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我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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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一下子凝结起来，那两个人是里面当差的衙役，一前一后推车离开。
“是时候了。”无伤轻轻的放下茶杯，茶杯与桌子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云苓惊讶于他的话的时候，他已经起身。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看着他走下楼去，她也跟了下去。
他们就好像前来品茗的商人，喝了茶，又回了马车。
车行的并不快，云苓终于问出，“无伤哥哥，我们去哪里？”
他抬起头，轻轻掀开窗帘一角。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云苓穿过车窗的缝隙看到的正是那两个推车的衙役。
他们一路跟去，那两个人出了城，越走越偏僻。
云苓悄悄的朝外面望去，不由一惊，“前面……不是乱葬岗吗？”
说完，她刷的回头看着无伤，“我们来这做什么？”
话音才落，马车停了下来。
云苓一怔，向外望去，发现远处的板车也停下来。
她仔细瞧着，看着那两个衙一人一边，费力的把车上的东西抬下来，随手往地上一扔。
没有多看一眼，甚至还跟嫌弃，他们扔下东西立刻离开。
待他们走远，高明立刻策马过去。
看着无伤下车，云苓也跟了下去。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身处乱葬岗，四周阴风阵阵，云苓不由紧了紧衣裳，往无伤哥哥身边靠了靠。
高明四下寻着什么，在某处停了下来，回过身，“先生，这里！”
云苓跟随无伤过去，看见高明脚下的正是被方才两人丢下的东西。
这东西被白布蒙着，看形状像个……像个人形！
云苓医治过数不清的病人，也目睹很多人在自己面前离开，但来乱葬岗，还是第一次。
“打开。”无伤像是再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她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抗拒的看着高明用随身的刀子小心的割开外面的白布，再慢慢的将割开的摆布掀到一边。
一具女子的尸体出现在云苓面前，那女子看上去才死不久，身子还没有完全僵硬，额头上的血迹也尚未干涸。
一阵阴风袭来，云苓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稳了稳神，“无伤哥哥，这是……要做什么？”
她看过去，见无伤正双掌合十对着女尸默念着什么。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高明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
无伤首肯，高明立刻抱起那具女尸。
“你干什么？”云苓被高明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他把女尸抱上车，她的眼中写满惊愕，“你……”
“上车吧。”无伤神色平静，“别怕，我慢慢说给你听。”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云苓一咬牙，跟着无伤上了车。
车外马鞭一响，马车立刻朝着清音台疾奔而去。
车内云苓看着无伤从身上取出药水，均匀的撒在了女尸身上。
“无伤哥哥要这尸体做什么？”她忍不住再次问出。
无伤慢慢抬起头，看着云苓。
他的眼神扫过她的面纱，“其实，她是个可怜人。”
云苓一怔，明白无伤说的是这死去的姑娘，“无伤哥哥怎么知道？”
“你看。”
云苓硬着头皮看着那死去的姑娘，不过十七八岁，她的衣裳并非破旧，头上还有些样式简单的发饰，看样子并非受苦之人。
她想了想，“有钱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进了衙门？”
“非也？”无伤摇头，指着姑娘的双手。
云苓一怔，她看见那双手结了厚厚的茧子，显然是常常做粗活形成的，再看她的肩臂，也并非一般小姐那般柔弱。
于是，她猜测，“看样子，是个大户人家的丫头。”
只是看她的穿衣打扮，并不像下等的丫头，反而该是个得宠的丫头，这样一个丫头，为什么会进官府，还会判刑呢？
看出云苓的不解，无伤淡淡开口，“她是自杀。”
“自杀？”云苓大惊，刷的低头看着那姑娘，发现她的身上只有些淤青，而真正致命的，正是额头上伤疤。
“一个得宠的丫头，为什么要自杀？”云苓不禁叹息，这丫头才这么年轻，而且模样还十分俊俏。
想到这，云苓心中一寒，“难道……”
也许，这姑娘因为生的貌美，被这家的主子瞧上欲占为己有。或者，她本就是这家主子豢养的丫头，只是得罪了主母引起妒意才被送进官府。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她的主子想要她的命，她就没有活着的机会。
满心冤屈，让这样一个妙龄女子选择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可是……云苓心里一震，“自杀是要下地狱的呀！”
这姑娘本就是含冤而死，还要下地狱，这……
想到这，她叹息着，低下头。
“所以，我们给她一个减轻罪孽的机会。”无伤轻轻开口。
云苓惊讶，看看那姑娘，看着无伤，“可是……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不过你看，她还栩栩如生。”
知道了姑娘的遭遇，云苓对她也不再那么害怕，她看着那姑娘，因为有无伤的药水，尸体不但没有要腐烂的迹象，反而还如活着一般，就连肌肤还有些弹性。
“那又如何？”她问着，一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双目圆睁，“无伤哥哥！”
……
无伤看着女子的尸体，轻轻抬头，“你可决定了？”
云苓目光坚定，“是！”
山有榛，隰有苓。
凭什么，她云苓就该活在阴暗处！
她不要！
“你确定？”
“是，我确定，我不后悔！”
“你可知道，你要再一次承受削肉蚀骨之痛？而且，没有人能再认出你的模样。”
她微怔，也只是一瞬间，她决然，“动手吧，无伤哥哥！”
她的眼神决绝，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不怕。
……
不知过了多久，云苓才醒了过来。
即使无伤给她服了麻沸散，她还是能感觉到噬骨的痛。
她紧紧的咬着牙，指甲把掌心硌出血来，可她愣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没有什么，比心中的恨意还痛。
此时的她，几乎没有了知觉。
她强撑着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背上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肌肤白嫩细腻，仿若从前。
她用这双手，慢慢扯下缠在脸上的纱布，一手拿过旁边的铜镜。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镜中的女子有些一张绝世的容颜，如果说曾经的云苓清异秀出，那么现在的她则美得张扬，美得妖艳。
这样的面容，一旦见过，便不能忘记。
云苓看着镜子的自己，没有预想中的惊喜，而是出奇的平静。
她抬起手，指腹轻轻的抚着这张陌生的脸，她不但改了名字，如今连容貌也变了。
她仔细的看着自己，那些细小的伤疤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她不用再活在别人看不到的阴暗处。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用自己能用的最快的速度解开领口，把衣裳拨下肩头。
她的眉微微一皱，为什么，这块伤疤还留在这里？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听到动静，云苓立刻穿回自己的衣裳。外面的人连忙别过头。
动静消失，男人轻轻的走了进来，把药放在她面前，“那处伤疤深至骨骼，无法复原。”
她的眼中露出一抹遗憾，没有碰药而是抬头看着他，“无伤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似乎料到她会这样问，他平静开口，“三个月。”
“这么久？”她脱口而出，恨不得现在就下山去。
“你已经等了三年，还在乎再等三个月么？”他把药向她推了推。
是啊，有了盼头，还怕再等些日子吗。
她端起碗喝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位姑娘呢，现在哪里？”
……
一片松林下，云苓凝望着对面空无一字的墓碑。
“我不曾与你相识，不知你姓名，但你却有恩于我，请受我一拜。”云苓说着，真诚躬身拜去。
无伤站在她身边，“佛说，自裁而亡的人不得轮回，永受地狱折磨，如今的她也算行善业，以减轻罪孽。”
云苓呵了口气，“这里风景秀美，你在这里安息吧，我定不会让你的皮囊蒙羞。”
说完这番话，无伤将一本书递给她。
“这是什么？”云苓边翻边问。
这是本医书，外皮已经十分古旧。
他看着她，“你该用的上。”
这三个月，云苓每一天都过得度日如年。
幸好有无伤的这本医书，能让她沉淀下来。
在无伤的调理之下，云苓比想象中恢复得好的多。
……
又一次，云苓敲开了无伤的门。
他垂着眸子，仿佛在诵经，又仿佛已经等了她很久。
“无伤哥哥。”她轻轻的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
真的要离开他，她还是不忍，可她必须走，“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和那一次不同，无伤显得很平静，即便不语，也能看出他的默许。
前路再凶险，她也不得不去，“我若不能活着回来，便要来世再报答无伤哥哥的恩情。”
说着，她朝无伤深深一拜，这一瞬间，眼眶已然泛红。
这些年他待她的好，一幕幕的从她面前闪过，她紧紧的咬着牙，把呼之欲出的眼泪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不能有一丝动摇！
“无伤哥哥，我走了。”她看着他，终是讲出最后一语。
他没有做声，而是将三只锦囊放在她的面前。
她的目光一下子凝结起来，那两个人是里面当差的衙役，一前一后推车离开。
“是时候了。”无伤轻轻的放下茶杯，茶杯与桌子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云苓惊讶于他的话的时候，他已经起身。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看着他走下楼去，她也跟了下去。
他们就好像前来品茗的商人，喝了茶，又回了马车。
车行的并不快，云苓终于问出，“无伤哥哥，我们去哪里？”
他抬起头，轻轻掀开窗帘一角。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云苓穿过车窗的缝隙看到的正是那两个推车的衙役。
他们一路跟去，那两个人出了城，越走越偏僻。
云苓悄悄的朝外面望去，不由一惊，“前面……不是乱葬岗吗？”
说完，她刷的回头看着无伤，“我们来这做什么？”
话音才落，马车停了下来。
云苓一怔，向外望去，发现远处的板车也停下来。
她仔细瞧着，看着那两个衙一人一边，费力的把车上的东西抬下来，随手往地上一扔。
没有多看一眼，甚至还跟嫌弃，他们扔下东西立刻离开。
待他们走远，高明立刻策马过去。
看着无伤下车，云苓也跟了下去。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身处乱葬岗，四周阴风阵阵，云苓不由紧了紧衣裳，往无伤哥哥身边靠了靠。
高明四下寻着什么，在某处停了下来，回过身，“先生，这里！”
云苓跟随无伤过去，看见高明脚下的正是被方才两人丢下的东西。
这东西被白布蒙着，看形状像个……像个人形！
云苓医治过数不清的病人，也目睹很多人在自己面前离开，但来乱葬岗，还是第一次。
“打开。”无伤像是再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她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抗拒的看着高明用随身的刀子小心的割开外面的白布，再慢慢的将割开的摆布掀到一边。
一具女子的尸体出现在云苓面前，那女子看上去才死不久，身子还没有完全僵硬，额头上的血迹也尚未干涸。
一阵阴风袭来，云苓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稳了稳神，“无伤哥哥，这是……要做什么？”
她看过去，见无伤正双掌合十对着女尸默念着什么。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高明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
无伤首肯，高明立刻抱起那具女尸。
“你干什么？”云苓被高明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他把女尸抱上车，她的眼中写满惊愕，“你……”
“上车吧。”无伤神色平静，“别怕，我慢慢说给你听。”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云苓一咬牙，跟着无伤上了车。
车外马鞭一响，马车立刻朝着清音台疾奔而去。
车内云苓看着无伤从身上取出药水，均匀的撒在了女尸身上。
“无伤哥哥要这尸体做什么？”她忍不住再次问出。
无伤慢慢抬起头，看着云苓。
他的眼神扫过她的面纱，“其实，她是个可怜人。”
云苓一怔，明白无伤说的是这死去的姑娘，“无伤哥哥怎么知道？”
“你看。”
云苓硬着头皮看着那死去的姑娘，不过十七八岁，她的衣裳并非破旧，头上还有些样式简单的发饰，看样子并非受苦之人。
她想了想，“有钱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进了衙门？”
“非也？”无伤摇头，指着姑娘的双手。
云苓一怔，她看见那双手结了厚厚的茧子，显然是常常做粗活形成的，再看她的肩臂，也并非一般小姐那般柔弱。
于是，她猜测，“看样子，是个大户人家的丫头。”
只是看她的穿衣打扮，并不像下等的丫头，反而该是个得宠的丫头，这样一个丫头，为什么会进官府，还会判刑呢？
看出云苓的不解，无伤淡淡开口，“她是自杀。”
“自杀？”云苓大惊，刷的低头看着那姑娘，发现她的身上只有些淤青，而真正致命的，正是额头上伤疤。
“一个得宠的丫头，为什么要自杀？”云苓不禁叹息，这丫头才这么年轻，而且模样还十分俊俏。
想到这，云苓心中一寒，“难道……”
也许，这姑娘因为生的貌美，被这家的主子瞧上欲占为己有。或者，她本就是这家主子豢养的丫头，只是得罪了主母引起妒意才被送进官府。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她的主子想要她的命，她就没有活着的机会。
满心冤屈，让这样一个妙龄女子选择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可是……云苓心里一震，“自杀是要下地狱的呀！”
这姑娘本就是含冤而死，还要下地狱，这……
想到这，她叹息着，低下头。
“所以，我们给她一个减轻罪孽的机会。”无伤轻轻开口。
云苓惊讶，看看那姑娘，看着无伤，“可是……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不过你看，她还栩栩如生。”
知道了姑娘的遭遇，云苓对她也不再那么害怕，她看着那姑娘，因为有无伤的药水，尸体不但没有要腐烂的迹象，反而还如活着一般，就连肌肤还有些弹性。
“那又如何？”她问着，一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双目圆睁，“无伤哥哥！”
……
无伤看着女子的尸体，轻轻抬头，“你可决定了？”
云苓目光坚定，“是！”
山有榛，隰有苓。
凭什么，她云苓就该活在阴暗处！
她不要！
“你确定？”
“是，我确定，我不后悔！”
“你可知道，你要再一次承受削肉蚀骨之痛？而且，没有人能再认出你的模样。”
她微怔，也只是一瞬间，她决然，“动手吧，无伤哥哥！”
她的眼神决绝，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不怕。
……
不知过了多久，云苓才醒了过来。
即使无伤给她服了麻沸散，她还是能感觉到噬骨的痛。
她紧紧的咬着牙，指甲把掌心硌出血来，可她愣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没有什么，比心中的恨意还痛。
此时的她，几乎没有了知觉。
她强撑着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背上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肌肤白嫩细腻，仿若从前。
她用这双手，慢慢扯下缠在脸上的纱布，一手拿过旁边的铜镜。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镜中的女子有些一张绝世的容颜，如果说曾经的云苓清异秀出，那么现在的她则美得张扬，美得妖艳。
这样的面容，一旦见过，便不能忘记。
云苓看着镜子的自己，没有预想中的惊喜，而是出奇的平静。
她抬起手，指腹轻轻的抚着这张陌生的脸，她不但改了名字，如今连容貌也变了。
她仔细的看着自己，那些细小的伤疤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她不用再活在别人看不到的阴暗处。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用自己能用的最快的速度解开领口，把衣裳拨下肩头。
她的眉微微一皱，为什么，这块伤疤还留在这里？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听到动静，云苓立刻穿回自己的衣裳。外面的人连忙别过头。
动静消失，男人轻轻的走了进来，把药放在她面前，“那处伤疤深至骨骼，无法复原。”
她的眼中露出一抹遗憾，没有碰药而是抬头看着他，“无伤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似乎料到她会这样问，他平静开口，“三个月。”
“这么久？”她脱口而出，恨不得现在就下山去。
“你已经等了三年，还在乎再等三个月么？”他把药向她推了推。
是啊，有了盼头，还怕再等些日子吗。
她端起碗喝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位姑娘呢，现在哪里？”
……
一片松林下，云苓凝望着对面空无一字的墓碑。
“我不曾与你相识，不知你姓名，但你却有恩于我，请受我一拜。”云苓说着，真诚躬身拜去。
无伤站在她身边，“佛说，自裁而亡的人不得轮回，永受地狱折磨，如今的她也算行善业，以减轻罪孽。”
云苓呵了口气，“这里风景秀美，你在这里安息吧，我定不会让你的皮囊蒙羞。”
说完这番话，无伤将一本书递给她。
“这是什么？”云苓边翻边问。
这是本医书，外皮已经十分古旧。
他看着她，“你该用的上。”
这三个月，云苓每一天都过得度日如年。
幸好有无伤的这本医书，能让她沉淀下来。
在无伤的调理之下，云苓比想象中恢复得好的多。
……
又一次，云苓敲开了无伤的门。
他垂着眸子，仿佛在诵经，又仿佛已经等了她很久。
“无伤哥哥。”她轻轻的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
真的要离开他，她还是不忍，可她必须走，“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和那一次不同，无伤显得很平静，即便不语，也能看出他的默许。
前路再凶险，她也不得不去，“我若不能活着回来，便要来世再报答无伤哥哥的恩情。”
说着，她朝无伤深深一拜，这一瞬间，眼眶已然泛红。
这些年他待她的好，一幕幕的从她面前闪过，她紧紧的咬着牙，把呼之欲出的眼泪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不能有一丝动摇！
“无伤哥哥，我走了。”她看着他，终是讲出最后一语。
他没有做声，而是将三只锦囊放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