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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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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简直就是人生的悲哀————就像我一直说的!”达洛维夫人说,“一些事情有了开始,却不得以要迎来终结。尽管如此,要是你希望的话,我并不打算就此结束。”现在是早上,海面平静,船再一次把锚落在了离岸不远的地方。

    她穿着自己那身长长的毛皮斗篷,头上包裹着面纱,再一次,众多箱子一个叠一个地堆放着,一如几日前的场景。

    “你觉得我们还会在伦敦相见吗?”里德利讥讽地说,“等你一踏上那儿便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啦。”

    他指向岸边的小小海湾,他们现在能看见枝条摇曳的连体树。

    “你真讨厌!”她大笑说,“反正蕾切尔会来看我的————你一回来就要来看我呀,”她说,抓紧蕾切尔的手臂,“现在————你可没得选了!”

    她拿了支银色的铅笔在《劝导》的扉页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地址,并将书给了蕾切尔。水手们扛着行李,人们开始聚集到一起。有科博尔德船长、格赖斯先生、威洛比、海伦,还有个穿着蓝色毛线衫不起眼的讨喜男人。

    “噢,是时候了,”克拉丽莎说,“好吧,再见了。我真喜欢你。”亲吻蕾切尔时她低语道。由于有人挡着道,理查德再无必要去和蕾切尔握手。他生硬地盯了她一秒钟,随后跟着妻子走下了船。

    小船离了大船,驶向了陆地。海伦、里德利和蕾切尔在栏杆上靠了好一会儿,观望着。达洛维夫人一度转过身来挥挥手。可是小船渐渐地越来越小,最后它不再起伏,除了两道清晰的背影,什么都看不见了。

    “好了,都结束了,”里德利沉默良久开口道,“我们不会再和他们相见了。”他补充了一句,埋头看起了自己的书。一阵空虚与伤感包围了他们。他们打心底里明白,都结束了,他们永远地分开了,知晓了这一点,苦闷忧愁远比他们几日的相熟来得剧烈。随着小船驶远,他们能感觉到其他的风景与声音开始取代达洛维夫妇,这种感受相当令人不快,所以他们试着抵抗。因为同样的,他们也会被忘却。

    当契莱太太清扫梳妆台下枯萎的玫瑰花瓣时,海伦正怀着同样的心情焦虑地在客人走后将一切再次安排妥当。蕾切尔的疲惫萎靡暴露在外,这令她成了个易于捕获的猎物,实际上,海伦已经设好了一个陷阱。她现在能确切地感觉到,出了一些事情。再者,她也想到两人已经彼此疏离得够久了。她想要知道蕾切尔是个什么样的女孩,部分原因自然是蕾切尔那副不太愿意被人了解的姿态。所以,正当她们离开栏杆时,她开口道:

    “别练琴了,过来和我聊聊吧。”她将蕾切尔领到了阴凉处,那有一排延伸到了太阳底下的折叠椅。蕾切尔冷漠地跟着海伦,她的心思被理查德占满了;被之前发生过的极端怪事,也被她之前未曾领略过的千般滋味给占满了。她几乎没怎么去听海伦正在说的话,而一边的海伦正滔滔不绝地说着些普通琐事。正当安布罗斯太太整理好她的绣品,将吮抿好的丝线穿过针孔时,蕾切尔往下一躺,凝视起了地平线。

    “你喜欢这些人吗?”海伦随口问她。

    “喜欢。”她淡淡地答道。

    “你和他说话了,是吗?”

    她沉默了一阵。

    “他吻了我。”她依然淡淡地说道。

    海伦一惊,望着她,体会不出她的感受。

    “嗯,嗯,是呀,”沉默了一阵后她说道,“我觉得他就是那样的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蕾切尔问。

    “夸夸其谈且多愁善感。”

    “我喜欢他。”蕾切尔说。

    “所以你并不介怀?”

    自海伦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到蕾切尔的眼睛鲜活地亮了起来。

    “我确实介怀,”她愤愤地说,“我做梦了。我睡不着。”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海伦说。在她倾听蕾切尔的故事时,她不得不极力克制自己颤动的嘴唇。骤然间,一切的事情都被倾吐而出,郑重其事地不带一丝戏谑。

    “我们谈了政治。他告诉我他在一些地方为穷人们做的事情。我问了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他向我讲述了他的生活。前天,就在风暴过后,他来我房间见我。之后就发生了那件事,相当突然。他吻了我。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一边说着一边红了脸。“我本来是相当兴奋的,”她继续道,“可到后来我开始介怀了,就在————”她不说了,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个臃肿小个子男人的身影,“我吓坏了。”

    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又一次被吓坏了。海伦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对蕾切尔的成长经历知之甚少。从这方面来看,她猜,蕾切尔一直对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无所知。出于她对女人而不是男人产生的羞怯,她并不打算简单地去解释这些关系是什么。所以她话锋一转,贬损起整件事情来。

    “噢,好吧, ”她说,“他真是个蠢货,如果换作是我,我就不会再想这事了。”

    “不,”蕾切尔说,突然直直地弹起,“我不会那么做。我会整日整夜地想,直到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你看过书吗?”海伦试探性地问道。

    “《柯珀书信》————那类东西。父亲还有姑妈拿来给我的。”

    海伦快要忍不住大声说出自己对这个男人的看法了:他把自己的女儿养到二十四岁,可她几乎不知道男人渴求女人这档事,还被一个吻给吓坏了。海伦切实地担心起蕾切尔,她正令自己陷入无比可笑的境地。

    “你认识的男人不多吧?”她问道。

    “佩珀先生。”蕾切尔讽刺地回道。

    “所以都没有人想要娶你喽?”

    “没有。”她直率地说。

    从她的话里,海伦想到蕾切尔定会将心里想的说出来的,这或也会对她有帮助。

    “你不该感到害怕,”她说,“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男人想要吻你,就像他们想要娶你一样。把事情看得过于严重就太可惜了。这就像去在意人们吃喝时出声或是男人吐唾沫一样。或者简单来说,尽去关注些令人心烦的鸡毛蒜皮的事。”

    蕾切尔看上去心不在焉地听着这些话。

    “告诉我,”她突然问,“那些在皮卡迪利的女人是干什么的?”

    “在皮卡迪利的?她们是娼妓。”海伦说。

    “这太可怕了,这真恶心。”蕾切尔断言到,仿佛她发出的恨意把海伦也一并算在内了。

    “是的,”海伦说,“可是————”

    “我真喜欢他,”蕾切尔若有所思道,仿佛在对自己说话,“我想和他说话,我想知道他做过些什么。那些在兰开郡的女人————”

    当她回忆起他们之间的对话时,似乎有一些关于理查德的欢喜点滴从中浮现出来了,有差点建立起友谊时的愉快,以及他们分开之时的生疏哀怨。

    她缓和的情绪被海伦清楚地看在眼里。

    “听着,”她说,“你必须顺其自然。如果你想要和男人交朋友,你必须承担风险。个人来讲,”她绽开微笑,继续道,“我认为这很值得。我不介意被亲吻。我承认,我相当嫉妒,因为达洛维先生吻了你却没有吻我。尽管,”她加了一句,“他让我觉得无聊极了。”

    可是蕾切尔没有如海伦预料之中的那样报以微笑,也没有不再去想这件事情。她痛苦的思绪费力且反复无常地跑得飞快。海伦的话语为她砍倒了终日横亘在她面前的巨大阻碍,投进来的光亮是冷的。她目不转睛地坐了一会儿后终于爆发了:

    “这就是我无法独自行进的原因!”

    见了这道光后,她第一次将自己的人生视为一件被禁锢起来却蠢蠢欲动的物体,它在高墙之间被小心翼翼地推动了,转了一个方向,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变得永远呆滞残破————她的人生是她仅有的机会————千句话语万般举动在她眼前也不过如此。

    “因为男人都是人面兽心!我恨男人!”她大叫。

    “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他?”海伦问。

    “我喜欢过他,我喜欢过那个吻。”她回道,这么说似乎只是给她的问题又平添了许多烦恼。

    见她遭受的打击与烦恼如此真实,海伦感到无比惊讶。可她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去解开这个难题,也就只有继续交谈下去。她想要让她的外甥女开口,这样便能明白为什么这个无聊透顶、亲切殷勤却夸夸其谈的政治家给她留下了那么深刻的影响,因为对于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孩来说,这绝不正常。

    “那你也喜欢达洛维夫人吗?”她问。

    海伦一说这话,就见蕾切尔红了脸,因为她想起了自己之前说出口的傻事。而且在她看来,她对这个优雅的女人坏透了,因为达洛维夫人说过她爱她的丈夫。

    “她人特别好,不过这人的脑子大概只有顶针那么大,”海伦继续道,“我从没听过那么多瞎话!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说着鱼还有希腊字母表————别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听,满嘴都在讲些怎么带孩子的白痴理论,我倒情愿跟他说话。不管如何,虽然他浮夸,不过至少他能明白别人跟讲他的话。”

    理查德与克拉丽莎身上的璀璨光环不知不觉地暗淡了一些。他们毕竟也没有那么好,一个成熟的人早在之前就看在眼里了。

    “要想知道人是什么样子的真是难。”蕾切尔说道。海伦欣喜地发现她说起话来愈发自然了。“我猜我是被戏弄了。”

    在海伦看来,这一点几乎无疑,不过她还是忍住不提,大声说道:

    “一个人需要做些尝试。”

    “之前他们是挺不错的,”蕾切尔说,“他们相当有趣。”她试着回想起那个世界的画面,生动如理查德先前告诉她的那样,如同神经组织般的下水道,如患病皮肤疮口般的破房子。她回想起他的口号:团结、想象力,再次看见了她杯壁上碰起的泡泡,这时的他正在谈论金丝雀与姐妹、童年和他父亲,她小小的世界神奇地被放大了。

    “然而不是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一样有趣的,对吧?”安布罗斯太太问。

    蕾切尔解释道,大多数人迄今为止于她而言只是符号;但当他们和她说起话来时,他们就不再是符号了,而是变成————“我能一直听他们讲下去!”她高声说。随后她一跃而起,跑下了楼,在消失了一分钟后带着本厚厚的红皮书回来了。

    “《名人录》,”她说道,将书本摊在海伦膝上,翻动起书页,“这本书里能看到人们短暂的一生。比如说:‘罗兰·比尔爵士: 1852年出生;父母来自莫法特;在拉格比上学;初入皇家工程师部队; 1878年与 T.菲什威克之女结婚; 1884——1885年在贝专纳兰远征军服役(荣获嘉奖)。所属俱乐部:联合军,海军军事俱乐部。兴趣爱好:狂热的冰壶爱好者。’”

    她往甲板上一坐,靠在海伦脚边,继续翻动着书页,朗读出银行家、作家、牧师、水手、外科医生、法官、教授政治家、编辑、慈善家、商人以及女演员的人物小传;他们属于哪家俱乐部,他们住在哪里,他们玩些什么游戏,他们拥有多少亩土地。

    她沉浸在这本书里了。

    与此同时,海伦绣着她的刺绣,思索起她们之前聊的事情。她得出结论:如果有可能的话,她非常愿意向她的 外甥女展示该如何生活,或是告诉她该如何成为一个有理智的人。她认为,在这场政治与亲吻政治家的迷局中一定有什么事情出了问题,而一个年长者理应能帮上忙。

    “我相当赞同,”她说,“人很有趣,只是————”蕾切尔将手指插在书页间,疑惑地抬起头。

    “只是我觉得你应该加以辨别,”她补充道,“和这种人————好吧,相当次等的人,就像达洛维夫妇那样的————亲密过甚,而且等到事后才发现,真是太遗憾了。”

    “可我怎么会知道呢?”蕾切尔问。

    “我确实没办法告诉你,”海伦想了一下,直率地说,“你需要靠自己去发现。但是总要试试,还有————为什么你不叫我海伦呢?”她补充说,“舅妈真是个可怕的称呼。我就没喜欢过我的舅妈。”

    “我很想叫你海伦。”蕾切尔回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同情心?”

    蕾切尔重新审视了那些海伦绝对没有明白的重点。她们之间隔了将近二十岁,差别巨大,所以在这一刻里,安布罗斯夫人显得太过乖戾冷静了。

    “没有,”她说,“有些事你不懂,这是自然的。”

    “是自然的,”海伦同意道,“所以现在你能继续了,成为一个替自己做主的人。”她补充道。

    在她眼中,她自身的性格是一件真实永恒的事物,与众不同,格格不入,就像海或是风那样在蕾切尔的脑海中闪烁。一想到生活,她变得极度兴奋。

    “我——我——我自己能行,”她结结巴巴地说,“尽管有你,有达洛维夫妇,有佩珀先生,有父亲还有姑妈们,尽管有这些人?”她的手扫过了一整面印着政治家与士兵的书页。

    “尽管有他们所有人。”海伦郑重地说。她放下针线,向蕾切尔详述起了一个计划。在她们谈话时,它就从她脑海里冒出来了。她才不该沿着亚马孙河一路漂游,最后到达某个地狱般的热带港口,终日躺在屋内用扇子驱赶蚊蝇;明智之选应该是让蕾切尔在他们海边的别墅里与他们一起度过秋天,在那里安布罗斯太太还可以近水楼台地————“无论如何,蕾切尔,”她突然停下,“就因为我们之间差了二十岁就得假装我俩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说话,这傻透了。 ”

    “不是的,因为我们互相喜欢,”蕾切尔说。

    “没错。”安布罗斯太太同意道。

    这个事实,连同其他的事实在她们二十分钟的谈话里变得清晰明了。尽管这些结论是如何得出来的,她们也说不出来。

    不管是怎么得出了这些结论,它们足以驱使安布罗斯太太在一两天后去找她的姐夫。她发现他正坐在自己屋里工作,握着支粗粗的蓝色铅笔专横地在一捆捆的薄纸上写着。他的左右堆放着纸张,还有些巨大的信封,里面被纸塞得满满当当,这些都散在桌子上了。他上方挂着一幅女人的肖像。由于需要一动不动地端坐在一名考克尼摄影师面前,这个姿势令她的嘴唇古怪地噘了起来,也正是这个原因,她的眼神仿佛也透出了对整个状况的嗤笑。总之,这幅肖像描绘出了一个独特有趣的女人,如果她能引起威洛比的注意,她无疑会转过身来嘲笑他一番。可当他抬起头看她时,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在他心目中,他的这份工作,位于赫尔在夜里看上去如群山一般的巨型工厂,准时跨越大洋的商船,结合了各种各样的计划以及构筑起的巨大家业都是献给她的。他将他的成就放在她的脚前,总是在思考要如何教育他的女儿才能令特里萨高兴。他是个有着雄心壮志的男人,尽管在她活着的时候,正如海伦想的那样,他没有对她特别好,但他现在相信她在天堂看着他,感召起他的良心。

    安布罗斯太太为打断他道了声歉,询问道能不能让她跟他讲讲她的计划。他能否同意等他们到岸后让他女儿和他们在一块儿,而不是把她带去亚马孙河。

    “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她补充说,“有她在我们会很开心的。”

    威洛比脸色凝重,小心翼翼地挪开了他的纸。

    “她是个好姑娘,”他终于开口了,“长得像吧?”他朝特里萨的照片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海伦望着正朝考克尼摄影师努着嘴唇的特里萨。她诡异地显出一丝人性,似乎很想跟人讲个笑话。

    “她是我仅剩的所有了,”威洛比叹气道,“我们一年接一年地过,不去讨论这些事情————”他停住了,“但是最好如此。只是生活十分艰辛。”

    海伦也为他感到难过,拍拍他的肩膀。但是一听她的姐夫表达出内心感受,她觉得怪难受的。她借机表扬了蕾切尔,解释起为什么她觉得这个计划或许不错。

    “的确,”威洛比听完后说道,“社会环境绝对是首要的。我肯定是落伍许多了。我同意是因为她想要这样。当然啦,我完全对你有信心��……你看,海伦,”他言语中带了信任,继续说道,“我想要像她母亲期许的那样把她带大。我不秉持这种现代观念————跟你一样,嗯?她是个安静的好姑娘,一心扑在自己的音乐上————少投入那么点也不会坏事的。尽管如此,这令她快乐,我们在里士满过着相当清净的日子。我应该要让她开始多见见人。等我回家后我想带着她四处转转。我正盘算着在伦敦租个房子,把我姐妹留在里士满,把她带去见见一两个看在我的分上会对她好的人。我开始意识到了,”他舒展了下身体继续说道,“所有的这一切都指向国会,海伦。如果我想要办成事情这是唯一的通路。我跟达洛维先生谈过。这样一来,当然啦,我想要蕾切尔参与更多的事情。肯定得有些娱乐活动————晚餐,偶尔来个晚会。我相信,我的选民总是很乐意来饱餐一顿的。所有的这一切,蕾切尔可以帮上我很大的忙。所以, ”他总结道,“如果我们能安排这次旅行(注意,必须是建立在业务基础上的),如果你能想法子帮助我女儿,带她出去————她现在有些害羞————让她成为一个女人,成为一个符合她母亲期许的女人,我会相当开心的。”他扭头望着那张照片说完了。

    海伦尽管能感受到威洛比对他女儿的真切爱意,但也能感受到他同等强烈的私心,这令她下定决心要让这个女孩和她待在一起,哪怕她必须要给这个女孩上一套完整的女性美德指导课程。她忍不住要嘲笑这个想法————蕾切尔成了一位托利党女主人!蕾切尔离开的时候,还在为她父亲的无知而感到震惊。

    蕾切尔被问起时所展现出的热情比海伦期望的要弱。她一会儿无比热切,下一秒却疑虑重重。一幕幕图景包围着她,眼前的大河是蓝色的,太阳是黄色的,还有色彩鲜艳的鸟儿飞过,月亮是白色的,穿梭移动的树影以及由交错河岸滑出的独木舟是深色的。海伦向她保证还能看见一条河流。但她不想离开她的父亲。那份感觉似乎也是真诚的,但最后还是海伦胜利了。虽然海伦赢得了她的同意,但蕾切尔满怀疑虑,不止一次地后悔起自己竟冲动地将自己的命运与另一个人纠缠在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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