去的种种一瞬间从他的眼前闪过。他想到了自己曾经取得的丰功伟绩，想到了在边境时偶然救了那个楚楚动人的女人，想到了她怀着他的孩子被迫离开，他也曾偶尔念起那个命苦的女人，但时间可以慢慢淡化一切，以后的日子，他竟然忘了那个为他生下了孩子的女人。
随着他的功绩不断增加，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他有高贵的妻子，万人羡慕的女儿和年轻有为的儿子，他们才是他的一切。
后来，那个女人为他生下的女人被他当作一枚棋子，一块垫脚石，他竟是那么理直气壮，直到后来的后来，终于得到了报应。身在狱中的时候，他才想起了曾经被他辜负的女人，她的女儿来照他报仇了。
终究，是他错了。
眼前渐渐模糊，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宁儿……宁儿……”
他一遍一遍的唤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从喃喃低语到声嘶力竭。
那个女人的身影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就在他的眼前。她的容颜丝毫没有变化，还是当初他第一眼看见她时，那个楚楚动人的小女人，她讲话从来不会大声，在他面前总是那么温柔……
他突然闭上眼睛，嘶吼这叫喊出来。
没人听得懂他在叫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云苓听着身后的牢中隐隐约约的痛苦的哭声，没有多做任何停留。
走出天牢，她看见楚元昭就站在她面前。
她看着他，却笑不出来。
方才那个男人终究是她的父亲，她的心情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
他了解她的心情，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
“为什么？”她伏在他的肩头，轻轻的问着。
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如果当初云戈能善待母亲，每一个人的经历就会不同，没有人会遭受折磨。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
他知道她不是在问他，只是任由她抱着他，直到听见她轻轻的叹息声。
“累不累？”他松开一些，垂眸看着她。不用问也知道，她在面对云戈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摇摇头，抬头问他，“我想回一次云家。”
……
楚元昭准许了云苓的请求，这一次，他派了云杞和大批的鬼面军陪同她前来。
再次来到这里，云苓直接迈过高高的门槛，反倒是那些云家的人，纷纷向她跪拜。
高高的牌匾还挂在那里，但里面竟是出奇的冷清。
树倒猢狲散，云家的家丁侍从在云戈倒台之后，大多都为了自保另寻他处，与云家划清了界限。
如今在云家主事的，是杜徽芝。
即使云家已经冷清到这种程度，杜徽芝还保持着得体的穿戴，当家主母的气势丝毫没少。
云苓见到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云家的时候，现在的杜徽芝和那时候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分别，只是头发一下子白了许多，腰背也微微驼了一些。
看到云苓，杜徽芝不得不起身，朝云苓走了过来。
即使她再不愿意，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帕子，在想希求的搀扶下向云苓略一施礼，“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