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床上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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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狱卒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宫中出大事了！”
“怎么了，有话慢点说。”里面的狱卒脸上的表情也因此而变得不好。
刚跑进来的狱卒连说再喘，“宫里闹了鼠疫，已经死了十几个人啦！”
“什么？”几名狱卒都大吃一惊，联想到那个吐血的人，脸色一下子都白了。
牢里被关押的犯人听见了，也都面露惊慌。唯有云苓，轻轻的合着眼睛，仿佛这里根本不是监牢。
“怎么会发生鼠疫？”其中一个狱卒颇为紧张。
“听说昨夜各个宫里都有人呕吐发热，尤其是掖庭宫，已经死了好几个人。”
“宫里一直干干净净的，怎么会有鼠疫？”
“这谁知道呀，咱们还是小心这点，对了，把那里再擦擦，其他地方也再打扫打扫。”一个狱卒指着地上那块被呕吐过的地方，抬眼间看见云苓。
他忍不住朝云苓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喂！”
云苓没有理会，狱卒也犯了脾气，“跟你说话呢！别以为没人来给你上刑你就能高枕无忧了，你现在还是这里的犯人，知道吗！”
云苓还是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丝毫不把狱卒放在眼里。
“你……”狱卒抬手挥起一拳就要砸在云苓脸上，另一个狱卒见了连忙过来拉住他。
他还记得，昨天夜里云苓抱着一只老鼠，而今天闹了鼠疫，她竟然安然无恙，于是态度比之前好了一些，“凌大人。”
云苓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狱卒硬着头皮问：“凌大人，我们奉命在此关押大人是上面的意思，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见谅。”
云苓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只是听着，并未理会。
旁边的狱卒见了十分不满，“和她多说什么。”
“他。”云苓越过这两个人，看着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另外一个狱卒。
“什么？”两人不解的看着云苓，突然听见他们身后一道呕吐声。
两人回过头，看见他们的同伴正面色痛苦的捂着心口，弓着身子吐着白沫。
“糟了！”几人见状立刻慌了，“快把他弄出去！”
“救……我……”那人痛苦的伸着手，话也说不清楚。
狱卒们不由分说，将那个呕吐的人硬是抬了出去。一切收拾妥当，还都心有余悸的面面相觑。
刚才那几个对云苓态度不好的狱卒也没了嚣张的态度，“快，给凌大人松绑！”
宫中闹成这个样子，还有谁顾得上云苓。几个人麻利的从柱子上解下云苓，几乎是扶着她回了牢房，连锁门都是轻轻的，关门之前还在云苓坐的地方加了些稻草。他们都对云苓的医术深信不疑，纷纷过来，“凌大人，请你救救我们！”
云苓重新在牢房里坐好，看看众人，“你们不都好好的。”
“宫中闹了鼠疫，大人也都看到了，如今这监牢被染了病的人最多，还请大人给我们出个注意，只求保命！”见云苓不语，“我们定会好好对待大人！”
云苓摇摇头，那些人立刻慌了，“之前对大人无礼，是我们的错，还请大人不计前嫌，告知一二法。”
云苓淡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材，我无能为力。”
众人听了都面露难色，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云苓扫过他们，“你们怎么不去求其他太医？”
其中一个狱卒叹了口气，“太医们都去给主子瞧病了，哪有功夫管我们这些人。”
看样子，外面的疫情十分严重，云苓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再说话。
狱卒们愁眉苦脸，不知是谁，“大人能不能写个方子，我们照着去抓药也好？”
众人连连附和，“是啊是啊，我等一定记得大人的好，求大人帮帮我们啊！”
眼看着狱卒们一个劲儿的求情，云苓依旧不为所动，“并非我不肯帮你们，我现在还是在押的犯人，岂有行医的道理。”
狱卒们这下没了法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再看看大牢里已经染了病的犯人，只能祈祷自己不会被感染。
这次的疫情比想象的更严重，牢里接连死去几名犯人，还有一名狱卒也染了病，监牢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中，只除了云苓。
她清楚，该来的人，很快就来了。
牢里的犯人一个个接连被抬出去，无常痛苦的躺在地上，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
又有狱卒染了病，整个大牢仅剩下三名狱卒。他们的同伴被抬出去根本得不到救治，没过多久就断了气，剩下他们几个活得胆战心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
再看云苓，除了之前受刑留下的伤痕，气色与之前无异，再加上她一直闭目养神自我调息，已经缓过来许多。
几个狱卒互相一使眼色，刷的在云苓的牢房前跪了下来，“凌大人求你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了！”
此时此刻，牢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狱卒，“不瞒大人，外面已经死了数十人，光是咱们监牢就已经死了十几个，我们都是在这当差混口饭的，命虽然不值钱，可家里还有老小等着吃饭，我们怕死啊！”
云苓态度诚恳，“如果你们命大，能熬过明天，就不会和那些人一样。”
三人皆是一愣，“凌大人？”云苓是太医不假， 这种预知将来的事，她怎么也知道？
他们将信将疑的看着云苓，只见云苓面色沉稳，“能不能撑到明天，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狱卒们没办法，只得干等着。每次打听消息的人回来，几个人的表情就越发凝重，连话也少了许多。
一连三天，云苓过得格外安宁，她的心就和这座监牢一样毫无波动。
终于，第四天一早，云苓听到了不同的脚步声。几个狱卒也打起精神，看着急步而来的人。
来人是个太监，进来直接问狱卒：“凌大人在哪？”
眼前的这个太监，可是太后宫里的人啊，听语气，他对云苓的态度还算恭敬。几个狱卒都像呆住一样，同时想起云苓前日说过的话。
三人不敢耽搁，连忙领路，“公公这边请！”
太监站在云苓的牢房门前，“传太后口谕，罪臣凌云即刻去见太后！”
因为“罪臣”二字，云苓本不想动，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离开这里才是重点。
她缓缓起身，故意略去了前面的那个字，“臣领旨。”
走出监牢的那一刻，云苓就闻到外面的空气中飘着一股腐臭的味道。那是疫情之中尸体腐烂的味道。
走在路上，她随时可以看到有人抬着席子极快的走着，席子里面裹着的正是因为疫情而刚刚离世的宫人。
地上有很多水渍，像是才清理过的样子，大概是谁受不住吐在了地上，还有不容易清洗掉的血迹。
此情此景，仿佛宫变那一夜。与那晚不同的是，宫中没有出现一兵一刃，就已狼藉一片。
她的眼角只划过一道怜悯，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那些人的死都间接与她有关，但她不得不这么做，一旦她心慈手软，被席子裹住的人就是她。
一个连阎罗殿都走过一遭的人，心早就如磐石般坚硬，她早已没了退路，只能踏着这些相干的不相干的人的鲜血，一路走下去。
“公公，前面并非懿安宫。”看到太监带的路不对，云苓没有半分奇怪。
太监没有停步，边走边解释，“是，太后此时正在柔福宫。”
不用问也知道，宫中闹出这样大的疫情，体弱多病的庄文裕怎么可能撑得住，三天，已经是她最大的限度。
柔福宫内门窗紧闭，像是怕有什么脏东西进来似的，到处都有随时在打扫的人。
寝殿的门同样是关着的，太监敲了两下门，门立刻被打开一条小缝，太监连忙回身，“大人请进。”
内室里，云苓看到了太后的身影。
太后正背对着她，原本还算挺直的脊背略略佝偻着，坐在床边望着躺在床上的人。
看样子，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再看床上躺着的女子，面色苍白如纸，眉头紧皱，时不时的发出不自主的低吟声，只是看上去都觉得很痛苦的样子。
太监几步走上前，“启禀太后，人已经到了。”
听到太监的声音，庄宛宜立刻转过头，同时朝方华伸出手，在方华的搀扶下站起来。
云苓看到庄宛宜并不下跪，只是按照平时的礼仪给太后行了个礼，“臣参见太后。”
庄宛宜看到云苓，神色虽然不悦，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与云苓多说别的，“庄妃重病在身，你快来瞧瞧。”
云苓好像没有听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方华瞪了云苓一眼，“太后在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云苓又朝庄宛宜行了个礼，“臣不敢，臣现在是太后口中的罪臣，已没了在宫中行医的资格，还请太后见谅！”
“你好大的胆子！”方华怒视着云苓，“太后是叫你来看诊的，不是听你装疯卖傻的！”
云苓并不软弱，“太后的话，臣听得一清二楚，臣并未装疯卖傻，而是据实回答。”
“你……”云苓的不紧不慢的样子气得方华说不出话来。她愤怒的指着云苓，“你到底听不听太后的话？”
云苓依旧不紧不慢，“不是臣不听，而是臣不敢听。”
一个狱卒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宫中出大事了！”
“怎么了，有话慢点说。”里面的狱卒脸上的表情也因此而变得不好。
刚跑进来的狱卒连说再喘，“宫里闹了鼠疫，已经死了十几个人啦！”
“什么？”几名狱卒都大吃一惊，联想到那个吐血的人，脸色一下子都白了。
牢里被关押的犯人听见了，也都面露惊慌。唯有云苓，轻轻的合着眼睛，仿佛这里根本不是监牢。
“怎么会发生鼠疫？”其中一个狱卒颇为紧张。
“听说昨夜各个宫里都有人呕吐发热，尤其是掖庭宫，已经死了好几个人。”
“宫里一直干干净净的，怎么会有鼠疫？”
“这谁知道呀，咱们还是小心这点，对了，把那里再擦擦，其他地方也再打扫打扫。”一个狱卒指着地上那块被呕吐过的地方，抬眼间看见云苓。
他忍不住朝云苓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喂！”
云苓没有理会，狱卒也犯了脾气，“跟你说话呢！别以为没人来给你上刑你就能高枕无忧了，你现在还是这里的犯人，知道吗！”
云苓还是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丝毫不把狱卒放在眼里。
“你……”狱卒抬手挥起一拳就要砸在云苓脸上，另一个狱卒见了连忙过来拉住他。
他还记得，昨天夜里云苓抱着一只老鼠，而今天闹了鼠疫，她竟然安然无恙，于是态度比之前好了一些，“凌大人。”
云苓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狱卒硬着头皮问：“凌大人，我们奉命在此关押大人是上面的意思，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见谅。”
云苓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只是听着，并未理会。
旁边的狱卒见了十分不满，“和她多说什么。”
“他。”云苓越过这两个人，看着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另外一个狱卒。
“什么？”两人不解的看着云苓，突然听见他们身后一道呕吐声。
两人回过头，看见他们的同伴正面色痛苦的捂着心口，弓着身子吐着白沫。
“糟了！”几人见状立刻慌了，“快把他弄出去！”
“救……我……”那人痛苦的伸着手，话也说不清楚。
狱卒们不由分说，将那个呕吐的人硬是抬了出去。一切收拾妥当，还都心有余悸的面面相觑。
刚才那几个对云苓态度不好的狱卒也没了嚣张的态度，“快，给凌大人松绑！”
宫中闹成这个样子，还有谁顾得上云苓。几个人麻利的从柱子上解下云苓，几乎是扶着她回了牢房，连锁门都是轻轻的，关门之前还在云苓坐的地方加了些稻草。他们都对云苓的医术深信不疑，纷纷过来，“凌大人，请你救救我们！”
云苓重新在牢房里坐好，看看众人，“你们不都好好的。”
“宫中闹了鼠疫，大人也都看到了，如今这监牢被染了病的人最多，还请大人给我们出个注意，只求保命！”见云苓不语，“我们定会好好对待大人！”
云苓摇摇头，那些人立刻慌了，“之前对大人无礼，是我们的错，还请大人不计前嫌，告知一二法。”
云苓淡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材，我无能为力。”
众人听了都面露难色，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云苓扫过他们，“你们怎么不去求其他太医？”
其中一个狱卒叹了口气，“太医们都去给主子瞧病了，哪有功夫管我们这些人。”
看样子，外面的疫情十分严重，云苓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再说话。
狱卒们愁眉苦脸，不知是谁，“大人能不能写个方子，我们照着去抓药也好？”
众人连连附和，“是啊是啊，我等一定记得大人的好，求大人帮帮我们啊！”
眼看着狱卒们一个劲儿的求情，云苓依旧不为所动，“并非我不肯帮你们，我现在还是在押的犯人，岂有行医的道理。”
狱卒们这下没了法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再看看大牢里已经染了病的犯人，只能祈祷自己不会被感染。
这次的疫情比想象的更严重，牢里接连死去几名犯人，还有一名狱卒也染了病，监牢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中，只除了云苓。
她清楚，该来的人，很快就来了。
牢里的犯人一个个接连被抬出去，无常痛苦的躺在地上，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
又有狱卒染了病，整个大牢仅剩下三名狱卒。他们的同伴被抬出去根本得不到救治，没过多久就断了气，剩下他们几个活得胆战心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
再看云苓，除了之前受刑留下的伤痕，气色与之前无异，再加上她一直闭目养神自我调息，已经缓过来许多。
几个狱卒互相一使眼色，刷的在云苓的牢房前跪了下来，“凌大人求你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了！”
此时此刻，牢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狱卒，“不瞒大人，外面已经死了数十人，光是咱们监牢就已经死了十几个，我们都是在这当差混口饭的，命虽然不值钱，可家里还有老小等着吃饭，我们怕死啊！”
云苓态度诚恳，“如果你们命大，能熬过明天，就不会和那些人一样。”
三人皆是一愣，“凌大人？”云苓是太医不假， 这种预知将来的事，她怎么也知道？
他们将信将疑的看着云苓，只见云苓面色沉稳，“能不能撑到明天，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狱卒们没办法，只得干等着。每次打听消息的人回来，几个人的表情就越发凝重，连话也少了许多。
一连三天，云苓过得格外安宁，她的心就和这座监牢一样毫无波动。
终于，第四天一早，云苓听到了不同的脚步声。几个狱卒也打起精神，看着急步而来的人。
来人是个太监，进来直接问狱卒：“凌大人在哪？”
眼前的这个太监，可是太后宫里的人啊，听语气，他对云苓的态度还算恭敬。几个狱卒都像呆住一样，同时想起云苓前日说过的话。
三人不敢耽搁，连忙领路，“公公这边请！”
太监站在云苓的牢房门前，“传太后口谕，罪臣凌云即刻去见太后！”
因为“罪臣”二字，云苓本不想动，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离开这里才是重点。
她缓缓起身，故意略去了前面的那个字，“臣领旨。”
走出监牢的那一刻，云苓就闻到外面的空气中飘着一股腐臭的味道。那是疫情之中尸体腐烂的味道。
走在路上，她随时可以看到有人抬着席子极快的走着，席子里面裹着的正是因为疫情而刚刚离世的宫人。
地上有很多水渍，像是才清理过的样子，大概是谁受不住吐在了地上，还有不容易清洗掉的血迹。
此情此景，仿佛宫变那一夜。与那晚不同的是，宫中没有出现一兵一刃，就已狼藉一片。
她的眼角只划过一道怜悯，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那些人的死都间接与她有关，但她不得不这么做，一旦她心慈手软，被席子裹住的人就是她。
一个连阎罗殿都走过一遭的人，心早就如磐石般坚硬，她早已没了退路，只能踏着这些相干的不相干的人的鲜血，一路走下去。
“公公，前面并非懿安宫。”看到太监带的路不对，云苓没有半分奇怪。
太监没有停步，边走边解释，“是，太后此时正在柔福宫。”
不用问也知道，宫中闹出这样大的疫情，体弱多病的庄文裕怎么可能撑得住，三天，已经是她最大的限度。
柔福宫内门窗紧闭，像是怕有什么脏东西进来似的，到处都有随时在打扫的人。
寝殿的门同样是关着的，太监敲了两下门，门立刻被打开一条小缝，太监连忙回身，“大人请进。”
内室里，云苓看到了太后的身影。
太后正背对着她，原本还算挺直的脊背略略佝偻着，坐在床边望着躺在床上的人。
看样子，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再看床上躺着的女子，面色苍白如纸，眉头紧皱，时不时的发出不自主的低吟声，只是看上去都觉得很痛苦的样子。
太监几步走上前，“启禀太后，人已经到了。”
听到太监的声音，庄宛宜立刻转过头，同时朝方华伸出手，在方华的搀扶下站起来。
云苓看到庄宛宜并不下跪，只是按照平时的礼仪给太后行了个礼，“臣参见太后。”
庄宛宜看到云苓，神色虽然不悦，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与云苓多说别的，“庄妃重病在身，你快来瞧瞧。”
云苓好像没有听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方华瞪了云苓一眼，“太后在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云苓又朝庄宛宜行了个礼，“臣不敢，臣现在是太后口中的罪臣，已没了在宫中行医的资格，还请太后见谅！”
“你好大的胆子！”方华怒视着云苓，“太后是叫你来看诊的，不是听你装疯卖傻的！”
云苓并不软弱，“太后的话，臣听得一清二楚，臣并未装疯卖傻，而是据实回答。”
“你……”云苓的不紧不慢的样子气得方华说不出话来。她愤怒的指着云苓，“你到底听不听太后的话？”
云苓依旧不紧不慢，“不是臣不听，而是臣不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