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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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桃欢欣雀跃扑向褚炎，断黎就开始后悔不该放这厮进来。
褚炎瞟了眼正对着信笺凝神沉思的姚素衣，问小桃：“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桃竹筒倒豆般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所以妙雪姐姐求断黎帮陆大哥改命，我们就跟着潜入了王府。”
褚炎一脸冷峻地看着断黎。
断黎立刻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我可没答应妙雪，虽然她愿倾其所有救陆放歌一命，但我只赞她够爽快而已。”
小桃往四下一看，“咦？妙雪姐姐怎么不见了？”
断黎就说：“刚才看过密信她就走了，不是给陆放歌通风报信就是带他逃跑。”
褚炎神色一凛。
断黎看笑话似的摇摇头，“又有外因横加干涉了吧？即使有子震的例子在先，后来者依然前赴后继，你可想过为什么？”
褚炎不理他，只对小桃说：“我不能让妙雪带走陆放歌，现在就得去寻他们。那处酒肆是以法力幻化，绝不能再回去，你且和断黎待在一处，我会尽快回来。”
小桃拽住他衣袖，“为什么你不让妙雪姐姐救走陆大哥？陆大哥留在这会死的。”
褚炎顿了顿，“留下是死，走了是生不如死。”
“什么？”
褚炎不再言语，只揉了揉小桃发心，下一瞬便凭空消失。
小桃茫然地转向断黎，“为什么？”
断黎耸了耸肩，“凡界大势已定，这些人无论身份高低都只是沧海一粟。双子星降世凤昭必亡，陆放歌的宿命就是导火索，只不过早死早超生，晚死受活罪。你妙雪姐姐这一干涉虽改不了大局，却是把陆放歌推入炼狱了。”
小桃气道：“你们说话都像谜语似的，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跑掉反而下场更糟。”
断黎就笑，“其实像我和褚炎这样很没意思，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乏味至极。倒不如你，即使前方万丈深渊也会因暂时的一线希望而获得喜悦。”
小桃扭开脸，“又说谜语！”
断黎无所谓地一摊手，“如果你真想搞清楚一切我就带你去看啊，但你得答应我，无论看到什么不许伤心，不许求请，不许干涉。”
“我没有法力怎会干涉。”
断黎微微一笑，“但你能求我啊。我这么喜欢你，你一求我，我肯定答应啊。我一答应就得跟天界对抗，到时候必然与褚炎兵戎相向。绕一大圈，你又该反悔了。”
小桃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算了吧，我不好奇了，不看了。”
断黎哂道：“一关系到褚炎你就畏缩不前，好没意思。我只是逗逗你，找个机会表示喜欢你而已。之前都说过凡界大势已定，如今就算是我也无力扭转乾坤。这样，你还要不要看呢？”
看。
风云变幻。
小桃那个“看”字才出口，书房外就响起纷乱的脚步声。然后她看到姚素衣轻盈地由后窗鱼跃而出，绕到前门，假称来寻北堂鹰扬。
她和侍卫的影子投在窗纱上。
“请姚姑娘先回房休息，现下任何人不许踏出别院一步。”
“啊？发生了什么事么？”
“我们还有要务在身，恕难奉告！”
“侍卫大哥！”姚素衣的影子谦卑地弯了弯，“我即将嫁入王府，一心想替亲王分忧。若能知晓他为何事而难，才好慰藉安抚。”
“这……好罢。一位客人突然不见了，怀王盛怒，命我们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回来。”
“客人？”
“呃，就是您的师兄陆放歌。”
姚素衣的影子突然变得张牙舞爪，“呵呵，是他啊。”
“王爷很看重您的师兄，特意恩准他与自己同住，想必也是因您的缘故爱屋及屋。”
窗纱上的影子无声地咆哮狂躁着，十指化作利爪撕扯着侍卫的影。
姚素衣娇声道谢：“那就烦劳各位大哥尽快将我师兄找回罢。”
【断黎问小桃：“看她的心魔投影，你觉得陆放歌落在她手里会有好下场么？”
小桃赌气道：“哼！有妙雪姐姐在，姚素衣才抓不到陆大哥呢！”
断黎点头，“没错，姚素衣毕竟是区区一个凡人，论法术，不及妙雪百一。但若论心术，她可比你和妙雪加起来都厉害。”
小桃一惊：“她要干嘛！”
断黎展开手掌在空中一抹……】
荒郊一处废弃民房内，陆放歌正质问妙雪：“为何要把我掳到此处？你到底是什么人，竟能缩地而行！”
妙雪垂头坐在已塌了一半的小炕上，“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你去往暮雨山庄比武的路上曾救助过一只白狐？”
【断黎：“俗吧？”——小桃：“闭嘴！”】
“你，”陆放歌惊诧地指住她，“难道你就是那只白狐？”
忽听一声尖锐的鸣叫从屋外传来，陆放歌眼神一变就冲出门外，只见天空中盘旋着一只游隼，看到他的身形立即俯冲下来。
陆放歌解下隼脚上的信筒抽出一张窄窄的纸条，阅毕，急道：“师妹有难，我要回去！”
妙雪张开双臂拦住他，“不！你不能去。北堂鹰扬要杀你！”
陆放歌全然不顾，“那我更要回去，否则他势必拿师妹泄愤。”
妙雪恨道：“你怎么那么傻！姚素衣根本就不喜欢你，她求的是荣华富贵。”
陆放歌苦笑，“是啊，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但也绝不让她因我受到丝毫委屈。小狐狸，谢谢你肯救我，这份情义心领了。”
妙雪气得跌足大哭，“你这是图什么呀！”
陆放歌温柔地替她擦去泪水，“你不懂，为所爱之人奉献全部亦是一种幸福。以后你也要小心些喽，不要再误入猎人圈套。此生……就此别过。”
说罢转身去了，徒留妙雪恨得咬碎银牙，“不行！我不能让他就这样去送死。”
然而未及妙雪施展身法，一道巨大的力量就将她摁在原地行动不能。
“谁！”
“是我。”褚炎以武神之姿现身，赤金重甲闪耀着冰冷的光芒，铁弓已开，金箭在弦，直指妙雪眉心：“你触犯天条，我要捉你回去。”
“老大，今次我是不会乖乖就范的。陆放歌说我不懂情爱，那我这五内俱焚又是为何？‘为所爱之人奉献全部’，这种幸福哪怕只有一瞬，我也要尝尝看！”
褚炎眼神淡漠如水，“即使修行尽毁么？你知道我的箭一旦离弦再无回头路，你可想清楚了。”
像是要表明决心一般，妙雪的粗布衫裙化作一袭红裳，那红色如此艳丽，似血如火。
【小桃心头一跳，“为什么这衣服看着很眼熟？”
断黎答道：“就是褚炎加封武神前穿的那套嘛。南君红裳都送给了妙雪，足见褚炎是相当看重她的。只可惜啊，今日又得亲手废掉徒弟修行。你说天界的家伙有多别扭，换做是我，谁敢动我徒弟？捏碎他都算轻的。”
小桃急得不行，“他不会真要动手吧？怎么办！”
断黎耸肩。
小桃就盯着他，欲言又止。
断黎点住她嘴唇，“你答应过我，不求情。”】
“嘣！”
箭矢离弦，化作一道金芒直贯妙雪眉心。
几百年的修行尽散，红裳飘然坠地。
褚炎抱起蜷成一团的小白狐，一声叹息，“何必？”
小白狐眼中盈满泪水，伸出舌头舔了舔褚炎的掌心，突然跃起蹿出数丈，生生由肚腹中挖出一枚闪着微光的灵珠。
“妙雪！”她竟要用自己的精气内丹去保护陆放歌么？
灵珠只停顿了一瞬便流星般飞驰而去。
褚炎再次拉开铁弓，却是停了数息也没放箭。
【“不要！”小桃想冲过去阻止他，但被一堵看不见的屏障拦住。】
箭，还是放出去了。
荒草中，躺着已生息全无的小白狐。
场景再变。
王府别院，姚素衣的闺房内，匆匆潜入的陆放歌被迷药放倒，手脚半分力气也使不出。
姚素衣握着一把匕首慢慢走到他身旁，“师兄，你还得再帮我一回。”
“素衣，你要干嘛？”
匕首无声地刺入陆放歌的手腕，一搅一割。
“啊！！！”
在陆放歌的惨叫声中，匕首再三落下，华贵的地毯染满鲜血时，陆放歌手脚尽废。
闻声而来的侍卫破门而入，北堂鹰扬紧随其后。
姚素衣扑到他身边，“王爷~”贴近他耳廓娇声低语：“这是我送给王爷的新婚礼物。你的玩物……可以猎杀了呢。”
北堂鹰扬凝视着面色灰败的陆放歌，一直看了好久，忽而冲姚素衣一笑，“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玩物，我又要将之猎杀呢？哦，你一定是看了皇叔的信。只不过，偷窥皇族密信是死罪啊。”
姚素衣大惊，“王爷！”
北堂鹰扬俯身抱起陆放歌，淡淡地吩咐道：“把这个女人拖出去凌迟。”
断黎挠了挠眉毛，“哎哟，真是便宜姚素衣了。”
一回头却见小桃已泪流满面。
妙雪死了，陆放歌废了，姚素衣被凌迟。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呀！”
断黎：“欲望，贪婪，固执，痴情。自诩为所爱之人奉献全部，可妙雪救陆放歌致使他没能痛痛快快死在北堂鹰扬的金刀下，反而落得被囚禁终生。陆放歌为姚素衣而回，却使姚素衣被凌迟。北堂鹰扬本该了断爱欲牵绊，却从此沉迷其中不理世事。”
怜惜地抚了抚小桃发心，“后面你也不用再看了。因北堂鹰扬一心只有陆放歌，从此挂刀不再领兵，只做个闲散王爷，凤昭少了一员悍将，被灭的时间提前三年。二百多年前因陆奥引起战事，北堂晖殒命，凤昭屠戮。二十四年后因北堂鹰扬困囚陆放歌而起，陆氏双子屠戮凤昭，这件凡界大因果就此尘埃落定。我说过，在大势中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终不过沧海一粟。凤昭倾覆亦非只凭双子星之力，随安城内为何会有那么多流离失所的平民？千年古刹被荒废，信仰皆无。这样一个国，江山易主不见得是坏事。”
听过这么多之后，小桃只问了一个问题：“褚炎第二箭是把妙雪姐姐的元神灭了么？”
断黎停顿了一下，“是。”
“再无复原可能？”
“无。”
“你认识的那个虚空之境的臭老头呢？”
断黎把声音放得很轻，“但凡中了武神之箭，就算仙魔也会元神尽散。”
小桃此时已没有了眼泪，只觉一股寒气自心头窜起，不片刻已手脚冰凉，幽幽一叹：“他真是无情啊。”
断黎不屑道：“天界就是这样喽。戒律森严，迂腐得……”
“那和魔有什么区别！！！”
断黎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小桃。
只见她眼瞳漆黑，乌压压一丝光芒都无，背后虚幻浮现出一座高耸于山巅的都城，一抹斜阳映亮构建城基的累累白骨。
魔都无忧城……
断黎厉声呵斥：“你是谁！”是哪个魔胆敢上小桃的身？真是活腻了！
“我是谁？”小桃淡淡一笑，“我是你，你是我。”
见小桃欢欣雀跃扑向褚炎，断黎就开始后悔不该放这厮进来。
褚炎瞟了眼正对着信笺凝神沉思的姚素衣，问小桃：“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桃竹筒倒豆般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所以妙雪姐姐求断黎帮陆大哥改命，我们就跟着潜入了王府。”
褚炎一脸冷峻地看着断黎。
断黎立刻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我可没答应妙雪，虽然她愿倾其所有救陆放歌一命，但我只赞她够爽快而已。”
小桃往四下一看，“咦？妙雪姐姐怎么不见了？”
断黎就说：“刚才看过密信她就走了，不是给陆放歌通风报信就是带他逃跑。”
褚炎神色一凛。
断黎看笑话似的摇摇头，“又有外因横加干涉了吧？即使有子震的例子在先，后来者依然前赴后继，你可想过为什么？”
褚炎不理他，只对小桃说：“我不能让妙雪带走陆放歌，现在就得去寻他们。那处酒肆是以法力幻化，绝不能再回去，你且和断黎待在一处，我会尽快回来。”
小桃拽住他衣袖，“为什么你不让妙雪姐姐救走陆大哥？陆大哥留在这会死的。”
褚炎顿了顿，“留下是死，走了是生不如死。”
“什么？”
褚炎不再言语，只揉了揉小桃发心，下一瞬便凭空消失。
小桃茫然地转向断黎，“为什么？”
断黎耸了耸肩，“凡界大势已定，这些人无论身份高低都只是沧海一粟。双子星降世凤昭必亡，陆放歌的宿命就是导火索，只不过早死早超生，晚死受活罪。你妙雪姐姐这一干涉虽改不了大局，却是把陆放歌推入炼狱了。”
小桃气道：“你们说话都像谜语似的，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跑掉反而下场更糟。”
断黎就笑，“其实像我和褚炎这样很没意思，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乏味至极。倒不如你，即使前方万丈深渊也会因暂时的一线希望而获得喜悦。”
小桃扭开脸，“又说谜语！”
断黎无所谓地一摊手，“如果你真想搞清楚一切我就带你去看啊，但你得答应我，无论看到什么不许伤心，不许求请，不许干涉。”
“我没有法力怎会干涉。”
断黎微微一笑，“但你能求我啊。我这么喜欢你，你一求我，我肯定答应啊。我一答应就得跟天界对抗，到时候必然与褚炎兵戎相向。绕一大圈，你又该反悔了。”
小桃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算了吧，我不好奇了，不看了。”
断黎哂道：“一关系到褚炎你就畏缩不前，好没意思。我只是逗逗你，找个机会表示喜欢你而已。之前都说过凡界大势已定，如今就算是我也无力扭转乾坤。这样，你还要不要看呢？”
看。
风云变幻。
小桃那个“看”字才出口，书房外就响起纷乱的脚步声。然后她看到姚素衣轻盈地由后窗鱼跃而出，绕到前门，假称来寻北堂鹰扬。
她和侍卫的影子投在窗纱上。
“请姚姑娘先回房休息，现下任何人不许踏出别院一步。”
“啊？发生了什么事么？”
“我们还有要务在身，恕难奉告！”
“侍卫大哥！”姚素衣的影子谦卑地弯了弯，“我即将嫁入王府，一心想替亲王分忧。若能知晓他为何事而难，才好慰藉安抚。”
“这……好罢。一位客人突然不见了，怀王盛怒，命我们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回来。”
“客人？”
“呃，就是您的师兄陆放歌。”
姚素衣的影子突然变得张牙舞爪，“呵呵，是他啊。”
“王爷很看重您的师兄，特意恩准他与自己同住，想必也是因您的缘故爱屋及屋。”
窗纱上的影子无声地咆哮狂躁着，十指化作利爪撕扯着侍卫的影。
姚素衣娇声道谢：“那就烦劳各位大哥尽快将我师兄找回罢。”
【断黎问小桃：“看她的心魔投影，你觉得陆放歌落在她手里会有好下场么？”
小桃赌气道：“哼！有妙雪姐姐在，姚素衣才抓不到陆大哥呢！”
断黎点头，“没错，姚素衣毕竟是区区一个凡人，论法术，不及妙雪百一。但若论心术，她可比你和妙雪加起来都厉害。”
小桃一惊：“她要干嘛！”
断黎展开手掌在空中一抹……】
荒郊一处废弃民房内，陆放歌正质问妙雪：“为何要把我掳到此处？你到底是什么人，竟能缩地而行！”
妙雪垂头坐在已塌了一半的小炕上，“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你去往暮雨山庄比武的路上曾救助过一只白狐？”
【断黎：“俗吧？”——小桃：“闭嘴！”】
“你，”陆放歌惊诧地指住她，“难道你就是那只白狐？”
忽听一声尖锐的鸣叫从屋外传来，陆放歌眼神一变就冲出门外，只见天空中盘旋着一只游隼，看到他的身形立即俯冲下来。
陆放歌解下隼脚上的信筒抽出一张窄窄的纸条，阅毕，急道：“师妹有难，我要回去！”
妙雪张开双臂拦住他，“不！你不能去。北堂鹰扬要杀你！”
陆放歌全然不顾，“那我更要回去，否则他势必拿师妹泄愤。”
妙雪恨道：“你怎么那么傻！姚素衣根本就不喜欢你，她求的是荣华富贵。”
陆放歌苦笑，“是啊，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但也绝不让她因我受到丝毫委屈。小狐狸，谢谢你肯救我，这份情义心领了。”
妙雪气得跌足大哭，“你这是图什么呀！”
陆放歌温柔地替她擦去泪水，“你不懂，为所爱之人奉献全部亦是一种幸福。以后你也要小心些喽，不要再误入猎人圈套。此生……就此别过。”
说罢转身去了，徒留妙雪恨得咬碎银牙，“不行！我不能让他就这样去送死。”
然而未及妙雪施展身法，一道巨大的力量就将她摁在原地行动不能。
“谁！”
“是我。”褚炎以武神之姿现身，赤金重甲闪耀着冰冷的光芒，铁弓已开，金箭在弦，直指妙雪眉心：“你触犯天条，我要捉你回去。”
“老大，今次我是不会乖乖就范的。陆放歌说我不懂情爱，那我这五内俱焚又是为何？‘为所爱之人奉献全部’，这种幸福哪怕只有一瞬，我也要尝尝看！”
褚炎眼神淡漠如水，“即使修行尽毁么？你知道我的箭一旦离弦再无回头路，你可想清楚了。”
像是要表明决心一般，妙雪的粗布衫裙化作一袭红裳，那红色如此艳丽，似血如火。
【小桃心头一跳，“为什么这衣服看着很眼熟？”
断黎答道：“就是褚炎加封武神前穿的那套嘛。南君红裳都送给了妙雪，足见褚炎是相当看重她的。只可惜啊，今日又得亲手废掉徒弟修行。你说天界的家伙有多别扭，换做是我，谁敢动我徒弟？捏碎他都算轻的。”
小桃急得不行，“他不会真要动手吧？怎么办！”
断黎耸肩。
小桃就盯着他，欲言又止。
断黎点住她嘴唇，“你答应过我，不求情。”】
“嘣！”
箭矢离弦，化作一道金芒直贯妙雪眉心。
几百年的修行尽散，红裳飘然坠地。
褚炎抱起蜷成一团的小白狐，一声叹息，“何必？”
小白狐眼中盈满泪水，伸出舌头舔了舔褚炎的掌心，突然跃起蹿出数丈，生生由肚腹中挖出一枚闪着微光的灵珠。
“妙雪！”她竟要用自己的精气内丹去保护陆放歌么？
灵珠只停顿了一瞬便流星般飞驰而去。
褚炎再次拉开铁弓，却是停了数息也没放箭。
【“不要！”小桃想冲过去阻止他，但被一堵看不见的屏障拦住。】
箭，还是放出去了。
荒草中，躺着已生息全无的小白狐。
场景再变。
王府别院，姚素衣的闺房内，匆匆潜入的陆放歌被迷药放倒，手脚半分力气也使不出。
姚素衣握着一把匕首慢慢走到他身旁，“师兄，你还得再帮我一回。”
“素衣，你要干嘛？”
匕首无声地刺入陆放歌的手腕，一搅一割。
“啊！！！”
在陆放歌的惨叫声中，匕首再三落下，华贵的地毯染满鲜血时，陆放歌手脚尽废。
闻声而来的侍卫破门而入，北堂鹰扬紧随其后。
姚素衣扑到他身边，“王爷~”贴近他耳廓娇声低语：“这是我送给王爷的新婚礼物。你的玩物……可以猎杀了呢。”
北堂鹰扬凝视着面色灰败的陆放歌，一直看了好久，忽而冲姚素衣一笑，“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玩物，我又要将之猎杀呢？哦，你一定是看了皇叔的信。只不过，偷窥皇族密信是死罪啊。”
姚素衣大惊，“王爷！”
北堂鹰扬俯身抱起陆放歌，淡淡地吩咐道：“把这个女人拖出去凌迟。”
断黎挠了挠眉毛，“哎哟，真是便宜姚素衣了。”
一回头却见小桃已泪流满面。
妙雪死了，陆放歌废了，姚素衣被凌迟。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呀！”
断黎：“欲望，贪婪，固执，痴情。自诩为所爱之人奉献全部，可妙雪救陆放歌致使他没能痛痛快快死在北堂鹰扬的金刀下，反而落得被囚禁终生。陆放歌为姚素衣而回，却使姚素衣被凌迟。北堂鹰扬本该了断爱欲牵绊，却从此沉迷其中不理世事。”
怜惜地抚了抚小桃发心，“后面你也不用再看了。因北堂鹰扬一心只有陆放歌，从此挂刀不再领兵，只做个闲散王爷，凤昭少了一员悍将，被灭的时间提前三年。二百多年前因陆奥引起战事，北堂晖殒命，凤昭屠戮。二十四年后因北堂鹰扬困囚陆放歌而起，陆氏双子屠戮凤昭，这件凡界大因果就此尘埃落定。我说过，在大势中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终不过沧海一粟。凤昭倾覆亦非只凭双子星之力，随安城内为何会有那么多流离失所的平民？千年古刹被荒废，信仰皆无。这样一个国，江山易主不见得是坏事。”
听过这么多之后，小桃只问了一个问题：“褚炎第二箭是把妙雪姐姐的元神灭了么？”
断黎停顿了一下，“是。”
“再无复原可能？”
“无。”
“你认识的那个虚空之境的臭老头呢？”
断黎把声音放得很轻，“但凡中了武神之箭，就算仙魔也会元神尽散。”
小桃此时已没有了眼泪，只觉一股寒气自心头窜起，不片刻已手脚冰凉，幽幽一叹：“他真是无情啊。”
断黎不屑道：“天界就是这样喽。戒律森严，迂腐得……”
“那和魔有什么区别！！！”
断黎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小桃。
只见她眼瞳漆黑，乌压压一丝光芒都无，背后虚幻浮现出一座高耸于山巅的都城，一抹斜阳映亮构建城基的累累白骨。
魔都无忧城……
断黎厉声呵斥：“你是谁！”是哪个魔胆敢上小桃的身？真是活腻了！
“我是谁？”小桃淡淡一笑，“我是你，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