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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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小桃只记得看到恕心抓了陆放歌，然后就是眼前一花，再能辨清事物时她已置身一处幽暗山洞，周围黑漆漆一片，只前方投来少许微光。
“褚炎……褚炎！你在哪儿？”小桃喊了两声，回应她的只有阵阵回音。
壮起胆子向唯一光亮走去，绕过几丛高大石笋，豁然开朗，足有十丈方圆的开阔地面上以若干支点燃的蜡烛围成了一个圆圈，当中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小桃小心翼翼地轻唤一声：“陆奥？”却听左侧传来异响。
扭头看去，只见陆放歌被几条若有似无的霓虹彩带吊在半空，口鼻被堵，正拼命挣扎着。
小桃想都没想就要过去解救他，但人还未动脚下先被绊住了。几条彩带张牙舞爪地缠上来，转瞬就勒住了她的手脚腰腹。
恕心从暗处闪出，冷笑道：“急什么，等我先处理了他才轮到你。”
小桃大声叫道：“你要把陆大哥怎样！”
恕心妩媚地横了她一眼，“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还担心旁人。活傀儡听说过么？”
小桃自然不知道活傀儡是什么，但只听这名字就觉得瘆的慌，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怯意，“你快把我们放了，不然一会儿褚炎来了定不会轻饶你。”
“褚炎？哈哈哈~”恕心笑得花枝乱颤，“你可知才刚的河水为什么一滴都没溅到城楼？告诉你罢，那是魔皇亲自布了结界，所以你也别期冀褚炎能找到这儿，魔皇结界之下就是天帝亲临也奈何不得。”说罢抬了抬手，小桃就如陆放歌般被悬吊起来。
恕心有意要让她吃点苦头，霓虹彩带一收，几乎卡进小桃皮肉。
“啊！好疼！”
“哼！”她喊疼恕心就让她更疼，手指轻拨，柔软的彩带边缘变得锋利，一小股鲜血瞬间涌出，顺着小桃手腕蜿蜒而下。“原本已设计由我将你魅惑，谁想事到临头魔皇竟然出手当着褚炎的面儿硬将你掳走，倒真没看出你这小丫头还挺有点能耐。”
就在小桃以为手腕要被切断时，但听一声怒喝：“混账东西！”恕心就捂着胸口扑倒在地，痛苦地翻滚着，“魔皇……魔皇恕罪！”
断黎弹指斩断霓虹，信手一抄接住掉落的小桃，冷冷看向恕心，“我说过不许伤她分毫，否则赐你魂飞魄散。你这是挑衅么？好，我就成全你。”
恕心缩成一团连声求饶。
小桃则惊讶地发现断黎的容貌又变了。眉心一点朱砂，满头银发如瀑，“你……”
断黎虽在气头上，但一听到小桃声音就立刻低下头问：“怎么？”
小桃眨眨眼。奇怪，他的脸又回到惯常所见的平淡无奇，头发也黑了，难道是她刚才眼花看错？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到底有多少种样子啊。”
断黎捉住她手指，“你想我有多少种就有多少种，全凭你心境。”
小桃忙抽回手指，“先放我下来。”
断黎依言松手，看见小桃腕伤时眼神一暗，掌心酝起一团红光甩向恕心。
火焰炙烤皮肉的嗞嗞声伴随着恕心痛苦的尖叫，“魔皇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断黎猛一收势，笑道：“哦，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我可是言而有信的，那就先把应诺之事办了我再跟你算账罢。不过恕心，在你用你们那重重重孙子给你夫君做肉身活傀儡之前，我还要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么？陆放歌可是你与陆奥的血脉后裔，且存世唯一。他死了，陆家再无后人。”
恕心踉跄爬起，“我意已决！”
“不。”陆奥之魂终于开口：“柔儿，你何时竟变得如此冷血？就算那孩子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你也不应为我而夺他性命。”
恕心凄然落泪：“冷血？在凤昭铁骑攻陷夕照城时我的血就冷透了。”往事一幕幕闪现，血光中是将士惨死，哀鸣中是妇孺被屠杀。
“唉~柔儿啊……”
断黎隔空将已然晕厥的陆放歌抓来扔到恕心和陆奥的之间，牵起小桃退后几步道：“好了，让他们夫妻叙旧去吧，咱们看戏。”
“看戏？”小桃担忧地看了眼一动不动的陆放歌，小声问断黎：“你能不能救救他？”
断黎哂道：“我从不救人，这种事还是留给褚炎罢。”
小桃眼睛一亮：“褚炎会来？”
断黎就拉长了脸，“你只知道褚炎，我也对你挺好的啊，刚才褚炎给你加持的那点守护根本不够用，还得是我布的结界好使。”
小桃将信将疑，“那为何听恕心话里的意思你是故意用结界捉我呢？”
“别听她胡说，此事另有玄机。”
小桃依然表示怀疑。
断黎耸肩，“不信拉倒，反正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慌张，只要记着这是我和褚炎安排好的即可。”
此时恕心已不顾劝阻祭起阵法，血红大印将陆放歌和陆奥之魂囊括其中。
断黎揉了揉小桃发心，“该你了。”
“什么？”
下一瞬小桃就被一股无形力量抓了过去，恕心薅着她衣领狞笑道：“快用你的万物生催动我夫君魂魄与活傀儡合而为一！”
小桃挣扎着叫道：“不行，我用不了万物生。”
恕心大怒：“胡说！我明明看见你让荼蘼起死回生！”
小桃便把太泫之前告诉她的话说了一遍。
恕心茫然重复道：“万物生只可被动而为，非你意愿可控？”
小桃看她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忍，“是的，所以我帮不了你。”
“不可能！”恕心美丽的脸变得狰狞，双手掐住小桃脖颈，“一定是你唬我的！”
忽而小桃眉心绽放出一道明亮的赤金之光，晃得恕心双眼如针刺。
褚炎身着武神金甲倏然闪现，“唐婉柔，你还不知悔改么？”
他脚下，一头威风凛凛的三眼神狼目光如炬。
“我不服！”恕心祭起无道霓虹，恶狠狠环视四周，“魔皇你竟然骗我，联合天界算计我！凭什么受到惩戒的总是我们！北堂晖呢？凤昭铁骑践踏生灵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褚炎淡淡地说：“旁人所受惩戒你只是没看到罢了。”
断黎冷笑，“陆奥怨气作祟祸及随安城内无辜者万千，北堂晖狭隘愚昧立下血誓使得凤昭皇帝有借口大肆屠戮，你痴情可贵但心性迷暗，为复活夫君不惜以旁人生命为代价。造下如此业障，还敢叫嚣？今日要不是褚炎另有安排，依我性子你们都该直接灭了才干净。”
言罢又向褚炎不屑道：“就是你们天界主旨宽宏才助长了凡人私欲。”
褚炎默不作答，将背后一把长剑掼在陆奥之魂面前，“拿剑。”
恕心剑——陆奥曾经的兵刃，唐婉柔魔姬恕心之名的由来。
断黎口带讥讽，“恕心，恕心，你们夫妇谁又能做到恕心？心魔难胜，二百多年了，你可有丝毫悔过？”后半句直指陆奥。
陆奥的魂魄默默凝视了长剑许久，缓缓握住剑柄，“柔儿，我累了。”
唐婉柔容色大变，“不！陆郎，不要！”
陆奥拔起长剑，“千不该万不该，缘起皆在我。不该在阵前折辱北堂晖，不该在人前张扬，不该因一己私仇祸乱随安。我纵魂飞魄散亦难慰无辜生灵，若坠入阿鼻能偿还此生罪孽，我愿受百世煎熬，以求重回正道。”
“不！”
在唐婉柔凄厉的哀叫声中，陆奥挥剑刺向自己的元魂。
尘归尘，土归土，北堂晖，这一命还给你！
除了唐婉柔，此时此刻只有站在一旁的小桃潸然泪下，同哭陆奥。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在她心酸落泪时，褚炎赋予她的桃花守正放出淡淡微光，虽薄却绵长，慢慢在空中汇聚成一面镜，镜中浮现出一张鹤发童颜的老者面孔，冲她微笑颔首。
褚炎恭敬地低下了头。
断黎挠了挠眉毛，“臭老头儿你来晚了，无双呢？他麾下战将已经自散魂魄了。”
却见小桃全身一颤，而后粗着嗓子说：“我已在。”
断黎立刻怒了，“无双你给我下来！赶紧下来！上谁身不好非上她，给我下来！那边有只狗子，你上那个。”
清堂龇起狼牙嗷嗷了两声。
小桃（无双）走过去拍拍它头顶，“明金麾下的吧？”眼神一动，扫了眼依然悲悸不已的唐婉柔，“以后你跟我好不好？”
清堂喷了下鼻子表示不屑，掉头跑到一边去了。
褚炎低声对无双说：“能得您青睐是她的福。”
无双摆了摆手，“这也是迫不得已的非常手段。天界有些迂腐戒律早该变动变动了，否则日后……算了，你身在其中不便多谈，我只能提点你一项，只要心向正道，有些刻板天规不理它也罢，否则进退两难终成遗恨。你身份特殊，到时一定要想清楚，在荣耀与内心之间选择真我就对了。”
就在他们对话间，终于认清夫君已魂飞魄散的唐婉柔以同归于尽之姿自爆元神，蹲守在侧的清堂立刻跃起迎战……
明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无双缓缓走过去怜惜地抚摸着清堂偌大的狼头，“你师傅提醒过你别硬拼，其实他早已预见但只能点到为止，你怪他么？”
气若游丝的清堂微微摇了摇头，一双狼眼盈满懊悔。
无双温和地笑了笑，“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那我在问你一次，可愿意跟随我？”
断黎烦躁地走来走去，骂褚炎，“你不是很在意小桃吗？无双一直占据她你也不着急？”
褚炎暗中咬牙，谁说他不着急的！但事关清堂下场，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是清堂一直守护在小桃身边，褚炎必须要还这个情。当然，明金那边的威胁另作别论。
断黎已经等不得，“无双你赶紧的，再不下来我可要出手了。”
“等一下，我还要带两个人走。”
断黎大怒，“你敢说要带走小桃我就把臭老头的虚空之境轰了！”
无双好笑道：“你化自虚空，竟然要为了一个凡间的小姑娘把自己老家轰了？”
“怎的？我不爽。”
褚炎轻咳一声，也说：“还请您快些，小桃根骨弱。”
无双扭开头悄然一笑，暗忖：缘真乃妙不可言，任你是武神还是魔皇，身在其中也只能随波逐流。只可惜，至今也不知他们三个的缘是善是孽。
“喂！问你话呢，你要带走谁！”断黎继续咆哮。
“陆奥和唐婉柔。”
按说此二人魂魄尽散，六界之内再无挽救可能，但对超脱于六界之外的虚空之境而言，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破碎的魂魄被逐一收入镜中，无双怀抱清堂元神，临走前对褚炎说：“此番你违逆天帝意愿恐要受罚，切记不可心存怨怼。”
褚炎受教：“是。”
断黎冷嘲道：“天帝才不会罚他，还指望他找梵天剑呢。而且他不找，我找，若让我先找到收回魔元，天界就完蛋了，我可答应过非芜要替他报仇。”
无双迟疑了一下，似笑非笑，“真找回魔元也未必是好事。”
“不用你管，赶紧滚！”
无双摇摇头，终究还是劝不动这厮啊。
微光消散，小桃身上一软直挺挺往后倒去。
褚炎和断黎齐齐伸手去扶。
“放开。”
“凭什么？是我先扶到的，你放开！”
“别抢！”
“回你的天界去领罚罢。”
“断黎！”
“怎的？不服来战！”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小桃只记得看到恕心抓了陆放歌，然后就是眼前一花，再能辨清事物时她已置身一处幽暗山洞，周围黑漆漆一片，只前方投来少许微光。
“褚炎……褚炎！你在哪儿？”小桃喊了两声，回应她的只有阵阵回音。
壮起胆子向唯一光亮走去，绕过几丛高大石笋，豁然开朗，足有十丈方圆的开阔地面上以若干支点燃的蜡烛围成了一个圆圈，当中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小桃小心翼翼地轻唤一声：“陆奥？”却听左侧传来异响。
扭头看去，只见陆放歌被几条若有似无的霓虹彩带吊在半空，口鼻被堵，正拼命挣扎着。
小桃想都没想就要过去解救他，但人还未动脚下先被绊住了。几条彩带张牙舞爪地缠上来，转瞬就勒住了她的手脚腰腹。
恕心从暗处闪出，冷笑道：“急什么，等我先处理了他才轮到你。”
小桃大声叫道：“你要把陆大哥怎样！”
恕心妩媚地横了她一眼，“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还担心旁人。活傀儡听说过么？”
小桃自然不知道活傀儡是什么，但只听这名字就觉得瘆的慌，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怯意，“你快把我们放了，不然一会儿褚炎来了定不会轻饶你。”
“褚炎？哈哈哈~”恕心笑得花枝乱颤，“你可知才刚的河水为什么一滴都没溅到城楼？告诉你罢，那是魔皇亲自布了结界，所以你也别期冀褚炎能找到这儿，魔皇结界之下就是天帝亲临也奈何不得。”说罢抬了抬手，小桃就如陆放歌般被悬吊起来。
恕心有意要让她吃点苦头，霓虹彩带一收，几乎卡进小桃皮肉。
“啊！好疼！”
“哼！”她喊疼恕心就让她更疼，手指轻拨，柔软的彩带边缘变得锋利，一小股鲜血瞬间涌出，顺着小桃手腕蜿蜒而下。“原本已设计由我将你魅惑，谁想事到临头魔皇竟然出手当着褚炎的面儿硬将你掳走，倒真没看出你这小丫头还挺有点能耐。”
就在小桃以为手腕要被切断时，但听一声怒喝：“混账东西！”恕心就捂着胸口扑倒在地，痛苦地翻滚着，“魔皇……魔皇恕罪！”
断黎弹指斩断霓虹，信手一抄接住掉落的小桃，冷冷看向恕心，“我说过不许伤她分毫，否则赐你魂飞魄散。你这是挑衅么？好，我就成全你。”
恕心缩成一团连声求饶。
小桃则惊讶地发现断黎的容貌又变了。眉心一点朱砂，满头银发如瀑，“你……”
断黎虽在气头上，但一听到小桃声音就立刻低下头问：“怎么？”
小桃眨眨眼。奇怪，他的脸又回到惯常所见的平淡无奇，头发也黑了，难道是她刚才眼花看错？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到底有多少种样子啊。”
断黎捉住她手指，“你想我有多少种就有多少种，全凭你心境。”
小桃忙抽回手指，“先放我下来。”
断黎依言松手，看见小桃腕伤时眼神一暗，掌心酝起一团红光甩向恕心。
火焰炙烤皮肉的嗞嗞声伴随着恕心痛苦的尖叫，“魔皇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断黎猛一收势，笑道：“哦，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我可是言而有信的，那就先把应诺之事办了我再跟你算账罢。不过恕心，在你用你们那重重重孙子给你夫君做肉身活傀儡之前，我还要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么？陆放歌可是你与陆奥的血脉后裔，且存世唯一。他死了，陆家再无后人。”
恕心踉跄爬起，“我意已决！”
“不。”陆奥之魂终于开口：“柔儿，你何时竟变得如此冷血？就算那孩子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你也不应为我而夺他性命。”
恕心凄然落泪：“冷血？在凤昭铁骑攻陷夕照城时我的血就冷透了。”往事一幕幕闪现，血光中是将士惨死，哀鸣中是妇孺被屠杀。
“唉~柔儿啊……”
断黎隔空将已然晕厥的陆放歌抓来扔到恕心和陆奥的之间，牵起小桃退后几步道：“好了，让他们夫妻叙旧去吧，咱们看戏。”
“看戏？”小桃担忧地看了眼一动不动的陆放歌，小声问断黎：“你能不能救救他？”
断黎哂道：“我从不救人，这种事还是留给褚炎罢。”
小桃眼睛一亮：“褚炎会来？”
断黎就拉长了脸，“你只知道褚炎，我也对你挺好的啊，刚才褚炎给你加持的那点守护根本不够用，还得是我布的结界好使。”
小桃将信将疑，“那为何听恕心话里的意思你是故意用结界捉我呢？”
“别听她胡说，此事另有玄机。”
小桃依然表示怀疑。
断黎耸肩，“不信拉倒，反正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慌张，只要记着这是我和褚炎安排好的即可。”
此时恕心已不顾劝阻祭起阵法，血红大印将陆放歌和陆奥之魂囊括其中。
断黎揉了揉小桃发心，“该你了。”
“什么？”
下一瞬小桃就被一股无形力量抓了过去，恕心薅着她衣领狞笑道：“快用你的万物生催动我夫君魂魄与活傀儡合而为一！”
小桃挣扎着叫道：“不行，我用不了万物生。”
恕心大怒：“胡说！我明明看见你让荼蘼起死回生！”
小桃便把太泫之前告诉她的话说了一遍。
恕心茫然重复道：“万物生只可被动而为，非你意愿可控？”
小桃看她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忍，“是的，所以我帮不了你。”
“不可能！”恕心美丽的脸变得狰狞，双手掐住小桃脖颈，“一定是你唬我的！”
忽而小桃眉心绽放出一道明亮的赤金之光，晃得恕心双眼如针刺。
褚炎身着武神金甲倏然闪现，“唐婉柔，你还不知悔改么？”
他脚下，一头威风凛凛的三眼神狼目光如炬。
“我不服！”恕心祭起无道霓虹，恶狠狠环视四周，“魔皇你竟然骗我，联合天界算计我！凭什么受到惩戒的总是我们！北堂晖呢？凤昭铁骑践踏生灵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褚炎淡淡地说：“旁人所受惩戒你只是没看到罢了。”
断黎冷笑，“陆奥怨气作祟祸及随安城内无辜者万千，北堂晖狭隘愚昧立下血誓使得凤昭皇帝有借口大肆屠戮，你痴情可贵但心性迷暗，为复活夫君不惜以旁人生命为代价。造下如此业障，还敢叫嚣？今日要不是褚炎另有安排，依我性子你们都该直接灭了才干净。”
言罢又向褚炎不屑道：“就是你们天界主旨宽宏才助长了凡人私欲。”
褚炎默不作答，将背后一把长剑掼在陆奥之魂面前，“拿剑。”
恕心剑——陆奥曾经的兵刃，唐婉柔魔姬恕心之名的由来。
断黎口带讥讽，“恕心，恕心，你们夫妇谁又能做到恕心？心魔难胜，二百多年了，你可有丝毫悔过？”后半句直指陆奥。
陆奥的魂魄默默凝视了长剑许久，缓缓握住剑柄，“柔儿，我累了。”
唐婉柔容色大变，“不！陆郎，不要！”
陆奥拔起长剑，“千不该万不该，缘起皆在我。不该在阵前折辱北堂晖，不该在人前张扬，不该因一己私仇祸乱随安。我纵魂飞魄散亦难慰无辜生灵，若坠入阿鼻能偿还此生罪孽，我愿受百世煎熬，以求重回正道。”
“不！”
在唐婉柔凄厉的哀叫声中，陆奥挥剑刺向自己的元魂。
尘归尘，土归土，北堂晖，这一命还给你！
除了唐婉柔，此时此刻只有站在一旁的小桃潸然泪下，同哭陆奥。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在她心酸落泪时，褚炎赋予她的桃花守正放出淡淡微光，虽薄却绵长，慢慢在空中汇聚成一面镜，镜中浮现出一张鹤发童颜的老者面孔，冲她微笑颔首。
褚炎恭敬地低下了头。
断黎挠了挠眉毛，“臭老头儿你来晚了，无双呢？他麾下战将已经自散魂魄了。”
却见小桃全身一颤，而后粗着嗓子说：“我已在。”
断黎立刻怒了，“无双你给我下来！赶紧下来！上谁身不好非上她，给我下来！那边有只狗子，你上那个。”
清堂龇起狼牙嗷嗷了两声。
小桃（无双）走过去拍拍它头顶，“明金麾下的吧？”眼神一动，扫了眼依然悲悸不已的唐婉柔，“以后你跟我好不好？”
清堂喷了下鼻子表示不屑，掉头跑到一边去了。
褚炎低声对无双说：“能得您青睐是她的福。”
无双摆了摆手，“这也是迫不得已的非常手段。天界有些迂腐戒律早该变动变动了，否则日后……算了，你身在其中不便多谈，我只能提点你一项，只要心向正道，有些刻板天规不理它也罢，否则进退两难终成遗恨。你身份特殊，到时一定要想清楚，在荣耀与内心之间选择真我就对了。”
就在他们对话间，终于认清夫君已魂飞魄散的唐婉柔以同归于尽之姿自爆元神，蹲守在侧的清堂立刻跃起迎战……
明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无双缓缓走过去怜惜地抚摸着清堂偌大的狼头，“你师傅提醒过你别硬拼，其实他早已预见但只能点到为止，你怪他么？”
气若游丝的清堂微微摇了摇头，一双狼眼盈满懊悔。
无双温和地笑了笑，“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那我在问你一次，可愿意跟随我？”
断黎烦躁地走来走去，骂褚炎，“你不是很在意小桃吗？无双一直占据她你也不着急？”
褚炎暗中咬牙，谁说他不着急的！但事关清堂下场，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是清堂一直守护在小桃身边，褚炎必须要还这个情。当然，明金那边的威胁另作别论。
断黎已经等不得，“无双你赶紧的，再不下来我可要出手了。”
“等一下，我还要带两个人走。”
断黎大怒，“你敢说要带走小桃我就把臭老头的虚空之境轰了！”
无双好笑道：“你化自虚空，竟然要为了一个凡间的小姑娘把自己老家轰了？”
“怎的？我不爽。”
褚炎轻咳一声，也说：“还请您快些，小桃根骨弱。”
无双扭开头悄然一笑，暗忖：缘真乃妙不可言，任你是武神还是魔皇，身在其中也只能随波逐流。只可惜，至今也不知他们三个的缘是善是孽。
“喂！问你话呢，你要带走谁！”断黎继续咆哮。
“陆奥和唐婉柔。”
按说此二人魂魄尽散，六界之内再无挽救可能，但对超脱于六界之外的虚空之境而言，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破碎的魂魄被逐一收入镜中，无双怀抱清堂元神，临走前对褚炎说：“此番你违逆天帝意愿恐要受罚，切记不可心存怨怼。”
褚炎受教：“是。”
断黎冷嘲道：“天帝才不会罚他，还指望他找梵天剑呢。而且他不找，我找，若让我先找到收回魔元，天界就完蛋了，我可答应过非芜要替他报仇。”
无双迟疑了一下，似笑非笑，“真找回魔元也未必是好事。”
“不用你管，赶紧滚！”
无双摇摇头，终究还是劝不动这厮啊。
微光消散，小桃身上一软直挺挺往后倒去。
褚炎和断黎齐齐伸手去扶。
“放开。”
“凭什么？是我先扶到的，你放开！”
“别抢！”
“回你的天界去领罚罢。”
“断黎！”
“怎的？不服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