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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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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在盖乌斯·维普斯塔努斯 注 和盖乌斯·丰提乌斯 注 担任执政官的一年里,尼禄决定不再将蓄谋已久的罪恶计划拖延下去。因为长时期的统治助长了他的胆量,而且他对波培娅的情欲也一天比一天更加热烈地燃烧起来。她看到,只要阿格里披娜活着,她自己就没有办法和尼禄结婚,就没有办法使尼禄和屋大维娅离婚,因此她就常常责怪甚至嘲笑皇帝,说他是“唯他人之命是听的被保护人。”她说他不仅说不上是帝国的主人,甚至对他自己的事情都不能做主。他和她之间的婚事有什么理由再拖延下去呢?是什么还不能使他满意呢?是不是她的相貌长得不美,是不是她的祖先没有足够的凯旋的荣誉, 注 还是因为怀疑她不能生孩子, 注 因为她的爱情还不够真诚?

    “不是的,害怕的是,一旦她成了他的妻子,她就一定会把元老院所受到的各种各样的不公正的待遇,把全国人民对他母亲的横傲和贪欲所感到的愤怒揭发出来。如果阿格里披娜竟能容许一个仇视她的儿子的人做她的儿媳的话,那么为什么不把她波培娅送回到她原来的丈夫奥托那里去:她愿意到天涯海角, 注 她在那里至多只能听到皇帝的丑行,而不致亲眼看到这种丑行,并且被卷到他所遭到的危险里面去。”通过眼泪和媚术而步步进迫的诸如此类的攻势不曾遇到任何反击:所有的人都渴望阿格里披娜的势力能被打垮,但是谁也不会相信儿子的憎恨会发展到杀死自己亲生母亲的地步。

    (2)克路维乌斯说,阿格里披娜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竟干出这样的事情:每当正午,尼禄酒酣耳热的时候, 注 她竟有好几次打扮得十分妖媚,到已经微醉的儿子这里来,准备进行近亲相奸的勾当。宫廷里的近侍早已看到了预示未来罪行的那些色情的接吻和轻佻的行动。这时塞内加想利用一个女人来抵制另一个女人的迷惑,于是把被释女奴隶阿克提召了进来。阿克提对自己的危险处境和尼禄的丑行十分害怕。她按照指示提醒尼禄,乱伦的事情已经尽人皆知,因为他母亲以此自鸣得意;她又对尼禄说,士兵们是不会服从一个渎神的皇帝的统治的。但是按照法比乌斯·路斯提库斯的说法,想通奸的不是阿格里披娜,而是尼禄,不过又是这个机灵的被释女奴隶破坏了他们的勾当。另一些说法和克路维乌斯的说法相同,传统的说法也和这一说法相近。也许这一罪行实际上是阿格里披娜自己想出来的,也许人们只是想当然地认为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比较有可能会发生这样新奇的淫乱勾当;要知道,当她还是个女孩子的时候,她便为了贪权而投入玛尔库斯·列庇都斯 注 的怀抱;而为了同样的目的,她又失身于帕拉斯的淫欲之下;此外又由于跟自己的叔父结婚,这就简直不知人间羞耻为何物了。 注

    (3)因此尼禄便回避和他的母亲在私下里会见了。当她到她在图司库路姆和安提乌姆的那些庭园或别墅去的时候,他就赞美她到那里去休养的意图。但是最后尼禄终于看到,不管她在什么地方,她始终是个极大的祸害,于是他就下了杀死她的决心,而盘算的只是用毒药、用刃器,还是用其他办法下毒手的问题。最初选择放毒药的办法。不过,如果在皇帝的饭桌上放毒药的话,她的死亡就不能被认成是偶然的,因为不列塔尼库斯的事件已经提供了这样的前例。而且要想收买阿格里披娜的仆人也是件困难的事情,因为她这样一个已习惯于犯罪的女人,对于陷害她的阴谋有很高的警惕性。此外由于在事先用了解毒药,她自己是有办法来加强自己的体力,从而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的。用刃器杀害的办法也很不妥当:这种血腥的手段是绝对隐瞒不住的。而且尼禄还担心被挑选出来干这件血腥罪行的人会拒绝执行他的命令。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名叫阿尼凯图斯的被释奴隶前来献策了。阿尼凯图斯曾在米塞努姆统率过海军, 注 又是尼禄少年时代的教师。这个人十分憎恨阿格里披娜,当然,阿格里披娜对他也是如此。他的意见是造这样一只船,当这只船驶行到大海上去的时候,它的一部分可以由于事先的安排而脱落下去,这样就会把阿格里披娜完全出其不意地沉到大海里去。任何地方都不如大海那样容易发生事故。如果这个女人在海上的难船事件中丧命的话,谁还能强词夺理到把风浪的过失看成是一种谋杀呢?不用说,皇帝是可以为死者修建神殿,祭坛或作出其他孝心的表示的。

    (4)这个主意立刻就被采纳了:时机对执行这样一个计划也十分有利,因为尼禄惯常要在拜阿伊 注 庆祝米涅尔瓦节 注 。于是他便引诱他的母亲到那里去,他不时表示,在老人家发火的时候,他必须忍耐,而且他必须对她采取宽容的态度。他说这种话的目的,是要放出一种和解的空气,而作为一个很容易相信顺心事的妇女,阿格里披娜是可能相信这种说法的。阿格里披娜按时来了。她是从安提乌姆来的。尼禄一直到海岸的地方来迎接她,拉她的手,拥抱她,并且陪着她到包利去, 注 包利是面临着一个小海湾的一座别墅的名称,这个小海湾位于米塞努姆岬和拜阿伊湖之间。 注 在这里停泊的船只里有一只比别的船只装饰得更加漂亮,看来这正是儿子对母亲的一份特别的孝心,因为她平时乘坐的是一只上面有一批水手的三层桨的船。此外还给她安排了一次晚宴,这样一来,黑夜就可以用来掩盖这一罪恶的勾当了。可以确定的是,有人把这件事在暗中告诉了她,不过得悉这一阴谋的阿格里披娜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相信这话为好,但是她还是乘着肩舆到拜阿伊去了。 注 在那里,儿子的殷勤而又热情的欢迎以及使她坐在自己上首的举动,减轻了她的恐惧心理。最后他们竟然自由自在地谈了起来:尼禄一会儿跟她像小孩子那样地亲昵,一会儿又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要讲出什么重要的知心话似的。尼禄这样把宴会拖了很久之后,才陪着她离开,这时他更紧地拥抱了她,并且吻她的眼睛; 注 他这样做的目的或者是想把这出戏做到底,或者因为对这位行将丧命的母亲所看的最后一眼,甚至使这个残忍成性的人也不得不犹豫起来了。

    (5)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与平静无波的大海,看来正是上天安排来为罪行作证的。这只船还没有驶行得很远; 注 阿格里披娜家里的两个仆从侍候着她。克列培莱乌斯·伽路斯 注 站在离舵柄不远的地方,阿凯罗尼娅 注 倚偎在横卧着的皇太后的脚下,十分高兴地叙说着儿子的悔悟和母亲重新得到儿子的敬重。突然间发出了信号。上面放置了很重的铅块的天盖陷了下来,克列培莱乌斯立刻被砸死。阿格里披娜和阿凯罗尼娅则由于床两侧的挡板有一定的高度,又正好是相当结实,因此没有被砸坏, 注 这才得到了活命。原来安排的船的破裂也没有发生,因为这时已经一片混乱,甚至那些参与这次阴谋的人也由于多数不知内情的人们的阻挠而无法动手了。于是船上的水手决定把全部重量压到一面去以便把船弄翻。然而对于这样一个紧急决定,他们甚至都未能及时地取得一致的意见,结果由于另一些人把重量加到相反的一面去,这就使那些谋害的对象得以在不会受到什么伤亡的情况下掉到海里去。但是阿凯罗尼娅这时偏偏鲁莽地大喊大叫着把自己说成是阿格里披娜,并要求人们前来救助皇帝的母亲,因而她就被竿子、船桨以及随手拿到的什么海上的用具打死了。 注 一语不发因而也就未为大家所发觉的阿格里披娜只是在肩头受了一处伤;她在水里泅着,后来遇到了几只渔船,这样她便来到了路克利努斯湖 注 ,从那里返回了自己的别墅。 注

    (6)她在那里把经过仔细地回忆了一番。她仔细地回忆了那封显然是不怀好意的邀请信,她的儿子对她异乎寻常的尊重,此外还有这样的事实:为什么在离海岸很近的地方,一只船既未遇到暴风又未触礁,却像陆地上的人工建筑物那样从上面塌陷了呢。她又回想了阿凯罗尼娅丧命的情况,同时望了望她自己所受的伤,于是她意识到,对付这种阴谋的唯一办法就是不去揭穿它。于是她把一个名叫阿盖尔穆斯的被释奴隶召来,要他带信给她的儿子说,由于上天的护佑和她自己的幸运,她竟然安全地避过了一场意外的灾难。尽管他对于母亲遭到的危险会感到震惊,但她求他不要急着来看她,因为目前她需要休息。这时,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为自己的伤口涂药并进行热敷。她下令寻找阿凯罗尼娅的遗嘱,并把她的财产封存起来,只有这一个行动她不是做作的。 注

    (7)正当尼禄在这里等候使者前来报告阴谋进行情况的时候,消息传来,他的母亲并没有死,只是受了轻伤;她遇到了很大的危险,但是却弄清楚了是谁在谋害她。吓得半死的尼禄坚决认为,渴望复仇的阿格里披娜随时都可能来到这里。她可能把她的奴隶武装起来,可能煽动军队,也可能到元老院或人民那里去控诉他在船上布置的谋杀和使她负伤与杀害她的朋友的罪行。但不拘她是怎样做法,他这一方面的对策是什么呢?塞内加和布路斯也许有办法!于是他立刻派人去把塞内加和布路斯召来————这是要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还是他们事先已参与了这一阴谋,就不清楚了。

    但是两人沉默了良久。这或是他们不愿作无益的劝告,或是他们认为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尼禄必须先下手弄死阿格里披娜,否则他自己也活不成。过了一会儿,塞内加才敢于先望望布路斯,问他是不是要给军队下令把她处死。布路斯回答说,近卫军是对恺撒全家效忠,并且是十分怀念日耳曼尼库斯的,因此他们必定不愿对他的女儿下这样的毒手。看来阿尼凯图斯必须实践他的诺言了。于是,阿尼凯图斯毫不迟疑地请求把执行罪恶计划的任务全部交给他。尼禄知道了阿尼凯图斯的这个表示以后就叫道,从今天起他才真正得到帝国的统治大权,而这样一份丰厚的礼物却是一名被释奴隶送给他的!阿尼凯图斯必须带领一批绝对服从命令的侍从火速前往!

    当尼禄本人听说阿盖尔穆斯 注 带着阿格里披娜的信息前来的时候,他就先发制人地布置下了一个会构成大逆罪的圈套。当阿盖尔穆斯向他传话时,他把一把匕首抛到他的脚下,然后便下令把他作为一名现行的谋杀犯逮捕起来;他这种做法的目的在于捏造事实,硬说她的母亲要来谋杀他,但由于被发觉,她才不得不在羞愧中自尽的。

    (8)在这个时候,阿格里披娜遇险的事情外面的人全都知道了,但大家都认为这是一桩意外的事情。大家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便都跑到海岸地带这里来。一些人聚集在海边的堤岸上, 注 另一些人聚集在附近的渔船上,还有一些人在海边浅滩上一直涉水到没腰深度的地方,一些人则站在那里张开双臂。号泣和许愿的声音,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和含混的回答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海岸。大批的人拿着火把拥到这里来,当他们知道阿格里披娜平安无事的时候,他们又开始表示庆贺。

    但这时一支森严可畏的武装部队来到这里,把在场的人们强行驱散了。阿尼凯图斯在她的别墅四周布置了一圈哨兵之后就闯了进去,把他遇到的每一名奴隶都捉了起来,最后他来到了她的寝室门口。有一些仆从正站在这里;其余的人在军队冲进来时都吓跑了。屋里灯光很暗,只有一个女仆陪伴着阿格里披娜。阿格里披娜的心情一刻比一刻都更加紧张不安。不但她的儿子那里没有人来,甚至阿盖尔穆斯也没有回来。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的话,那么事情就不会是这个样子。而现在的情况却只是一片孤寂,跟着是突然发出的喧嚣,一切都预示着无可挽回的最险恶的命运。过了一会儿,她的侍女也站起来要离开她。她说,你也要离开我!就在这时,她一回身看见了阿尼凯图斯,同他在一起的有三层桨船只的船长赫丘列乌斯和海军百人团长奥巴里图斯。“如果他是前来看望病人的,那么他可以带信给皇帝,说她比先前好一些了。如果他是来谋杀她的,她知道这种事情和她的儿子毫不相干,要知道,他是绝不会下令杀死自己母亲的。”刽子手们把她的床围了起来。船长先用木棍打她的脑袋,然后是百人团长也要抽出刀来刺她。这时她指着自己的腹部叫道:“刺呀,刺这里呀。”百人团长一刀一刀地刺下去,终于把她杀死了。

    (9)当时的历史家对于上述事件的记述都是一致的。有人说尼禄看到他母亲的尸体时,曾称赞她的体形之美,但也有人否认这个说法。 注 当天夜里,她就在一个用晚餐的卧榻 注 上十分潦草地被火化了。在尼禄的全部统治时期,她的葬地上面既没有添土,也没有特别用什么标志圈起来。后来,她过去的仆人才给她弄到一块简陋的墓地,墓地就位于通往米塞努姆的道路的近旁,离开独裁官恺撒的那座别墅不远;别墅在高耸的山峦之上,俯临下面的海湾。

    正当阿格里披娜被火化的时候,她的一名被释奴隶莫涅斯特用刀自戕了。他这样做是出于对女主人的爱戴,还是由于害怕自己也被陷害,这一点就不清楚了。阿格里披娜这样的结局,她自己在多年以前便知道了,但是并未放在心上。原来过去她曾要占星术士给尼禄算命,占星术士们回答说,他可以做皇帝,但是会杀死他的母亲。 注 阿格里披娜说:“只要是能做皇帝,杀就杀吧。”

    (10)但尼禄只有在干下了这一罪行之后才认识到罪行的严重。那天晚上的其余时间中,他时而呆呆坐着,一句话也不讲,时而像发了疯似的吓得从床上跳起来,等候着天明————他相信天明将是他的末日。但是当百人团长和将领们由于布路斯的建议而到尼禄这里来握住他的手,祝贺他逃出了他母亲想出其不意地杀掉他的罪恶企图的时候,这种谄媚的行动的确又促使尼禄开始有了希望。尼禄的朋友们也到各个神殿去。这个前例一经树立起来,附近康帕尼亚的各个城市便也用奉献牺牲和派遣代表团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欢乐情绪。

    尼禄这一方面却装模作样地表现出悲痛的样子,好像对于他自己竟还活在世上这种情况感到遗憾,而对于母亲的去世又深为痛心似的。但是由于河山的面貌不能像人的面孔改变得那样方便,并且由于他的视线总是避不开海洋和海岸的阴郁景色————此外还有人说他可以听到周边山中的喇叭声 注 和他母亲的墓地那里的哭声,因此他离开罗马到那不勒斯,并且给元老院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说,阿格里披娜的一位知心的被释奴隶阿盖尔穆斯向他阴谋行刺时被发觉,而他的女主人在事发后认识到自己的主使罪行的严重,所以就畏罪自杀了。

    (11)他又从先前的事例中给阿格里披娜找出了一大串罪名加到她身上。他说,“她想同他分享帝国的统治大权, 注 要近卫军士兵向一个女人宣誓效忠,并想使元老院和罗马人民也蒙受同样的耻辱。当她的这种野心遭到挫折的时候,她就蓄意同士兵、同元老院、同罗马人民作对,反对把慷慨的赠赐送给他们,还阴谋陷害重要的罗马公民。正是他尼禄费了极大的力量,才使得她不曾挤到元老院里面来接待外国使节!”他还间接地指责了克劳狄乌斯的统治时期,把当时所发生的一切丑事的罪过都推到他母亲身上,并且把他母亲的死亡说成是国家之福。甚至船上的事件也提到了:然而哪里会有这样一个傻瓜竟然会相信这只是偶然的事件,或竟然会相信一个遭到难船事件的女人会派出孤零零的一个人拿着凶器穿过近卫军和海军的重重防线来到皇帝跟前?因此舆论谴责的对象就不再是尼禄(因为他的残暴行为已达到无从谴责起的程度),而是塞内加,因为他给尼禄起草的这种辩护词,正是对自己的罪行的招供。

    (12)但是,显贵人物争先恐后地进行阿谀献媚,命令接二连三地公布出来了:在一切适当的神殿都要举行感恩祭;规定在阿格里披娜的阴谋被发觉的那一天,即米涅尔瓦节,每年都要举行赛会;给女神立一座金像,在它旁边再立皇帝的一座像,这两座像都要安置在元老院里; 阿格里披娜的生日 注 被列为凶煞日。特拉塞亚·帕伊图斯过去对于那些讨好的建议或是采取沉默态度,或是敷敷衍衍地表示同意; 但是这一次他却走出了元老院。这种做法虽然给他自己造成了危险,却未能使其余的元老得到独立思考的机会。

    这时出现了不少并不灵验的朕兆:一个女人生了一条毒蛇;另一个女人在她丈夫的怀抱里被雷击死;太阳又一次突然被遮住了;首都的十四个市区都遭到了雷击。不过这些朕兆看来并没有任何意义,它们并不代表诸神的意旨,因为尼禄在这之后又统治了多年,又做了许许多多的坏事。

    不过,为了加深人们对阿格里披娜的憎恶情绪,以及为了显示一下他那在铲除了阿格里披娜之后比以前要宽厚一些的作风,他把两名显要的妇女优尼娅 注 和卡尔普尔尼娅 注 ,以及前任行政长官瓦列里乌斯·卡皮托和李奇尼乌斯·伽波路斯 注 都召回了罗马;他们都是先前被阿格里披娜放逐出去的。他甚至批准把洛里娅·宝琳娜的骨灰运回罗马,并为她修建一座坟墓。不久之前被他放逐的伊图里乌斯和卡尔维西乌斯 注 现在也被他赦免了。至于西拉娜 注 ,她已在塔伦特寿终正寝;原来她是从她的遥远的流放地回来的,因为那时阿格里披娜(西拉娜正是由于得罪了阿格里披娜才垮台的)的复仇心情已经不是那样坚决,或者说不是那样严厉了。

    (13)然而尼禄却还流连在康帕尼亚的各个城市,拿不定主意到底应该怎样进入罗马。元老院会不会服从他?民众会不会热情地欢迎他?尽管尼禄心里有一些害怕,但是所有的恶棍————世界上任何一个宫廷都没有这样多的恶棍!————都在鼓励他,说什么人们普遍憎恶阿格里披娜的名字,而且她的死亡已使他赢得了全国人民的爱戴。他应当十分坦然地回到城里,去体验一下人们对他是多么尊敬。他们还要求让他们在尼禄之前先动身。他们在那里确实看到一片欢腾的情景,比他们先前所希望的还更热烈:各个特里布斯的人都夹道迎接他。元老们都穿上了节日的盛装;大批妇女和儿童按照他们的性别和年龄排列起来。在他走过的道路上,人们搭起了一排排的座位,就好像是观看凯旋式一样。征服了一个奴性十足的民族的胜利者尼禄于是满怀着自豪的心情到朱庇特神殿去,在那里向神感恩还愿。在这之后,他就肆无忌惮干起各种各样的坏事来了。到现在为止,他对于母亲的一点尊敬,尽管几乎未能约束住他干坏事,至少推迟了他的行动。

    (14)尼禄很久以来就有一个愿望,这就是驾着四匹马的马车参加比赛。另一个同样令人作呕的愿望就是在竖琴的伴奏下登台歌唱。他常常这样说,“马车比赛是过去国王的才艺,古代的统帅们也参加过这种比赛。这种比赛因诗人的称颂而十分有名,并且是为了敬神才举行的。至于歌唱,这在阿波罗看来是神圣的。不管是在希腊的城市还是在罗马的神殿,我们看到这位伟大的和有先见之明的神总是穿着歌手的服装站在那里。”

    现在谁也不能劝阻他了。但塞内加和布路斯想对他的一种想法让步,而不让他在两种事情上都称心如意。于是在梵蒂冈谷地 注 圈出了一块场地,这样他就可以在不被人们看到的情况下表演他的驾车技术了。但不久之后,罗马人民便被邀请来参观,并且对尼禄大加赞扬起来。要知道,群众就是这样,他们渴望看到各种表演和比赛,而如果皇帝也有同样嗜好的话,那他们是会非常高兴的。但是这种可耻的公开露面并没有给尼禄带来像他身边的顾问们期望他会取得的那种满足,而是进一步刺激了他。由于他相信,如果他把别人也引上堕落的道路,这便会冲淡他本人的耻辱,所以他便使那些显要家族的子弟,也就是那些因贫穷而堕落的人也登上了舞台。 注 这些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看在这些人的祖先的面上,不把他们的名字列举出来。虽然他们的行动是可耻的,但是那给他们钱要他们干坏事,而不是要他们不干坏事的人也并非不可耻。他甚至用可以称为丰厚赏赐的东西去引诱那些知名的罗马骑士到斗兽场上表演。不过应当指出,从一个掌握了生杀大权的人物手里取得的赏赐,显而易见是带有强迫性质的。 注

    (15)不过尼禄总算还没有到舞台上去使自己丢脸的意思,但是他却发起了一个所谓“青年竞赛会” 注 ,而许多人就自愿参加了这个竞赛。出身、年龄和官阶都不能阻止人们去扮演希腊或拉丁戏剧中的一个角色,甚至在表演时做女人的身段和唱女人的腔调。就连显要的妇女也扮演下流的角色。在奥古斯都于海军湖 注 四周所营造的森林里,出现了许多幽会的地点和小酒店,而每种可以刺激淫欲的东西都是公开出售的。人们还赏赐金钱:正派的人是不得已才这样做,但那些花花公子这样做却是出于虚荣心。荒淫无耻的丑行层出不穷;罗马人的道德早就败坏了,然而从来还没有过像今天的恶棍们这样助长着人们的堕落。甚至在高尚人士之中,谁想保持清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大家争相作恶的环境里,那就更谈不到任何贞操、谦逊或哪怕是一点点的清白了。

    最后皇帝本人也登上舞台了。他细心地试了试他的竖琴,并且向着他身旁的师傅们唱了几个定音的调子。一个近卫军中队的全体士兵和他们的百人团长与将领在场做观众;布路斯也在那里一面叹气,一面叫好。在这期间又第一次成立了一个罗马骑士的团体,称作奥古斯提亚尼会 注 ,参加这个团体的都是年轻力壮的人,其中有些人生来放荡,有些人则是为了通过这样的做法开拓向上爬的道路。他们日日夜夜地为皇帝的表演高声喝彩,把歌颂神明的那些形容词 注 都用来赞扬皇帝的外貌和声音。他们过着尊荣的生活,就仿佛他们给国家立下了很大功劳似的。

    (16)皇帝还不仅仅是以演剧方面的才能而出名,他还特别喜爱诗歌,并在自己身边集合了一批会写些押韵的东西,然而还未曾引起人们的注意的人物。吃过晚饭之后,这些人就和他坐到一处,把他们从家里带出来的诗句缀合到一起或是即兴吟诵,把尼禄本人胡诌出来的零碎诗句好歹全部凑成整篇的诗作。这种作诗的方法甚至从尼禄的诗作的一般特征也可以看出来; 注 要知道,这些诗既没有力量,又没有灵感,也没有统一的风格。他甚至还用一些时间来同哲学教师们相周旋,不过时间是在晚餐以后,他这样做在于听取他们在陈述不同观点时相互间的争论以达到消遣的目的。事实上也并不缺少这样一些面容装得阴沉而忧郁的圣人 注 在那里清谈,以便给皇帝开心解闷。

    (17)大概就在同时,一件很小的事故引起了罗马的两个移民地努凯里亚 注 和庞培之间的严重纠纷。事故是在李维涅乌斯·列古路斯主办的一次剑斗比赛上发生的。关于列古路斯其人被逐出元老院的事情我在前面已经谈过了。 注 在相互嘲弄的时候(这是外地城市中那些性情暴躁的公民的特征),他们对骂起来,继而就相互抛石块,最后更动起武器来了。庞培的居民占了上风,因为比赛是在庞培举行的。结果许多被打成残废的和负伤的努凯里亚人被抬到罗马来,许多人为孩子和父母的死亡痛哭。皇帝把这一案件交给元老院处理,元老院又交给执政官。当案件最后再交到元老院进行裁决的时候,元老院决定不许庞培市的公民在今后十年内再举行任何类似的集会,城内的非法团体均予解散。李维涅乌斯和其他煽动事端的人则给予放逐的处分。

    (18)培狄乌斯·布莱苏斯 注 也被逐出了元老院:库列涅人 注 控告他玷污了埃司库拉皮乌斯的宝库,并且在征募军队的工作中有贪赃枉法和徇私的行为。库列涅人还控告了担任过行政长官并曾为克劳狄乌斯派来处理过去属于国王阿披昂 注 的产业的阿奇里乌斯·斯特拉波 注 。这些产业是阿披昂在他的遗嘱中同他的王国一道赠送给罗马人民的。但这些地产被邻近的土地所有者吞占了,这些土地所有者把他们那长久以来被默许的兼并行为看成是一种公正合法的权利。因此当他们在受到处理的过程中失去过去侵占的土地时,他们便对处理者心怀忌恨;元老院所能回答的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克劳狄乌斯的指示如何,因此必须请示皇帝。尼禄虽然支持斯特拉波的决定,但另一方面却又写信给行省居民支持他们的要求,说他要批准把已经占领的土地还给他们。

    (19)继而两个显要的人物多米提乌斯·阿菲尔 注 和玛尔库斯·塞尔维里乌斯 注 逝世了。这两个人都作为显要的官吏和雄辩的演说家闻名于世。但是阿菲尔之得名是由于他在法庭上的辩护活动,塞尔维里乌斯之得名最初是由于在法庭上的长期活动,后来则是由于他的罗马历史著作,并且还由于他那风格崇高的生活,而这一点又因下述事实而显得尤其突出:他和他的对手才能虽然不相上下,但在品格方面却完全相反。

    (20)在尼禄————这是他的第四任————和科尔涅里乌斯·科苏斯 注 担任执政官的一年里,罗马举行了一种希腊式的、每五年一次的舞台表演比赛。 注 和对于几乎所有的新措施一样,人们的意见各不相同。有些人说,甚至庞培在建立一座永久性的剧场时都受到了他的长辈们的批评。 注 先前每有表演时,通常都是临时搭起一排排的座位,舞台也是临时搭起来的。再早的时候,人们都是站着看戏,因为人们担心剧场里的座位会诱使人们整天在那里留连忘返而无所事事。他们认为只要是由行政长官来主持, 注 只要是不强迫任何公民在这种事情上竞争,那么还是按照罗马的老样子举行表演为好。但是逐渐堕落下去的国家道德,却被这种外来的放荡作风彻底摧毁了。这种情况导致了这样的后果:每一个国家的每一种事物,只要是堕落的或足以使人堕落的,都要在罗马出现;而且我们的青年人在外国趣味的影响下都要蜕化成为希腊式体育爱好者、懒汉和淫乱的人了。这种情况的产生要由皇帝和元老院负责。他们不仅仅对于堕落的行为不加惩罚,他们甚至迫使罗马贵族在发表演说或吟唱诗篇的借口之下在舞台上玷污自己。 注 这样一来,剩下来要做的那就只能是把全身的衣服都脱光,戴上手套到场子里去表演拳斗, 注 而不是去参加军队了!如果他们对于嗲声嗲气的音乐和靡靡之音很内行的话,难道能够伸张正气么,难道骑士等级出身的审判官能够更好地履行自己的重大的法律职责么。甚至黑夜都被利用来干坏事,这样就没有半点做好事的余地了。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人群当中,每一个最卑鄙的浪荡哥儿都敢在黑夜里干出他在白天想干的坏事。

    (21)这种可以尽情享乐的机会得到了大多数的人们的欢迎,他们还为这种事找到好听的借口,说什么“甚至我们的祖先在当时财力许可的情况下都不反对举办这样的比赛来娱乐自己。这一点也正好说明我们为什么从埃特路里亚召来优伶, 注 从图里伊学会了赛马。 注 自从阿凯亚和亚细亚并入罗马以来, 注 比赛的规模就越来越大了。尽管现在离开路奇乌斯·穆米乌斯————他是第一个把演剧介绍到罗马来的人————的凯旋 注 已有二百年之久,但是在这一期间,没有任何一个高贵的罗马人曾屈尊以演戏作为一种职业。而且进一步来说,建设一座永久性的剧场,较之每年花费巨额金钱搭盖临时剧场而在事后再把它拆掉,反而是一种节约办法。

    而且,如果这笔费用由国家支付的话,那么不仅是高级长官自己可以不必再出钱, 注 同时还可以使民众不能再有借口向高级长官要求举行希腊式的比赛。演说家和诗人在比赛时取得的胜利可以刺激他们的才能。如果一位法官把高尚的艺术作为正当的赏心乐事,那么他内心又有什么可以感到不安的地方呢?在五年当中仅有的这几夜是为了给人们以欢乐,不是为了使人们放纵情欲,何况在这火光通明的夜里,人们又能偷偷地干什么坏事呢!”

    应当承认,在这次比赛的举行期间,确实没有发生什么耸人听闻的丑事。民众间没有发生任何哪怕是轻微的、为捧角而相互争吵的情况。原来那些演员虽然被允许回到舞台上来,却禁止他们参加神圣的比赛。演说比赛的头奖没有发,但是皇帝本人却被宣布为优胜者。 注 比赛期间许多观众都穿希腊式的服装,但这种服装立刻就不再风行了。

    (22)这时在天空出现了一颗明亮的彗星。人们普遍认为这样的天象预示皇位将有变动。因此人们就开始议论谁将继位,就仿佛尼禄已经被废黜了似的。大家谈论的焦点都集中在路贝里乌斯·普劳图斯 注 身上。这个人的母亲出身优利乌斯家族。他本人的观点是属于老一辈人的;他举止严肃,私生活幽静而清白。他由于畏惧而过着退隐的生活,这反而提高了他的声誉。人们对于一次雷电作了同样迷信的解释,这样一来,关于彗星的议论就更热烈了。原来有一次,尼禄在西姆布路伊尼湖 注 畔苏布拉奇乌姆别墅 注 吃饭时,雷电击中并打碎了他的餐桌。而由于这一事件是发生在提布尔境内,提布尔又正是普劳图斯的父亲的故乡,因此人们便认为神的意旨指定普劳图斯为皇位继承人。普劳图斯在这样一类人当中有许多支持者:这些人怀有热切的,但往往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尽早在新的尚未稳定下来的皇帝手下当一名食客。听到这些议论而深感不安的尼禄于是便写了一封信给普劳图斯,劝他“为着罗马的安全离开这些专门会造谣生事的人:他在亚细亚有自己的家业,他可以在那里安全而又宁静地享受自己的青春。”于是,他便带着他的妻子 安提司提娅 注 和一些好友退居到亚细亚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尼禄的过分放纵的行为给他的声誉和安全都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影响。他到克温图斯·玛尔奇乌斯的那引水到罗马的水道 注 的源头那里去游泳。人们认为他到那里去沐浴,就玷污了圣水和这一地点的神圣。神发怒了,其证明就是尼禄后来得了一场重病。

    (23)在这个时候,科尔布罗在夷平了阿尔塔克撒塔之后, 注 便决定利用在开头时给对方造成的恐怖印象以夺取提格拉诺凯尔塔。他可以摧毁这座城市以加深敌人的恐惧情绪,但他也可以赦免它,从而取得宽大的声名。于是他便向着这个城市进发, 注 但是他避免采取主动进攻的行动,以便不使敌人失去得赦的希望;不过他在这同时却也丝毫不放松警惕,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是非常善变的,他们在危险面前是卑怯的,可是却不放过任何背叛的机会。蛮族由于本身情绪的不同,他们或是向他投降,或是逃离他们的村庄而分散到荒野中去。更有一些人带上他们最值钱的东西躲到山洞里去。因而罗马的统帅也采取了不同的对策:他赦免了那些投降的敌人;追击逃跑的敌人;对于那些潜伏起来的敌人他却是无情的:他把他们用以藏身的洞穴的入口都填满了砍伐下来的树枝和灌木,然后点起火来。打劫的老手玛尔地人 注 有一道山脉保卫自己不受外界的侵犯,而科尔布罗的罗马军队行经他们的边界时,他们曾对罗马人进行过骚扰。科尔布罗于是把伊伯利亚人派出去蹂躏了他们的土地,这样,罗马人没有流一滴血,他就利用外国人的鲜血来惩罚了敌人的胆大妄为。

    (24)他本人和他的军队虽然没有在战争中遭到损失,但是他们开始尝到缺粮和过度劳苦的滋味了,他们只能用顿顿吃肉的办法来防止饥饿。 注 此外还有缺水、酷热的夏天和长途的行军等等情况;统帅吃苦耐劳,是使他们减轻痛苦的一个因素,他和士兵们同样地受苦,甚至比士兵受的苦更多。

    他们终于到了一个农业地区,就在那里收割庄稼。那里有两座要塞藏有亚美尼亚人:其中一座被罗马士兵攻克了;另一个虽然击退了罗马士兵的第一次袭击,但是在围攻之下也屈服了。从这里他进入了陶洛尼特人的地区 注 ,他在那里逃过了一次没有预料到的危险。一个比较有地位的蛮族被发现在科尔布罗营帐附近带着武器徘徊,经过严刑拷问之后他才把阴谋的全部内情,他自己在阴谋中的责任以及他的同谋者招供出来。打算在友好的掩饰下进行谋杀的阴谋者们于是被定罪和判刑了。

    不久之后,提格拉诺凯尔塔方面就有使节带信来说,城门都已经打开,那里的人们在等候他的命令。同时他们又把一顶黄金的王冠交给他作为欢迎的标记。他在接受了这一王冠时说了一番很客气的话,对于这个城市丝毫没有触动,这样做是想使这些未受任何损失的居民会更加愿意表示他们对罗马的忠诚。

    (25)另一方面,在进攻者的面前由一队坚决的青年防守着的、名叫列吉尔达 注 的要塞却是通过战斗才攻克的;守城者不仅冒险到城外来作战,而且在被赶回城内之后,直到罗马士兵在城下堆起攻城的土山来并发动了猛攻的时候,他们才屈服。

    这些胜利所以得来比较容易,是因为帕尔提亚人正在全力对叙尔卡尼亚人作战而无暇兼顾。叙尔卡尼亚人实际上曾派遣使节到罗马皇帝这里来请求缔结联盟,并提出由他们牵制沃洛西吉斯,以此作为友谊的保证。科尔布罗担心在使节们返回途中渡过幼发拉底河时会受到敌人前哨部队的截击,因此就拨给他们一队卫士,护送他们到他们自己的海 注 的岸边,从那里他们便可以不经过帕尔提亚人的领土而返回自己的国家了。

    (26) 注 而且,正当提里达特斯企图通过米地亚突入亚美尼亚最远的边界地带的时候,科尔布罗把副帅维路拉努斯和辅助部队先派出去,随后他本人也率领着军团火速赶来,这样他便迫使这个国王退了回去,不敢再来挑战了。他发现这些地区对我们采取敌对态度,因此用火和剑进行了扫荡,其后他就统治了亚美尼亚,直到被尼禄指定为国王的提格拉尼斯来到这里为止。提格拉尼斯是卡帕多奇亚王室的成员,国王阿尔凯拉乌斯的重孙辈 注 ,但是由于他长期留在罗马做人质,所以他驯顺得像个奴隶一样。然而他并没有受到普遍的欢迎,因为在某些地区,人们还是欢迎阿尔撒奇达伊王族的:不过大多数对帕尔提亚人的横傲有反感的人们还是欢迎罗马指定的国王。

    此外还允许他拥有一支由一千军团士兵,三个联盟步兵中队和两个骑兵中队组成的卫戍部队;同时为了使他的新王国更便于统治,罗马人还命令把亚美尼亚同帕拉司玛尼斯 注 、波列莫 注 、阿里斯托布路斯 注 、安提奥库斯 注 接壤的地区,分别交给他们治理。科尔布罗退到叙利亚去,而由于叙利亚的长官翁米狄乌斯 注 这时已死,这一行省从此便由他治理了。

    (27)同年,一座著名的亚细亚城市拉欧狄凯亚 注 毁于地震。但是他们却未经我们的协助而通过自己的力量把这一城市重建起来。意大利的一座古城普提欧里从尼禄手里取得了移民地的权利和称号。老兵被遣送到塔伦特和安提乌姆 注 去,但是他们仍不能防止那里人口的减少,因为大多数的人都偷偷溜回他们过去曾服役的那些行省去。而且,既然他们没有娶妻养家的习惯,所以他们留在那里的家既无子女又无继承人。要知道,在过去是整个整个的军团————其中包括军团将领、百人团长和百人团的普通士兵————转移过来,以便通过一致的协议和同志的关系而建立一个小小的共同体。但是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这里的移民谁同谁也不相识,人们是从完全各不相干的小队来的;他们没有首领,相互间各不关心。猛然一看,他们根本不像士兵,这里不像是罗马的一个移民地,而只像是杂凑到一起的一群陌生人。

    (28)行政长官的选举通常是由元老院负责进行的。但本年度的选举由于竞选的人数多而发生了十分激烈的倾轧;于是皇帝任命多出来的那三个候选人为军团将领,从而平息了竞选引起的争端。 注 他还提出了一条提高元老院威信的规定,这就是:从民事法庭向元老院上诉的人,必须缴纳同向皇帝上诉时同样数量的保证金。 注 在先前,向元老院上诉是没有限制的,而且在上诉不当时是不会受到惩罚的。在这一年的年终,罗马骑士维比乌斯·谢孔都斯被玛乌列塔尼亚人控以勒索罪,结果他被判了罪并被逐出了意大利。他之所以未受到更严厉的惩罚,是由于他的兄弟维比乌斯·克利司普斯 注 的力量。

    (29)在凯森尼乌斯·帕伊图斯 注 和佩特洛尼乌斯·图尔披里亚努斯 注 担任执政官的一年,不列颠遭到了巨大的灾难。我在前面已经说过, 注 不列颠的副帅奥路斯·狄第乌斯只是守住了已经征服的土地,而他的继任者维拉尼乌斯 注 开头也只是对西路里斯人展开了小规模的进攻,但是他的死亡却使他无法进一步开展自己的军事行动。他在活着的时候,是以孤介耿直出名的,但是从他的遗嘱的最后一些话来看,这个人却很会谄媚奉承。原来在遗嘱里,他对尼禄说了许多讨好的话;他还说,如果他能多活两年,他本来是会把整个行省平定的。

    但现在不列颠的长官是苏埃托尼乌斯·保里努斯。他在作战能力方面 注 以及在人们的舆论中————舆论是最能激发每个人的好胜心的————都是科尔布罗的劲敌。他渴望摧毁国家的敌人,以便使自己的功业抵得上收复亚美尼亚的功勋。因此他便准备进攻莫纳岛 注 ;莫纳岛本身虽然人烟稠密,却依旧收容了不少前来避难的人。

    鉴于海峡水浅多变,苏埃托尼乌斯修造了一批平底船把步兵渡了过去。跟在他们的后面渡过去的是骑兵:骑兵是乘马涉水渡过去的,在水深的地方他们便下马,和马一同泅水渡过去。

    (30)全副武装的敌人密密麻麻地沿着海岸列阵,还有一些妇女在其中忽隐忽现。这些妇女披散着头发,穿着深黑色的衣服,像复仇女神 注 那样挥动着火把。同时还有一群德鲁伊德 注 向着天空伸出双手,发出许多可怕的诅咒。

    他们的这种做法所造成的凄厉可怖的景象使罗马士兵感到十分害怕,以致他们竟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从而成了敌人进攻的极好目标。后来受到他们的统帅的说服,他们之间又相互激励不要在一群妇女和疯子 注 面前退缩,这样他们才在队旗的前导下发动了进攻。他们杀死了所有迎击他们的人,并且把敌人包围在他们自己点起的火中间。继而他就在这里配置了一支卫戍部队,来镇抚被征服的居民,并且摧毁了当地蛮族用来献给他们自己的神的丛林:原来他们的一条必须遵守的教规,便是用被俘敌人的鲜血来浸灌祭坛,并且用人的内脏来进行占卜。苏埃托尼乌斯正在忙于这些事的时候,他得到报告,说行省突然发生了叛乱。 注

    (31)因长期享受荣华富贵而出名的伊凯尼人 注 的国王普拉苏塔古斯把皇帝和自己的两个女儿指定为自己的继承人; 他想利用这一表示敬意的行动使他的王国和他的一家免遭伤害。但结果却适得其反:二者都仿佛成了敌人手中的战利品,百人团长们掠夺了他的王国,奴隶掠夺了他的全家。在开头时,他的妻子布狄卡 注 受到了鞭打,他的两个女儿受到了蹂躏:伊凯尼人的所有显要人物的财产全部被夺走,国王的亲属都成了奴隶。伊凯尼人在这种暴行的逼迫下,并且因为害怕今后更加不堪的命运————因为现在他们已经被降低到一个行省的地位————于是拿起了武器进行反抗,并且把特利诺班提人 注 和其他部落也拉到自己的一方面来;因为这些人不曾因奴役而失去斗志,他们曾秘密地勾结起来,企图背叛罗马而重新取得自己的独立。他们最痛恨的是那些罗马的老兵。原来这些老兵不久之前在卡木洛杜努姆建立了一个移民地,他们在这里的行动就仿佛这块地方是他们的可以任意处置的礼物一样:他们把当地人赶出了家园和故土,把这些人称作“俘虏”和“奴隶”。他们的残暴行为还受到军队的鼓励,因为军队的生活作风和他们相去无几,而且希望自己将来也可以同样地胡作非为。此外,连为神圣的克劳狄乌斯修建的神殿 注 也一直被当地人认成是永久的残暴统治的堡垒:被任命在这座神殿里担任祭司的人们势必要在宗教的借口之下大量消耗他们的财产。

    要摧毁一个没有工事保卫的移民地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我们那些讲求舒适而不讲求实用的统帅们对于工事的修建一向是不经心的。

    (32)这时,卡木洛杜努姆的一座胜利女神像 注 没有什么明显的理由便倒掉了,它的背部向上,就仿佛是在敌人 注 面前跑开似的。兴奋欲狂的妇女们高呼,毁灭就在跟前,又说在侵略者的元老院中听到了外国人的喊叫声。尖锐的叫声在剧场里回荡着;人们在泰晤士河河口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已经沦为废墟的移民地的幻景。 注 此外,海洋呈现出血红的颜色,而退潮时又把一些像是人的尸首的东西留在海岸上。这一切朕兆都给不列颠人带来希望,给老兵们带来相应的恐惧。

    不过既然苏埃托尼乌斯还在很远的地方,所以他们便到皇帝的代理官卡图斯·德奇亚努斯那里去请求援助。他派出了还不到二百人,而且没有适当的武器。在这之外,在城里还有一小支军队。他们指望神殿的保护,同时又受到暗中同情叛乱从而破坏他们的计划的人们的阻挠,因此他们既不用壕沟或壁垒把他们的阵地防守起来,又不采取措施把妇女和年老的人转移出去而只把有作战能力的人们留在这里。他们的各种保卫措施做得十分疏忽,就仿佛世界上完全平安无事一样,但实际上,他们这时却正在陷入一支蛮族大军的包围之中。当敌人开始发动进攻时,所有其他的一切都被掠夺走或是烧掉了。只有军队所集中的那座神殿还支持了两天,但在这之后依旧在敌人的猛攻之下陷落了。在第九军团 注 的将领佩提里乌斯·凯里亚里斯 注 前来支援罗马卫戍部队时,取得胜利的不列颠人前去迎击这个军团,并把他们打败了。步兵遭到全部被歼灭的命运,凯里亚里斯和骑兵则逃回自己的营地,躲在工事的后面不敢出来。代理官卡图斯看到这样的惨败局面,吓得不敢在这里再待下去。他知道正是他的贪欲才逼得行省居民拿起了武器, 注 才激起了行省居民对他的切齿痛恨的,于是他便渡海到了高卢。

    (33)但另一方面,苏埃托尼乌斯却十分坚定地穿过敌人的地区向伦狄尼乌姆(即伦敦————中译者)推进。 注 这个地方虽然不是作为罗马的移民地而出名,却依旧是个繁盛的中心;这主要是因为大量的商人和店铺都集中在那里。到了那里之后,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应把它作为自己的作战基地。但是后来考虑到他的军队人数不多,而佩提里乌斯的冒失曾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于是他决定放弃伦狄尼乌姆这一个城市而去援救整个行省。尽管当地的居民向他哭诉,恳求他留在这里保护他们,但是他不为所动:他还是下了出发的信号,并且把那些能够随军出征的人们都带走了;所有那些妇女,那些老年人,那些因依恋故土而留下来的人最后都落到敌人手里了。维路拉米乌姆市 注 也遭到了同样的灾难。

    那里的居民生来只喜欢打劫,而不考虑其他任何营生。他们把那些要塞和守卫的据点抛开不管,只去攻击那可以夺取最丰富的战利品并且不易防守的地点。人们估计在上述各地死掉的罗马公民和联盟者差不多有七千人。 注 原来敌人既不收容俘虏也不把俘虏卖为奴隶,他们更不在战时进行其他任何交换。他们迫不及待地杀死、绞死、烧死和磔死敌人 注 ————就仿佛尽管他们清楚地知道最后算账的日子一定会到来,但他们却想在这期间抢先进行报复似的。

    (34)苏埃托尼乌斯已经集合了第十四军团,第二十军团的一部分,还有从附近地点征募来的辅助部队,加起来大概有一万名士兵。因此他决定用这支力量立刻展开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他在一条隘路附近选择了一处阵地,阵地的后面则是一片森林。他首先感到安心的是,在他的背后绝对没有任何敌人,而前面的平原上又没有任何隐蔽之处,因此可以不用担心敌人的任何埋伏。军团士兵组成了密集的队形,两边是轻武装部队,最外面的两翼则集合着骑兵。另一方面,不列颠士兵的步兵和骑兵队伍却在那片广阔的土地上的各处活动着,情绪十分热烈。他们人数之多是空前的并且具有如此坚定的胜利信心,以致竟把他们的妻子带来观看胜利,并且把她们安置在被他们停放在平原边沿那里的马车上。

    (35)布狄卡驾着马车依次走过了各个部落,她的两个女儿就在她的前面。她坚决地表示,“她知道不列颠人习惯上是在妇女的统率下作战的。但是现在她不是作为一个具有光荣世系的女王,为着她那遭人践踏的国土和权力来报仇雪恨;她是作为一名普通的妇女来进行复仇的,因为她失掉了自由,她的身体受到了鞭笞,她的女儿遭到了蹂躏。罗马人的贪欲甚至连她们本人都不放过:上了年纪的人和少女都不能逃脱他们的侮辱。不过,上天是赞同他们进行正义的报复的。一个敢于出战的军团已经被歼灭了;其余的军团躲在他们的营地里,或是正在向四面寻找一个逃跑的出路。罗马士兵甚至不敢正视他们千千万万人的怒吼声,更不用说他们的猛攻和他们的刀剑了!如果他们在内心里考虑过他们已有多少人武装起来,考虑过他们是为何而战,那么他们就会认识到这是非胜即死的一仗。这是一个妇女的确定不移的决心————如果男子甘愿作奴隶的话,就让他们忍辱偷生吧!”

    (36)在这危急关头,甚至苏埃托尼乌斯也讲话了。尽管他相信他的士兵的勇敢,但在鼓励之中也夹杂着恳求:“他们绝不能把蛮族的喧骚和虚张声势的恫吓放在眼里:他们可以看到,在敌人的队伍里,女人的数目比士兵还要多。敌人斗志不高,装备不好,他们在罗马人手下吃过多次败仗,他们在再次尝到征服过他们的人们的武力和勇气时,就会立刻垮台。甚至在若干军团同时作战的时候,决定战斗命运的也总是其中的少数人。如果他们能以少数的军队取得一支大军才能取得的胜利的话,那就是他们的一个特殊的光荣了。他们只需保持住队伍的序列,而在把投枪投出去之后,便用盾牌的牌心和剑进攻,他们应当坚持杀伤敌人,而不要考虑掠夺战利品。一旦取得胜利,他们便可以得到一切了。”统帅的发言得到了士兵们的热情支持。那些久经战阵的老兵立刻十分迅速地作好了抛出投枪的准备。苏埃托尼乌斯接着便满怀信心地发出了作战的命令。

    (37)罗马军团的士兵最初站立不动,他们固守隘路,利用它来为自己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后来,敌人逐渐逼近,他们可以准确地抛出自己的投枪时,他们便以楔形的队列猛冲出去。辅助步兵部队以同样的方式发动进攻。骑兵也刺出了他们的长枪在他们遇到的任何坚决的敌人队伍中间冲出了一条道路。其余的不列颠人逃跑了,但是他们要想逃跑是困难的,因为四面的马车已把这个地方围起来了。罗马军队甚至对敌人的妇女也没有饶过,驮畜本身也都被刺死,它们的尸体就和敌人的弃尸堆到一起。

    这天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它比得上我们先前的任何一次胜利。根据一种说法,不列颠人阵亡的几近八万,但另一方面,罗马人阵亡的却只有四百,伤者也多不了很多。布狄卡服毒自尽了;但第二军团的营帅波伊尼乌斯·波司图姆斯听到了第十四和第二十军团的胜利消息之后却用剑自戕了,因为他认识到,他未能使自己的军团参加取得这样的荣誉,同时又因为无视统帅的命令而违犯了军令。

    (38)全部军队现在都集中在一处,并住到帐篷里,以便做战争的结束工作。恺撒又加强了这支军队的力量,他从日耳曼调来两千名军团士兵、八个辅助步兵中队 注 和一千名骑兵。他们的到来使得第九军团的缺额得到正规军队的补充。 注 联盟的步兵和骑兵驻守在新的冬营里;那些对罗马持观望或不满态度的部落则受到了无情的烧杀。但是敌人受到的最大苦难却是饥馑,因为他们不重视谷物的种植,而使所有不同年纪的居民都从事战斗,以夺取我们的给养。〈他们对罗马的憎恨情绪依然是顽强的。〉生性暴烈的不列颠诸部落更不想很快向罗马人求和,因为被派来接替卡图斯的优利乌斯·克拉西奇亚努斯和苏埃托尼乌斯不合,结果他就因为私仇而损害了国家的利益。他还到处宣传这样一种看法,最好等一位新的副帅到这里来,这人既没有敌人的狠毒,也没有胜利者的骄傲,这样他就能对投降的人采取宽大的措施。同时他又向罗马报告说,只有把苏埃托尼乌斯调走,战争才会停止。克拉西奇亚努斯把苏埃托尼乌斯的失败归之于他本人的刚愎自用,而把他的成功归之于好运。

    (39)于是一名被释奴隶波里克利图斯 注 便被派到不列颠视察当地情况。尼禄满心希望通过波里克利图斯的影响,不仅使副帅和皇帝代理官之间取得和解,就是当地居民的叛变情绪也能够平息下去。波里克利图斯的大批随从人员对意大利和高卢确实已经是极大的灾难,他在渡海之后,甚至把罗马军队也都吓住了。

    但是另一方面,他在敌人眼中却成了一个笑料。敌人并没有丧失争取自由的信心;他们还不习惯于看到一个被释奴隶这样地耀武扬威。而且他们不能理解,曾经进行了这样一场大战的一位统帅和一支军队为什么会听命于一群奴隶。

    虽然如此,送到尼禄那里去的一切报告却是写得比较婉转的。 注 结果苏埃托尼乌斯就继续留在他的统帅的地位上。但是后来他在海岸上损失了一些船只和上面的水手,于是在战争尚未能结束的借口之下,命令他把军队移交给现在已经交卸了执政官职务的佩特洛尼乌斯·图尔披里亚努斯。 注 新来的统帅不向敌人挑战,他自己也没有遇到敌人的挑战,而他却把这种委靡不振的无所事事的情况美其名为和平。 注

    (40)同年,罗马发生了两件引人注目的罪行:一件是一个元老干出来的,另一件则是一个胆大的奴隶干的。有一个担任过行政长官的名叫多米提乌斯·巴尔布斯的人,他的年龄、他的财富和他之没有子嗣都足以使他成为阴谋陷害的对象。他的一个亲戚瓦列里乌斯·法比雅努斯(一个预定要走上仕途的人物)勾结两个罗马骑士维尼奇乌斯·路菲努斯和提伦提乌斯·连提努斯伪造了巴尔布斯的遗嘱。这两个骑士又把安托尼乌斯·普利姆斯 注 和阿西尼乌斯·玛尔凯路斯 注 拉进来参加他们的阴谋。

    安托尼乌斯是一个什么事情都敢干的人。玛尔凯路斯是阿西尼乌斯·波里欧 注 的重孙辈,因此有点名气,他的品行一般说来还过得去,只是有个缺点,就是他把贫穷看成是最大的不幸。瓦列里乌斯于是在我上面提到的那些同谋犯以及其他不甚著名的同谋犯的证明下,把这份文书封了起来。但是这一伪造文书的罪行在元老院被证实了,于是法比雅努斯和安托尼乌斯,以及路菲努斯和提伦提乌斯便按照科尔涅里乌斯法 注 被判了罪。玛尔凯路斯借着祖先的余荫和恺撒的斡旋总算被免除了惩罚,但他却洗不掉自己的耻辱。

    (41)同年,一个担任过财务官的青年人彭佩乌斯·埃里亚努斯因为同法比雅努斯狼狈为奸而被判了罪。他不但被赶出了意大利,而且被赶出了他的出生地西班牙。瓦列里乌斯·彭提库斯也受到了同样的处分,因为他为了使被告不受罗马市长官 注 的审判而把案件转到行政长官手里去,目的则是在合法的借口下暂且敷衍过去,慢慢地再通过同谋以逃避法律的制裁。元老院的命令 注 又加上了一条,即任何人如果受贿或行贿以图逃避法律惩处,对他的惩罚就和在刑事法庭上对诽谤罪的惩罚一样。

    (42)其后不久,市长官佩达尼乌斯·谢孔都斯被他自己的一名奴隶杀死了。这或者是因为在佩达尼乌斯约定价格之后依然拒绝解放他的这个奴隶,或者是因为这个奴隶爱上了一个娈童,而不容许他的主人同他争夺。但是不管怎样,当他家中的全部奴仆按照古老的惯例 注 而理当扫数被处死的时候,想挽救这样多无辜生命的民众的迅速集合起来,使事件几乎发展到叛乱的程度。元老院也被人们包围起来了。尽管在元老院内部,大多数的人都主张不改变自己的决定,但是仍然有一部分人反对这一过分严厉的措施。在大多数的元老中有一个名叫盖乌斯·卡西乌斯 注 的人,在轮到他发言时,他就提出了如下的意见:

    (43)“元老们!我常常参加这里的庄严的会议,听到有人要求发布新的元老院的命令,但这些命令与我们祖先的原则和立法背道而驰。可是我并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这倒不是因为我对下列两点有什么怀疑:一是过去在各种问题上所作出的规定都是考虑得比较周到的也是比较正确的,一是任何改变都是不值得赞扬的;而是因为我不愿意表现得过分爱好古时的习惯,从而显得我好像在抬高我本行的学问。同时,我还考虑到我可能有的微不足道的影响不应被别人的不断反对而丧失净尽。我宁肯把我的影响完整地保存到国家需要它的时候。现在,这样的时刻已经到来了,因为有一位担任过执政官的人在自己家里被他自己的奴隶谋害了。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奴隶来阻止或揭露这一阴谋,尽管元老院在发生这种情况时要处死全体奴隶的命令, 注 在任何反对下还不曾动摇过。但是,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赦免了他们吧!如果市长官的地位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的话,那么谁的地位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呢?如果四百名奴隶还不能保护佩达尼乌斯·谢孔都斯的话,那么要多少奴隶才能保证主人的安全呢?如果本身生命的危险都不能促使奴隶关心我们、使我们免遭危险的话,那么谁还能指望自己奴隶的帮助呢?

    “也许有人会恬不知耻地胡说什么凶手杀死自己的主人是为了报复自己所受到的损害。那么,难道那契约影响了他祖先留下来的产业吗?难道他家业里损失了一名奴隶吗? 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不如索性宣布说他杀死主人是正当的行为了!

    (44)“对于比我们更有智慧的人们曾经考虑过的事情,难道你们还有兴致呶呶不休地加以论证吗?但是,甚至如果我们是第一次作出决定的话,你们是否相信,在奴隶作出谋杀他的主人的决定时,竟然会不走漏一点口风,不说一句威胁的话吗?就算他能保守秘密,就算他能瞒过别人弄到了凶器,但是他能够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躲过守夜的人,带着火把到寝室去把他的主人杀死吗?一件罪行事先总会有不少迹象的。如果我们的奴隶把这些迹象揭发出来,那么我们尽管是孤零零地生活在他们许多人中间,我们却可以生活得很安全,因为他们经常要为他们本身的安全而感到不安。而且到最后,即使如果我们非死不可的话,那我们至少也可以知道我们的犯罪的奴隶是一定会受到报复的。

    “我们的祖先对他们的奴隶的品行一直是抱着怀疑态度的,即使这些奴隶是生在他的田庄上或是他的家里,即使他们从一生下来就对自己的主人有好感。但现在我们的奴隶里哪一国人都有,他们有和我们完全不同的风俗习惯,完全不同的宗教信仰,或完全没有宗教信仰。只有用威慑的办法才能制服这一群乱七八糟的渣滓。但是你们会说,一些人会无辜而死啊 正是这样。要知道,一支战败的军队,有十分之一的人要受到笞死的刑罚, 注 而勇敢的士兵也不是没有被抽中的可能啊。任何重大的惩戒都会有一些不公正的地方————但是这种表现为个人的损害的不公正的情况,是可以通过全体公民的受惠而得到补偿的。”

    (45)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驳斥卡西乌斯的意见,于是人们便用一阵鼓噪来回答他,以表示他们对这样多的男女老少的怜悯,表示他们同情大多数人的毫无疑问的无辜。但是主张处死的大多数元老的意见仍然占了上风。不过这一决定却不能得到执行,因为大群民众拿着石头和火把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好像要进行干预的样子。恺撒于是发布敕令对民众进行斥责,并用军队防守押送犯人到刑场去的全部道路。钦戈尼乌斯·瓦罗 注 建议,甚至死者家中的被释奴隶也都应逐出意大利。皇帝否决了他的这个建议:古老的惯例不能通过宽恕变得缓和,但也不能毫无道理地使它变得更加残酷。

    (46)也在这一年,比提尼亚人控告了他们的长官塔尔克维提乌斯·普利斯库斯的勒索罪行。元老院看到普利斯库斯自己也受到了控告,很为高兴,因为他过去曾经控告过他自己的上级、总督提图斯·司塔提里乌斯·陶路斯。 注 克温图斯·沃路西乌斯 注 、塞克斯提乌斯·阿非利卡努斯和特列贝里乌斯·玛克西姆斯在高卢诸行省进行了一次人口调查。沃路西乌斯和阿非利卡努斯因为自己都是显贵家族出身,所以他们相互倾轧得相当厉害。但他们两个人却又都看不起特列贝里乌斯,这一点反而使特列贝里乌斯得到了超越他们两个人的机会。 注

    (47)这一年,美米乌斯·列古路斯 注 去世了。他的威信、节操和他的崇高品格使得他在至大至尊的皇帝的庇护之下取得了尽可能大的荣誉。这一情况可以从下述事实十分清楚地看出来:有一次尼禄生病,他身边的那些奸佞之徒都说,如果天不假年,帝国将难逃瓦解的命运,尼禄听了就说,帝国还有一个指望。人们向他进一步探询,在谁的身上可以发现这个指望,尼禄就说,这个指望在美米乌斯·列古路斯身上。尽管如此,美米乌斯还是平安无事地活下来了,因为他淡于名利,保全了自己。他出身于一个不久之前才显贵起来的家族;而且他的财富不多,因而更不会招引别人的忌妒了。

    这一年里,尼禄奉献了一座大竞技场, 注 而且仿效希腊人的慷慨之风,把油 注 免费供应给元老和骑士。

    (48)在普布里乌斯·马利乌斯和路奇乌斯·阿菲尼乌斯担任执政官的一年里,行政长官安提司提乌斯————关于这个人在他担任保民官时的放浪行为,我在前面已经谈过 注 ————写了一些诽谤皇帝的诗篇,并且当他在欧司托里乌斯·司卡普拉 注 家中晚餐时,又曾在很多参加晚餐的人们面前朗诵过。因此科苏提亚努斯·卡皮托 注 控诉他犯了大逆罪。卡皮托是仰仗着他的岳父提盖里努斯 注 的斡旋在不久之前才重新回到元老院来的。这次是第一次恢复实施大逆罪的条款。 注 人们认为,这样做的目的与其说是要毁掉安提司提乌斯,不如说想提高皇帝的荣誉,因为他能够利用保民官的权力使安提司提乌斯不致被元老院判处死刑。

    尽管欧司托里乌斯作证说,他没有听到过任何这类的诗,但另一方面提供的证据却被相信是真实的;于是当选的执政官尤尼乌斯·玛儒路斯便建议剥夺被告的行政长官的职位,并依照古老的方式来处刑。 注 另一些元老对这一点表示同意,但这时特拉塞亚·帕伊图斯在长篇大论地颂扬了恺撒和极为猛烈地斥责了安提司提乌斯之后,却提出了这样的看法:一个犯罪的囚犯所应受到的充分惩罚,在一位杰出的皇帝和完全是自由的元老院的统治之下,不一定就是人们所决定的惩罚。人们已不记得刽子手和绞索为何物了。 注 过去许多不同的法律规定了各种惩罚办法,根据这些法律所作的判决既可以使审判官们不致蒙受残暴之名,又可以使时代不致蒙受耻辱之名。老实讲,如果没收他的财产并把他放逐到一个岛上去,他带着罪名生活得越是长久,他个人的痛苦便越会加深,而且人们还能够从他身上看到国家对他的宽大这样一个崇高的范例。

    (49)特拉塞亚所发表的独立不倚的见解使得别的元老也多少改变了自己的奴性。因此,当执政官将这一建议付诸表决的时候,除了少数人表示不同意见以外,大多数人都同意他的看法。在少数不同意的人中间,最无耻的谄媚者就是奥路斯·维提里乌斯 注 。他咒骂所有品德高尚的人,但是又和所有那些生性怯懦的人一样,当别人反问他的时候,他却不讲话了。不过执政官不敢正式公布元老院的决定,因此他写信给皇帝,向他陈述了元老院会议的意见。尼禄的情绪起初是有些害羞,又有些愤怒,但他终于写了一封回信说,“安提司提乌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就无缘无故地对皇帝讲出了最不能容忍的侮辱言词。元老院应当对这些严重的侮辱罪行给予相应的惩处。元老院理应规定一项同罪行的严重性相适应的惩处。虽然如此,既然他曾建议他们不要作出过分严厉的决定,因此他就不想干预他们的宽大措施。他们愿意怎样决定就怎样决定吧。他们甚至有把他赦免的自由。”

    这些意见以及诸如此类的话在元老院公开宣读了。显而易见,皇帝是不高兴的。虽然如此,执政官并没有改变他们对这件事的决定;特拉塞亚并没有撤回他的建议;其他元老也依旧坚持他们先前所同意的处理办法;一部分人这样做是为了不使皇帝处于招人忌恨的地位;但大部分人却是由于自己方面人多而感到安全,特拉塞亚则是出于他那一向坚定不屈的性格,而且因为他不愿损害自己一贯的声誉。

    (50)法布里奇乌斯·维伊安托 注 也在同样的罪名下受到了控告,他被控在他名之为《遗言》 注 的一部书里,对元老院和祭司们大肆诽谤。控告者图里乌斯·盖米努斯还说,维伊安托一贯利用自己同皇帝的关系设法使别人升官而从中受贿。这样一项罪名使得尼禄决定亲自处理这一案件。他判处把维伊安托从意大利放逐出去,并烧毁他的著作。正是由于阅读这些书要冒着风险,因此人们反而更加热心地寻找和阅读这些书籍。但后来对这些书解了禁,人们也就把它们忘掉了。

    (51)但是当国家的道德日益堕落的时候,那种力挽狂澜的力量也正在削弱,这时布路斯也去世了。他是病死的,还是被人毒死的,颇值得人们的怀疑。从下面的情况来判断,可以认为他是病死的:他的咽喉里越来越大的肿瘤终于堵住了他的气管,从而使他窒息而死。但是更多的人却认为,正是由于尼禄的主使,布路斯的上颚在接受治疗的借口下被涂上了一层毒药。布路斯识破了这一阴谋,因而在尼禄探视他的时候,他转过脸去不去看尼禄,并且在回答尼禄的问话时只说了一句:“我 很好。” 注

    布路斯的死亡引起了全国人士长时期的极大悲痛。大家没有忘记他过去做的好事,同时又注意到了他的两个继承者:一个人老实而无能,另一个人却是个罪大恶极的罪犯。因为恺撒任命了两名近卫军长官:一个是法伊尼乌斯·路福斯,他在负责供应罗马粮食的工作中 注 没有自私自利的行为,因此群众对他颇有好感;一个是索佛尼乌斯·提盖里努斯,他过去因放荡和无耻而得到尼禄的赏识。这两个人的行为都与大家所了解的情况没有什么出入。提盖里努斯对皇帝的影响更要大一些,他被允许参加尼禄的最隐秘的放荡行为。路福斯在人民和军队中间则因为品行端正而享有崇高的声誉,但这一点却使得他同尼禄之间的关系处得并不好。

    (52)布路斯的死亡动摇了塞内加的地位:不仅因为两位君子人物之一的死亡使高尚风气失去了力量,而且因为尼禄正在接受更坏的顾问的意见。这些人对塞内加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攻击:他们说,塞内加的巨大财富已经超过了私人财富所应有的限度,而且这笔财富还在不断地增加;他正在争取罗马人民对他个人的好感;甚至在庭园的秀丽和别墅的雄伟方面,他都想胜过皇帝。他们还说,塞内加认为真正称得起有演说天才的人物只有他一人;而由于尼禄喜欢诗,所以他也就更频繁地写起诗来。他公开挑剔皇帝的一般娱乐,嘲笑皇帝驾车的本领太差,又奚落皇帝唱歌的声调不好。在罗马这里,只要不是塞内加发明的东西,就不能被认为是杰出的,这种情况要继续到什么时候呢?毫无疑问,尼禄已经度过了他的少年时代,他已经是一个精力旺盛的成年人了。他应该把他的教师打发走,他是可以在他自己的祖先里找到很多杰出的教师的。

    (53)塞内加知道有人在攻击他:那些还有一些荣誉感的人把这些事情告诉了他,恺撒也显然日益同他疏远起来。

    于是他便请求尼禄安排一段时间同他晤面,而当他得到了允许的时候,他就对尼禄说:“恺撒啊,自从我同你那前途光明的幼年时代发生关系以来,到如今已经是第十四个年头了,而自从你取得统治大权以来,也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 注 在这段时期里,你把这样多的荣誉、财富赐给了我,而我所需要的只是谨慎地利用这些荣誉和财富,以便享受完满的幸福。我可以举出一些伟大的前例来,而且我将不是从我这样的身份的人,而是从你那样身份的人方面举出前例来。你的祖父的祖父 注 奥古斯都允许玛尔库斯·阿格里帕退居到米提利涅去, 注 并且允许盖乌斯·迈凯纳斯隐居在罗马本城,就和退居到外地去一样。 注 阿格里帕曾同他一道作战,而迈凯纳斯则更多地是在罗马为他分劳。他们每个人都取得了自己的酬报,这酬报的确是丰厚的,然而又确实同他们的丰功伟绩相适应。至于我本人,我之所以取得了你这样慷慨的赠赐,只不过是因为我有一些书本上的知识,而且应当说,这些书本知识又只是我一个人独自在寒窗之下取得的。但是这些知识所以使我得到了荣誉,是因为我曾经在你幼年的学习中帮助过你,我的这种服务取得的报酬是过多了啊!

    “但是你 又给了我极大的信任,给了我无数的财富。因此我就常常扪心自问:像我这样一个出生在外省的普通骑士家庭的人 注 不是已置身于国内权要人物的行列之中了么!我的这样一个不见经传的名字不是也出现在那些出身于具有长久的光荣历史的门第的显贵人物当中了么!我过去那种谦抑知足的精神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修建这些华丽的庭园么?巡视郊区的这些别墅么?仰仗着广大的田产和取之不尽的资财过豪奢的生活么?我只能找到一个辩解的理由,那就是,我没有权利拒绝你的慷慨赏赐。

    (54)“但是我们两个人都已经达到完满的程度了:凡是君王能给予他的朋友的,你全部都给了,而凡是朋友所能从他的君王手里得到的,我也都得到了。越过这个限度就要引起别人的忌妒了!当然,你的伟大已经远远越出于嫉妒之类的人间事物之上,但是我却感到忌妒加到我身上的压力。因此我是来请求你帮助我摆脱这一负担的。就好像在战争中或是在劳顿的旅途中我需要支持一样,在生命的旅途中,我也需要支援,因为我已经老了,连最轻微的工作也无力担负了。我的财富压得我再也无法支持了。请下令你的代理官接管我的产业,把它们收归你的财产的名下吧。我这样做并不是想使自己重新去过贫苦的生活,我只是想放弃那些使我看了眼睛发晕的巨大财富,而把现在用于照料我的庭园和别墅的时光重新用到自己的精神活动上去。你有旺盛的精力,你有掌理国家最高权力的多年经验。我们,也就是你的这些老朋友们,现在可以向你请求退休了。这一点也会增加你的光荣,因为经你提拔到最高地位上来的人也是那些能安于低位的人。”

    (55)尼禄对他的回答大意是这样:“我对你的第一个义务就是我能够立即回答你的这一经过细心构思的发言,因为你曾教我不仅在预先考虑之后,而且能够当场表达我的思想。我的祖父的祖父奥古斯都曾允许阿格里帕和迈凯纳斯在他们为国鞠躬尽瘁之后退休,但是他在这样做的时候,他本人的年龄已使他取得足够的威信,可以保证他给予他们的一切东西,而且不拘是哪一种性质的东西,都是正当的。 注 而且即使如此,他也不曾剥夺他本人送给他们的任何东西。他们是在战争和危险当中挣得了这些财产的,因为奥古斯都的青年时代正是在战争和危险当中度过的,如果我自己的少年时代也是在戎马倥偬的生活中度过的话,那么你也一定会拿起武器来为我作战。但你所做的正是当时的实际情况要求你做的,你用你的理智、忠告和箴言抚育了我的童年和青年。你的礼物对我来说是终生不灭的,可是我给予你的庭园、金钱、别墅之类的东西却会在意外的事故中受到损害。这些东西看来也许不少,但是有不少品格不能与你相比的人,却有比你更多的财富。羞耻的心情使我不愿再谈那些以比你的财富更多的财富相夸耀的被释奴隶了!你是我最敬爱的人,但你的财富却还不能超过所有的人,这一点我想起来甚至都要脸红。

    “也许你认为,你的地位还比不上三次担任过执政官的维提里乌斯,而我尼禄的慷慨程度还比不上克劳狄乌斯; 或是你以为,我对你的慷慨赠赐比不上沃路西乌斯 注 多年来节省下来的财富? 注

    (56)“相反地,目前你不仅是精力旺盛的,你不仅还有能力处理国家大事和享受取得的报酬,而且我本人也只是刚刚进入统治的开始阶段。如果我这样一个年轻人在什么地方有脱离正轨的迹象,你是可以及时加以纠正的;既然我是在你的教导之下长大成人的,为什么你不能更加热心地指导和支持我的成年时代呢?如果你把你的财富交还给我,如果你离开你的皇帝,那么人们将不会谈论你的谦逊、你的退隐,而只会议论我的 贪婪,议论你对我 的残酷的恐惧。不管人们怎样称颂你的自我克制的精神,一位智者仍然是不应该从一件会损害他的朋友的令名的行动中取得信誉的。”

    他说了这话之后就拥抱并吻了几下塞内加。本性使他(而习惯又训练得他)能够把他的憎恨掩盖在虚伪的亲切下面。塞内加在结束了同一个专制皇帝的对话之后,表示了谢意: 注 但是从此他一改一贯的有权有势的派头,不许大量的人到他家的前庭来向他问候,避开了他周边的人们; 注 他很少到罗马来, 注 而把不常来的理由归之于身体不好,或是在家里研究哲学。

    (57)在塞内加被贬黜之后,要想搞垮法伊尼乌斯·路福斯就不困难了。他的罪名是他同阿格里披娜的友谊。提盖里努斯的势力也日益加强起来,他之所以取得权力是因为他作恶有术,他现在认为只有在他把皇帝也拉进来同他一道犯罪,他才能对皇帝发生更大的作用。于是他着手研究尼禄所害怕的是什么,而发现他最害怕的是路贝里乌斯·普劳图斯和法乌司图斯·科尔涅里乌斯·苏拉·费里克斯。这两个人,前者在不久之前被调到亚细亚去,后者则被调到纳尔波高卢。提盖里努斯于是便要尼禄特别注意他们的显贵的世系,以及他们同东方的和日耳曼的军队的接近。

    他说,“他和布路斯不同,他心目中没有两个不可调和的愿望,而只有尼禄的安全。首都这里是他值勤守卫的地点,因而皇帝的安全多多少少是有一些保障的,但是如何才能镇压远处的叛乱呢?高卢听到独裁官 注 的名字是很受鼓舞的。对于亚细亚的各族人民来说,杜路苏斯的外孙 注 的光荣也使他们感到激动。苏拉是贫困的,因此胆子特别大,现在他装出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目的不过是想寻找机会发动政变。拥有巨量财富的普劳图斯甚至连退隐的意思都没有,这个人不仅极力模仿古罗马人,他还继承了斯多噶派的高傲,以及这一派中教人搞叛乱和搞阴谋的一个分派的衣钵。” 注

    尼禄很快就下手了。在这之后第六天,凶手就奉派渡海到玛西里亚去。正在吃晚饭的苏拉在他能够听到危险的声音以前就被杀死了。他的首级被带回了罗马。尼禄看了开心地说,他那过早出现的灰白头发损害了他的外表。

    (58)正在计划中的谋杀普劳图斯的勾当要完全保守秘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关心他的安全的人比较多。而且,陆路和海路都很遥远,由此而产生的时间的耽搁已引起了各种各样的传说。人们传说他已到科尔布罗那里去了(科尔布罗当时正在统率着强大的军队),如果清清白白的著名人物在那里遭到杀害,那么科尔布罗就是特别危险的人物了。而且据说亚细亚已经发动了拥戴普劳图斯的叛乱;被派去谋杀他的为数不太多而且又不很热心的士兵,在看到无法执行自己接到的命令的时候,便投到叛军的一面去了。这些捏造的消息照例是要被那些闲散无聊的轻信者越传越夸大。

    这时的实际情况却是,普劳图斯的一名被释奴隶借着顺风的帮助,赶过了百人团长 注 ,并且从普劳图斯的岳父路奇乌斯·安提司提乌斯 注 那里带信给他的主人:“当他还有办法逃避的时候,他不应当像一个胆小的人那样地等死。人们对他的伟大声名的同情将会使他赢得好人的支持和勇士的协助。同时不要拒绝任何方式的帮助。如果他能把这次派来的六十名士兵击退的话,那么在这段时间里————这里的消息传到尼禄那里去,尼禄又派来一支军队————还会发生一系列可能发展为战争的事件。总之,或者是他用这个办法拯救自己的性命,或者是他的大胆行动会引起危险的后果,然而这种后果无论如何也不会比胆怯所引起的后果更坏。”

    (59)但是普劳图斯听了这番话却无动于衷。这或者是因为他亡命在外,又没有武装,因而想不出什么办法;或者是因为他对于这段时期里的不可逆料的命运已不再敢抱着什么希望;也可能是因为他以为,如果他不使皇帝的平静生活受惊,那么他所爱的妻子儿女就有可能受到皇帝的比较宽大的对待。但也有人说,他的岳父又派使者来告诉他,他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另一方面他的哲学教师科伊拉努斯 注 和穆索尼乌斯 注 ————前者是希腊人,后者是图司奇人————都劝他勇敢地迎接死亡,而不要过前途渺茫、忧虑重重的生活。

    总之,凶手在中午过后不久的时候发现他时,他正在脱下衣服做体操。百人团长就在这种情况下杀死了他;当时从旁监视这次谋杀的是宦官佩拉戈,这个人是被尼禄派出来监视百人团长和他的队伍的,就好像国王的一个佞幸监视着他的侍臣一样。死者的首级被送回了罗马。尼禄看到这个首级时叫道(我在这里是完全按照皇帝的原话叙述的):“尼禄啊,〈你怎么会害怕有这样一个鼻子的人呢?〉” 注

    既然现在已经没有使他担心的事情,他便加紧与波培娅结婚的准备工作了,在这之前他就是因为有诸如此类的顾虑才不敢办这件事情。这时他把他的妻子屋大维娅也遣送走了。屋大维娅虽然性情和顺,但是尼禄仍然把她看成是眼中钉,因为她是她父亲的女儿, 注 同时又得到人民的爱戴。他还写了一封信给元老院,信里并没有承认他杀死了苏拉和普劳图斯,却说他们两个人都有反叛的意图,而他本人却一直是在极其注意维护国家的安全的。为了这个缘故,举行了一次全国的感恩祭,苏拉和普劳图斯被开除出元老院,这种侮辱性的嘲弄比杀死他们二人的罪行更引起人们的憎恶。

    (60)尼禄从元老院的命令中清楚地看到,他的每一件罪行都被说成是崇高德行的典范,因此他作恶的胆量就更大了。他随即以不能生育为借口同屋大维娅离婚,娶了波培娅。

    波培娅很久以来便以情妇 注 的身份控制了尼禄,现在又以妻子的身份控制着他。她唆使屋大维娅的一名仆从控告屋大维娅同一名奴隶通奸,扮演她的奸夫的是一个叫做优凯路斯的人,这个人是亚历山大人,是一个技艺高妙的笛师。于是按照原定的阴谋,拷问了屋大维娅的侍女们。虽然少数人熬不过严刑拷问而作了毫无根据的招供,但大多数人却坚持说她们的女主人是清白的,其中的一个人在提盖里努斯的威逼之下回骂他说,屋大维娅的身体的任何部分都比他的嘴还要干净。不过屋大维娅还是被送走,但开头只是作为普通的离婚来处理的。她取得了两件不吉利的礼物————布路斯的邸宅和普劳图斯的产业。不久之后,她就被放逐到康帕尼亚去,并受到了士兵的监视。这一措施引起了普通罗马人民的普遍的和公开的抗议,要知道他们的行动并不像显贵人物那样谨慎,而且由于他们的卑微的地位,他们所冒的危险也就比较少。〈继而又传说〉尼禄对自己的横暴行为感到悔恨,并把屋大维娅召回到自己身边来了。

    (61)欢欣鼓舞的人群立刻爬上了卡披托里乌姆神殿,并最后向上苍表示感谢。他们打倒了波培娅的像,把屋大维娅的像抬在肩头上,把花洒到她的那些像上,并把它们立到广场和各个神殿里面去。

    他们甚至又到皇帝那里去向他欢呼致敬。而且他们已大量地拥到皇宫里来欢呼,但这时却出现了一队队的士兵。这些士兵用鞭子和刀尖胡乱地把他们驱散。但这一事件所促成的一切变化又都被改变回来了:波培娅的荣誉又恢复了。波培娅对她所憎恨的人一向是残忍无情的,这次她十分担心群众的怒火会更加猛烈地爆发出来,或是尼禄会受群众情绪的影响,因此她就跪到尼禄的面前说,“尽管结婚对她来说是比生命更加宝贵的事情,但当前的情况却是这样:她已不能争取同尼禄结婚了。她的生命本身在屋大维娅的食客和奴隶的威胁之下已处于朝不保夕的境地; 屋大维娅利用这些人来冒充罗马人民,并在和平时期作出了连战争时期都几乎不会发生的事情。他们的武器是针对着皇帝本人的,所缺少的只是一个领袖罢了。但骚乱一旦爆发,领袖是不难出现的。她只需离开康帕尼亚,亲身来到罗马就行了!甚至她从远处点一点头就足以激起一场风暴了!

    “再说,波培娅干了什么非法的事情呢?难道她伤害过任何人吗?是不是因为她即将给恺撒的家庭生一个嫡亲的后裔?是不是罗马宁肯要一个埃及笛师的后裔坐在罗马的皇位上?总而言之,如果国家的利益有这样的需要,那么他就应当出于自愿而不是被迫地把他过去的妻子召回来,不然的话,就让他考虑考虑自己的安全吧!刚刚开始的骚动,用适当的惩罚和宽大的措施是可以镇抚下去的。但群众一旦不能指望使屋大维娅成为尼禄的妻子,他们是很快就能给她找到一个丈夫的!”

    (62)波培娅提出的目的在于激起对方的恐惧和愤怒的各种理由显然立刻把尼禄吓住和激怒了。但是对一个奴隶的怀疑起不了什么作用。对侍女们的拷问证明这种怀疑是毫无根据的。因此决定找一个人要他供认自己和屋大维娅之间的奸情,此外还可以把捏造的叛逆罪加到这个人身上。阿尼凯图斯被认为担任这样的角色是合适的,他就是帮助尼禄杀死尼禄的母亲阿格里披娜的那个凶手。前面我说过, 注 他是米塞努姆的海军长官,他在替尼禄谋杀了自己的母亲以后,多少受到了尼禄的一些酬报,但后来尼禄却更加讨厌他,因为看到自己先前的同谋犯,在良心上感到很大的痛苦。因此他就被皇帝召了来,皇帝向他提起了先前他干的事情:

    “只有他一个人才保证了皇帝的生命安全,使皇帝不致受皇帝的母亲阿格里披娜的阴谋陷害。现在他又有了一个同样使皇帝感谢的机会,那就是给皇帝铲除一个不怀好心的妻子。他甚至可以不使用暴力或是凶器。他只需供认曾和屋大维娅通过奸就行了。”尼禄许给他一笔丰厚的报酬(但在开头并没有说明是哪些东西)和一个安适的退休场所。如果他拒绝的话,他就有生命危险。生性邪恶而且已习惯于犯罪的阿尼凯图斯在皇帝本人所召集并由他的近臣们所组成的国务会议上捏造和供认了比命令给他的更多的东西。因此他就被放逐到撒丁尼亚去, 注 在那里过着相当阔绰的亡命生活,并且老死在那里。

    (63)尼禄这方面则发布敕令宣布说,屋大维娅勾引海军长官,目的在于取得他的舰队的合作,后来知道了自己的不贞,她又使自己流产————他忘记了不久之前他还说她不能生育!————而关于这些事情他本人手里都有确凿的证据。于是他便把她囚禁到庞达提里亚岛。 注 任何被流放的妇女看起来都不像她这样可怜。还有些人想起了过去提贝里乌斯放逐阿格里披娜 注 的事情。人们也还没有忘记不久以前克劳狄乌斯放逐优利娅 注 的事情。但是这两个人是在成年之后被放逐的, 注 她们总算享受过一些幸福,而对于过去比较欢乐的幸福日子的回忆能以缓和当前的痛苦遭遇。但是对屋大维娅来说,首先一点,结婚的日子也就是她死亡的日子。在她来到的新家庭这里只有悲惨的命运等待着她。在这个家庭里,她的父亲是被毒死的,她的兄弟很快地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在这之后,一名女奴隶占了女主人的上风,而尼禄和波培娅的结婚竟把屋大维娅完全毁掉了。最后则是最难堪的命运,她受到了控告。

    (64)这样,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女孩子 注 就被百人团长和士兵包围起来了。她知道她未来的命运是什么,从而已经失掉了任何生趣,但是她又不能得到死前的宁静。几天之后,处死她的命令就来了。她坚决表示,她现在已无丈夫,而只是尼禄的一个姊妹, 注 她呼告和他们有血统关系的日耳曼尼库斯家族的人们 注 ,最后她甚至呼告阿格里披娜,因为当她在世的时候,她的婚姻生活虽然不幸福,但至少还不是致命的。她全身被绳索捆绑起来,四肢的血管都被切开;但是她的恐惧却不能使血液顺畅地流出来,继而她就被拖到极热的蒸汽浴室里去被窒息死了。更加可怕的残酷行径是她的头被割了下来,送到罗马去给波培娅过目。

    为着所有这些行为,元老院又发布命令,在各神殿向诸神奉献牺牲供物以示感谢————这类的话我还要讲多少次呢?所有那些从我的作品以及从别的作品知道了那一时期的历史的人,都可以认为这样的事实是当然的,即每当皇帝发布命令放逐或杀害某人的时候,〔元老院〕总是要向上苍诸神表示感谢。凡是先前被认为应当庆幸的事情,现在看来正是国家的灾难。虽然如此,任何一项元老院的命令,不管它谄媚到什么程度,卑鄙到何等地步,我是绝不会把它放过去的。

    (65)这一年,据信尼禄又毒死了他的两名重要的被释奴隶:多律弗路斯 注 和帕拉斯。多律弗路斯遇害是因为他反对过尼禄和波培娅的婚姻。帕拉斯则是因为他老而不死,从而长期占着他手中的巨量财富。

    洛玛努斯 注 在暗中控告了塞内加,说他同格涅乌斯·卡尔普尔尼乌斯·披索相勾结。但是他本人却被塞内加用同样的罪名加以控诉,而且确实被搞掉了。这种结果使披索感到十分不安,于是他搞了一个精心策划的但是没有成功的反尼禄的阴谋。 注

    * * *

    [1] 盖乌斯·维普斯塔努斯·阿普洛尼亚努斯在公元69年担任阿非利加长官,参见塔西佗:《历史》,第1卷,第76章。

    [2] 关于盖乌斯·丰提乌斯·卡皮托的性格,参见塔西佗:《历史》,第1卷,第7章。公元68年,他在下日耳曼担任副帅时被他手下的军官杀死。

    [3] 在她的祖先当中只有她的外祖父波培乌斯·撒比努斯在提贝里乌斯的统治时期曾因在色雷斯的胜利而得到过凯旋的荣誉。参见本书第4卷,第46章;第6卷,第39章;第13卷,第45章。

    [4] 她和路福里乌斯·克利司披努斯生过一个儿子(参见本书第13卷,第45章)。她和克利司披努斯离婚后才嫁给奥托,现在她又想离开奥托嫁给尼禄。

    [5] 尼禄任命奥托为路西塔尼亚的长官以便把他从自己的身边打发开去,这里指的是奥托任职的路西塔尼亚(参见第13卷,第46章)。

    [6] 罗马人认为从正午起即开始饮酒是一种堕落的标志。

    [7] 这里的玛尔库斯·埃米里乌斯·列庇都斯是路奇乌斯·埃米里乌斯·保路斯和奥古斯都的外孙女优利娅的儿子。他是阿格里披娜的兄弟卡里古拉的宠臣,并且娶了他们的姊妹杜路西拉。公元39年由于参加了楞图路斯·盖图里库斯的阴谋而被盖乌斯处死。阿格里披娜向他献媚可能是因为阴谋一旦成功,他是最有可能做皇帝的人物。

    [8] 叔父和侄女结婚在克劳狄乌斯当政之前一直被认为是非法的,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克劳狄乌斯传》,第26章。

    [9] 从本书第4卷的第5章我们可以看到,在提贝里乌斯当政时期,在意大利的领海上有三支舰队分别驻扎在米塞努姆、拉温那和佛路姆·优里乌姆。

    [10] 康帕尼亚地方的波佐利湾(Golfo di Pozzuoli,即sinus Baianus)西侧的一个时髦的海水浴场。

    [11] 米涅尔瓦节的原文Quinquatrus的意义严格说来是伊都斯日后的第五日。这是每年3月19日为米涅尔瓦神举行的节日。后来由于对节日的名称作了不正确的解释,结果节日就被延长为五天。工作要受这位女神的保护的人们,特别要庆祝这个节日,因此这个日子又是一个学校的假日。

    [12] 这座别墅过去属于演说家霍尔田西乌斯,后来转入历代皇帝之手,大概三个世纪之后又归西姆玛库斯所有。别墅在拜阿伊以南不远。

    [13] 看来这是海湾的最远的一个水曲(西边是拜阿伊,东边是普提欧里)。

    [14] “拜阿伊”原稿是“包利”(Baulos),但后来这种改动得到了普遍的承认。因为上面提到尼禄陪着他的母亲到包利去,所以,如果这里仍是包利,就无法讲通了。可能发生的情况是:尼禄在请母亲到那里参加晚宴之后,自己返回了拜阿伊。尼禄指望她乘那只事先安排好的船返回,以便趁机陷害,但由于她起了疑心,所以就乘着肩舆从陆路返回了。如果实际情况不是这样,那么作者就没有必要特别指出肩舆。从塔西佗的叙述可以看出,这只船是停泊在包利的。另一方面,我们还必须说明,在拜阿伊等候以便把她送回去的那只船,必定是在宴会进行时期,被派到这里来的。

    [15] “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他就在午夜宴会结束时拥抱了她,他把她紧紧搂在胸前,吻她的眼睛和手”(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1卷,第13章)。

    [16] 这里指返回包利的途中。

    [17] 作者在本书其他任何地方都未提过此人。

    [18] 此人可能是提贝里乌斯统治时期最后一年的执政官格涅乌斯·阿凯罗尼乌斯·普洛库路斯的女儿,参见本书第6卷,第45章。

    [19] 因为阿格里披娜躺在床上,而阿凯罗尼娅又卧倒在她脚下,所以床侧的挡板能支住上面压下来的重量而没有伤害她们。

    [20] 当然是知道这次阴谋内情的人才会这样做。

    [21] 这个湖曾被阿格里帕和屋大维变成一个海军基地和对塞克斯图斯·庞培作战的一个训练中心,办法则是用一道水路把它同相邻的阿维尔努斯湖连接起来,并且打通和加固把它和拜阿伊湾分割开来的砂丘。这样形成的portus Iulius曾多年弃置不用,但它的外部入口处还可以供小渔船使用,阿格里披娜就是由这种捞牡蛎的小船救上来的。在16世纪,由于新山(Monte Nuovo)隆起,这个湖实际上已不复存在。

    [22] 这座别墅也许是包利别墅,也许是她自己在路克利努斯湖畔的一座别墅。如果是包利别墅的话(这个假定同本卷第9章中关于她的火化和下葬的记述很容易吻合),那么读者自然就可以推测到,在上岸之后,她弄到了一副肩舆把自己带到那里去。但另一方面,原文suae,即infertur一词前面的词,以及这样一个情况,即一个被淹得半死的妇女似乎不可能(即使可能也未必愿意)在午夜之后很久的时候(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1卷,第13章)走相当长的一段路,穿过拜阿伊,从而就几乎是在她的儿子亲眼目睹的情况下来到一座里面有他的奴隶和被释奴隶的别墅(而且那只出了事故的船表面上也是说要到这座别墅来的):所有这些都是有力的反证。可再参见本卷第8章开头的部分。

    [23] 阿格里披娜要求寻找阿凯罗尼娅的遗嘱,可能是希望通过遗嘱取得她的全部财产。关于阿格里披娜的贪婪,参见本书第12卷,第7章。

    [24] 有的本子是Agerinum,这样译名就应当是阿盖里努斯了。

    [25] 如果她的别墅是在路克里努斯湖湖畔的话,那么这里的molium obiectus显然指的是那座半天然半人工的大堤。斯特拉波说这座堤有八佛朗(一英里)长,像一条宽阔的马车路那样宽,湖和海就是被它分开的。如果这一别墅是包利(参见本卷第4章注)的话,那么荷拉提乌斯的话(参见 Carm.II,18,19:“修筑宫殿,从而极力想使波涛汹涌的拜阿伊海岸向外伸展开去”),仍然能用来解释这一大堤。

    [26] 苏埃托尼乌斯:《尼禄传》,第34章据说“根据可靠的材料”有更多的记述。狄奥·卡西乌斯(第61卷,第14章)至少在性格方面作了更多的说明:“我不曾知道我有这样美丽的一位母亲。”

    [27] 罗马人吃饭是半卧在床榻上的,这里是说尸体随便被放在餐室的床榻上,而按常规则应当停放在灵床(lectus funebris)上。

    [28] 可能就是特拉叙路斯的儿子的预言(参见本书第6卷,第22章)。占星术士在共和国时期一般受到鄙视,但在帝国时期很受欢迎。

    [29] 这里所指的大概是葬仪中的喇叭声。在佩尔西乌斯的《讽刺诗》,第3卷,第103行以次便提到:“这之后就是喇叭和火把,最后是这个可怜的人离开,他被安置在很高的灵床上,身上涂着油脂,向着门口伸着他那僵冷的双脚,而那昨天才被解放的、戴着象征自由的尖帽的罗马公民把他抬了出去下葬。”并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1卷,第14章:“尽管他在元老院发表了谈话,但他自己的良心在夜间却仍然感到如此不安,以致他会突然从床上跳起来,而在白天,当他一听到从阿格里披娜的埋骨之所那边喇叭吹出振奋人心的、尚武的调子的时候,他就吓得魂不附体。”

    [30] 奥古斯都最初为了保证自己有一个适当的继承人而制定了任命“共治者”(censors imperii)的办法。皇帝首先把“统率军队的权力”(imperium proconsulare),然后把“管理法律的权力”(tribunicia potestas)授给他。censors虽然不等于皇帝,但他的地位极为重要,以致在princeps死时,他就是当然的继任人,除非发生了内战。提贝里乌斯在奥古斯都死时,尼禄在克劳狄乌斯死时,他们的地位就是这样。阿格里披娜显然是想通过尼禄把持大权。因为女人担任公职是罗马法律所不容许的。尼禄这里的意思似乎也是说她想通过他本人来夺取罗马的统治大权。

    [31] 11月6日。

    [32] 参见本书第12卷,第4章、第8章。优尼娅·卡尔维娜是路奇乌斯·西拉努斯的姊妹。西拉努斯是屋大维娅原来的丈夫。

    [33] 参见本书第12卷,第22章。

    [34] 不详。除这里之外,这两个人未出现于别处。

    [35] 参见本书第13卷,第19章以次。

    [36] 参见本书第13卷,第22章。

    [37] 在梵蒂冈以东他的花园里,圣彼得教堂便是这块地方的一部分。

    [38] 罗马的优伶虽然可以十分出名,但没有任何社会地位,真正的罗马人是不许干这个行道的。

    [39] 这是说,接受赏赐未必是由于贪财,而是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40] 这是为了纪念他第一次剃胡须,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1卷,第19章(比较同上书第17章中的记述和苏埃托尼乌斯:《尼禄传》,第34章)。

    [41] 参见本书第12卷,第56章。奥古斯都开辟这个湖是为了举行海军战斗演习的。

    [42] 大概在四年之后,据说这个团体除去骑士之外,把四千名精壮的平民(根据狄奥·卡西乌斯的说法是士兵)也包括进来,这些人的头目有固定的薪水,他们有规定成套的喝彩方式,在打扮上也有特别的规定————头发要搽油,左手不戴戒指等等(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尼禄传》,第20章,第25章;狄奥·卡西乌斯,第61卷,第20章)。

    [43] 这类的例子可见狄奥,第61卷,第20章。

    [44] 苏埃托尼乌斯的意见完全不同,在《尼禄传》,第52章里,他说:“我曾经得到过一些札记簿和文稿,上面有他的一些有名的诗,诗都是他手写的,而从这些诗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它们不是抄来的,也不是出自别人的口授,而完全是他自己通过思考和创造的过程才写出来的。这里有许多抹掉的字,有删去的字和写在行上面的字。”

    [45] 这里似指那些斯多噶派的哲学家。

    [46] 庞培东面的城市,即现在的诺切拉(Nocera)。

    [47] 本书的这部分已经遗失。

    [48] 此人十年后又被奥托恢复了元老的职位,参见塔西佗:《历史》,第1卷,第77章。

    [49] 库列涅和克里特构成一个属于元老院的较小的行省。

    [50] 托勒米·阿披昂是埃及的托勒米七世(“庇司孔”)的私生子(死于公元前96年)。由于在1930年左右发现了庇司孔的一份未经执行的遗嘱,人们才知道阿披昂在公元前96年把库列奈卡遗赠给罗马,只不过是实现他的父亲所拟订的一个计划而已。

    [51] 此人只在这里提到一次。

    [52] 著名的告密者。参见本书第4卷,第52章。

    [53] 玛尔库斯·塞尔维里乌斯·诺尼亚努斯是公元35年度的执政官。他撰述历史的时期是在克劳狄乌斯当政时期,克劳狄乌斯曾听过他的一次朗诵(参见小普利尼:《书信集》,第1卷,第13章)。塔西佗把他和奥菲狄乌斯·巴苏斯并提,用来同西森纳和瓦罗相对照,认为他们是当代雄辩术的典范(参见塔西佗:《对话录》,第23章;克温提里亚努斯,第10卷,第1章);他所以被认为是担任过执政官的一位历史学家,是因为他曾叙述过他在提贝里乌斯的餐桌上亲眼见到的一件事情(参见苏埃托尼乌斯:《提贝里乌斯传》,第61章结尾处)。

    [54] 公元25年度执政官科尔涅里乌斯·科苏斯的儿子。

    [55] 苏埃托尼乌斯(《尼禄传》,第12章)告诉我们,尼禄按照希腊人的方式制定了音乐、角力和赛马的比赛,每五年举行一次。他把这种比赛称为尼禄尼亚(Neronia)(参见本书第16卷,第4章)。因为这样的三项比赛是尼禄第一次介绍到罗马来的(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尼禄传》,第12章)。

    [56] 参见本书第4卷,第7章注。

    [57] 奥古斯都把负责公开比赛的职责从营造官转到行政长官身上。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尼禄“任命执政官级的人主持全部比赛,他们用抽签办法选出,用以代替行政长官的位置”(苏埃托尼乌斯:《尼禄传》,第12章)。这一节同本书第11卷,第11章的sedente claudio与优维纳尔(《讽刺诗》,第11卷,第195行)的“行政长官坐在献神的马那里”联系起来看,则可以看出里普西乌斯(Lipsius)把原稿改为 praetoresederent是没有根据的。按本书的拉丁文原文是praetor sederet。

    [58] 其中就有在舞台上称颂过尼禄的路卡努斯。参见苏埃托尼乌斯:《路卡努斯传》开头部分。

    [59] 希腊的自由公民可以参加拳斗,但罗马人却把这种比赛看成是剑斗之类的下流事情。罗马人认为有价值而又不玷污自己身份的唯一的体力训练是军事训练。

    [60] 参见李维:《罗马史》,第7卷,第2章。

    [61] 图里伊是布路提乌姆(Bruttium)的一个希腊移民地,它是伯利克里斯(Pericles)时期在叙巴里斯(Sybaris)更早的一座城市的原址上建立的。但这个说法仅见于此处。

    [62] 事情分别发生在公元前146年和公元前133年。

    [63] 公元前145年。

    [64] 高级长官为讨好民众争取选票而出钱举办赛会,是共和国时期他们贪污的原因之一。在帝国时期,这种官吏自己出钱的情况实际上已不存在。

    [65] 尼禄本人并未参加竞争“拉丁演说与诗歌冠”,但是那些参加的人(苏埃托尼乌斯:《尼禄传》,第12章)说他们自愿地把它让给了他。另一方面,他取得的“竖琴花冠”(citharae corona)却是裁判授予他的正规奖品。

    [66] 他是路贝里乌斯·勃兰都斯和提贝里乌斯的孙女优利娅的儿子。参见本书第13卷,第19章注。关于他的被杀,参见本卷第59章以次。

    [67] 阿尼奥河(Anio)形成的三个小湖。参见本书第11卷,第13章注。

    [68] Sublaqueum直译是“在湖下手”。

    [69] 安提司提娅·波利塔是路奇乌斯·安提司提乌斯·维图斯的女儿。她后来同她父亲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70] 玛尔奇乌斯水道(aqua Marcia)即今天的披亚水道(Acqua Pia),是克温图斯·玛尔奇乌斯·列克斯担任行政长官时(公元前149年)受元老院的委托修建的。它的源头在佩利格尼人的山区里。古人常常称颂这里的水清凉和有益卫生(参见:斯特拉波,第5卷,第3章;普利尼:《自然史》,第31卷,第24章等等)。关于禁止在某些河流里游泳的问题,参见小普利尼:《书信集》,第8卷,第8章(这里是指克里图姆努斯河):“上面修建一座桥,把神圣的部分同供公众使用的部分分了开来:乘船的人可以到桥的上手来,但在上手不能游泳,要游泳只能在桥下手的河道里。”

    [71] 科尔布罗的这一战役是接着前面第13卷,第41章叙述的,而以向提格拉诺凯尔塔的进军为开始,时间是公元59或60年(参见本书第13卷,第35章注)。

    [72] 这段路程如笔直地计算,估计为二百七十五英里:从日期则很难确定路程。可能第一段是从阿尔塔克撒塔到巴雅吉特平原(Bayazid),最后一段是通过比特里斯山路(Bitlis)到提格拉诺凯尔塔。中间的既长而又困难的一段进军是经过凡湖以北还是以南,这一点还不能确定。

    [73] 分布在波斯和亚美尼亚的库尔狄什人。他们的分布极其广泛,因而要确定科尔布罗在进军时遇到的是哪一部分人是很困难的。

    [74] 罗马军团的食物主要是谷物,口粮每人每月三十六公升左右(未碾过的)。关于士兵拒绝吃过多肉类的事情,可参见恺撒:《高卢战记》,第7卷,第17章。

    [75] 这一地区今天在何处目前尚无法确定。

    [76] “在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的河源之间”(参见托勒米,第5卷,第13章,第18——19节)。

    [77] 这里用里普西乌斯本子的 Maris sui。叙尔卡尼亚海(Mare Hyrcanum)就是今天的里海。从幼发拉底河上游到叙尔卡尼亚去一定要经过这个海。

    [78] 从第24章对进军提格拉诺凯尔塔的情况的描述可以推想到,不到秋天这座城是不容易占领的。因此,这年的其他时期便无法包括这一章里提到的这样多的事情————比如说,击退提里达特斯通过米地亚·阿特洛帕提尼向遥远的东方发动的进攻就要花去夏天的大部分时间————因此我们不能同意蒙森把本卷第23章到26章中记述的一切事件都归入公元60年。

    [79] 他的父亲出自希罗大帝。

    [80] 伊伯利亚的国王。

    [81] 本都的最末一个国王波列莫二世。

    [82] 小亚美尼亚国王,参见本书第13卷,第7章。

    [83] 孔玛盖尼国王安提奥库斯四世埃披帕尼斯,参见本书第13卷,第7章。

    [84] 盖乌斯·翁米狄乌斯·杜尔米乌斯·克瓦德拉图斯,参见本书第13卷,第22章。

    [85] 普里吉亚的城市,在迈安德罗斯河附近。

    [86] 塔伦特在公元前122年成为罗马移民地,安提乌姆还要早。

    [87] 行政长官定额十二名,但候选人有十五人(参见本书第1卷,第14章以次)。

    [88] 相当于双方争执的全部款项的三分之一。

    [89] 克温图斯·维比乌斯·克利司普斯出身于下层人民(参见塔西佗:《对话录》,第8章),以演说家和控诉者而享名。他在佛拉维乌斯朝诸帝时期是十分得宠的人物。塔西佗在《历史》的第2卷第10章中对他的评述是“由于金钱、权力和能力而著名,但是声誉并不好”。优维纳尔在他的《讽刺诗》(第4卷,第81——93行)里对他的评述却要宽大多了。

    [90] 关于他在东方的丑恶行为,参见本书第15卷,第6章以次。

    [91] 他在3月左右离职到不列颠去接替苏埃托尼乌斯(参见本卷第39章)。

    [92] 参见本书第12卷,第40章。

    [93] 公元48年度执政官。参见本书第2卷,第56章,第74章;第3卷,第10——19章;第12卷,第5章。他到不列颠之后不到一年就死了(公元58年,参见塔西佗:《阿古利可拉传》,第14章),因此苏埃托尼乌斯在他进攻安格里赛(Anglesey)之前在那里治理了整整两年。

    [94] 二十年前,他以副帅的身份镇压过玛乌列塔尼亚的一次起义,并穿过阿特拉斯山有数英里之远(参见普利尼:《自然史》,第5卷,第1章)。公元66年,他是执政官。后来(公元69年),他又率部站在奥托一边对维提里乌斯派作战,但几乎不能应付局面。(塔西佗:《历史》,第2卷,第25章:“他本来就是个拖拖拉拉的人,他宁愿制定慎重的和周密的计划,而不想贪图侥幸的胜利。”)

    [95] 即安格里赛(Anglesey):保里努斯的大本营必定设在切斯特(Chester),即德瓦(Deva)。

    [96] 希腊神话中的复仇三女神,她们的名字是提西丰妮(Tisiphone)、阿列克托(Alecto)和美该拉(Megaera)。她们的传统形象十分可怕,头上散乱的头发是一条条的毒蛇,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匕首。

    [97] 德鲁伊德(Druids),不列颠古时的巫师。

    [98] 有的英译者译为“疯狂的妇女”,似不确。“疯子”在这里所指的正是那些德鲁伊德。

    [99] 行省指不列颠岛已被征服的部分。

    [100] 参见本书第12卷,第31章注。

    [101] Boudicca,根据哈泽(Haase)所确定的拼法;但在美地凯乌斯(Mediceus)抄本中只在第37章是这样的拼法。毕彭提恩(Bipontine)和古柏(Cowper)所确定的较常见的一种拼法 Boadicea看来没有什么根据。

    [102] 在今天的萨福克和埃塞克斯;他们的首都是科尔切斯特,即卡木洛杜努姆(Camulodunum)。过去曾有人错误地把它认成是今天的莫尔登。

    [103] 这还是在克劳狄乌斯生前建立的。

    [104] 这个移民地的名称就来自胜利女神,而称为维克特利克斯(Victrix)————colo nia victricensis。

    [105] 这里指罗马的敌人,即不列颠人。

    [106] 可能因海市蜃楼附会而成。

    [107] 这个军团(nona Hispania)大概驻守在林肯(Lincoln),即林杜姆(Lindum),因而凯里亚里斯能立刻从埃尔米恩路(Ermine Street)开往科尔切斯特。不列颠人在什么地方遇到他,已不能确定,可能是科尔切斯特附近的沃明福特(Wormingford)。

    [108] 他是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一位近亲和受到信任的副手(参见塔西佗:《历史》,第3卷,第59章等);他曾镇压过奇维里斯的起义(参见同上书,第4卷,第68章以次);从公元71到74年他是不列颠的一位活跃的和在战场上屡建功勋的副帅(参见塔西佗:《阿古利可拉传》,第8章,第17章)。塔西佗曾通过他发表了他的最著名的演说之一,为罗马的统治进行辩护的演说(参见塔西佗:《历史》,第4卷,第73章以次)。

    [109] 克劳狄乌斯应许给部落领袖并正式经元老院批准的东西都被他取消和收回了(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2卷,第2章开头处;第60卷,第23章结尾处)。

    [110] 他的出发点毫无疑问是切斯特(Chester)。人们认为他的目的地是科尔切斯特(Colchester);中间经过的就是通过伦敦的华特林路(Watling Street)。事情的经过大致如下:苏埃托尼乌斯率领他的轻武装部队在前面赶路,第十四军团和第二十军团的一部分则急行军随行在他的后面。他曾要第二军团同他会合(会合地点大概在佛洛克西特 〔Wroxeter〕,即当时的维洛科尼乌姆 〔Viroconium〕),但第二军团的将领波伊尼乌斯·波司图姆斯拒绝使自己的防线毫无防御地暴露在南威尔士地方西路里斯人的面前。伦敦当时的情况是毫无希望的,敌军的力量在那里占着绝对的优势,而且第九军团实际上已全部被歼灭了。因此苏埃托尼乌斯便沿着华特林路后退,直到遇到军团士兵的时候,他才在英格兰中部地区的某地被迫展开战斗,而只是由于他得到允许自己去逃命,他才活了下来。

    [111] 在圣奥尔本斯附近。

    [112] 这个估计没有什么价值。

    [113] 关于更详细的记述,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2卷,第7章结尾处。

    [114] 这些部队显然是属于第十四军团而不是第九军团的,因为在塔西佗:《历史》,第1卷,第59章中提到的八个巴塔维亚步兵中队是属于第十四军团的。

    [115] 参见本卷第32章。尼佩尔第认为补充的这两千人是第九军团派出去,因而得以保全,现在又被派了回来的。如果其余部分几乎全部被歼的话,这两千人也不能补充定额(因为一个军团的定额是六千人),可能第九军团被歼的只有一半左右,另一半被留下来守卫林肯(Lincoln)。

    [116] 参见塔西佗:《历史》,第1卷,第37章;第2卷,第95章。

    [117] 这里是同克拉西奇亚努斯的报告相比。

    [118] 从这里可以看出,执政官在帝国时期任期并不满一年。此后执政官的任期更加缩短,以便满足更多人的官瘾。

    [119] 从塔西佗的《阿古利可拉传》的第16章我们知道,苏埃托尼乌斯被撤换的真正原因是他使用了过分严厉的惩罚手段。

    [120] 玛尔库斯·安托尼乌斯·普利姆斯是图路斯(Toulouse)人,塔西佗在《历史》中常常提到这个人(例如第2卷,第86章;第3到第4卷随处可见)。公元68年,他回到元老院之后,从伽尔巴手中取得了第七军团的统率权;人们认为他曾为奥托服务,后来又不顾一切地支持维斯帕西亚努斯登上皇帝的宝座。

    [121] 公元54年度执政官,参见本书第12卷,第64章。

    [122] 公元前40年度执政官,恺撒的拥护者,曾参加安托尼乌斯和屋大维之间的布伦地西乌斯条约。他又是味吉尔和荷拉提乌斯的保护人。

    [123] 公元前81年苏拉制定的法律,法律的目的在于制止对遗嘱的各种形式的诈骗行为。

    [124] 关于这一官职参见本书第6卷,第10章注。这一时期市长官的审判权的范围尚不清楚,但显而易见它比行政长官的权限更加具有即决的性质。

    [125] 即给彭提库斯判罪的命令。

    [126] 参见本书第13卷,第32章;关于共和国时期的情况参见西塞罗:《致友人书》,第4卷,第12章。

    [127] 法学家(参见本书第12卷,第11章注)。

    [128] 参见本书第13卷,第32章。

    [129] 当然,这句讽刺话是针对着本卷第42章开头处所提出的原因。不言而喻,在当时,奴隶是根本谈不上什么权利或受到损害的。

    [130] 指处死败逃军队的十分之一的规定(decimatio),参见本书第3卷,第21章注。

    [131] 参见塔西佗:《历史》,第1卷,第6章、第37章;普鲁塔克:《伽尔巴传》,第14章以次。

    [132] 本书第12卷,第59章中提到了这件事。

    [133] 公元56年度执政官。

    [134] 因为两个人都不把他作为竞争的对手,自然不再去排挤他,从而给他造成了升迁的机会。但后来他继图尔披里亚努斯担任不列颠长官时却完全失败了(参见《历史》,第1卷,第60章;第2卷,第65章。塔西佗:《阿古利可拉传》,第16章)。

    [135] 他是公元31年度的补缺执政官,担任过美西亚、马其顿和阿凯亚的长官(继波培乌斯·撒比努斯之后)。他娶了洛里娅·宝琳娜,但在盖乌斯的强迫下同她离婚了。参见本书第5卷,第11章注。

    [136] 供尼禄尼亚节(Neronia)比赛用,在玛尔斯广场,尼禄尼亚温泉(Thermoe Neronianae)附近。

    [137] 这种油当是在体育比赛之前擦身体用的。在雅典,这种油由节日主办人免费供应,作为他们必须履行的义务。

    [138] 参见本书第13卷,第28章

    [139] 不列颠前任长官的勇敢的儿子(参见本书第12卷,第31章)。关于后来他被安提司提乌斯陷害的事情,参见本书第16卷,第14章以次。

    [140] 参见本书第11卷,第6章注。

    [141] 尼禄的臭名昭著的宠臣。有关他早年的经历可参见优维纳尔第1卷第155行的内容丰富的注释。他的政治生活中的一些突出的事实可以从本书其他部分收集到。关于他在奥托时的自杀和关于他的性格的精彩的叙述,参见《历史》,第1卷,第72章。

    [142] 参见本书第1卷,第73章。卡里古拉在名义上取消了有关大逆罪的条款(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59卷,第4章);但克劳狄乌斯在实际上取消了这一条款(参见同上书,第60卷,第3章)。

    [143] 参见本书第4卷,第30章注。

    [144] 在理论上绞刑仍是正规的处刑方式(参见本书第3卷,第50章);但在实际上它已为被判罪者的自杀代替了。

    [145] 即后来的皇帝。

    [146] 多米提安时期的一个著名的告密者。优维纳尔在《讽刺诗》里的好几个地方提到他。在第4卷的第113行中,他说他是“贤明的维伊安托”;在第4卷的第115行中,他又说他“甚至在我们的时代都是一个巨大的、突出的怪物”。他甚至得到涅尔瓦的宠信(参见小普利尼:《书信集》,第4卷,第22章)。

    [147] 他的诽谤写在一篇假想的遗嘱里。在帝国时期,只有在死后出版遗著才是最安全的,因此这是对大人物进行攻击的方便方式。

    [148] 原文 Ego me bene habeo这句话里特别指出“Ego”(我)来(通常可以略去),所以译文用了黑体。

    [149] 参见本书第13卷,第22章。

    [150] 公元49年,塞内加被任命为尼禄的教师。他之所以不把公元62年称为尼禄当政的第九年,是因为这时还没有到尼禄继位九周年的日子。

    [151] 尼禄是小阿格里披娜的儿子,小阿格里披娜是老阿格里披娜的女儿,老阿格里披娜又是奥古斯都的女儿优利娅的女儿。这样看来尼禄同奥古斯都的祖孙关系是在母系方面。但在法律上他们在父系方面也有这样的关系,因为他的外祖父日耳曼尼库斯被提贝里乌斯过继为继子,而提贝里乌斯又被奥古斯都过继为继子。

    [152] 奥古斯都为了建立一个王朝,曾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的姊妹的儿子玛尔凯路斯。但在公元前23年奥古斯都生病时,他觉得玛尔凯路斯年纪太轻而担不起这样大的责任,因而便把他的带有图章的戒指交给了阿格里帕。这一做法激起了阿格里帕的野心,并使阿格里帕和玛尔凯路斯相互忌妒起来。奥古斯都病好之后,为了进行调解,他只得在一个好听的借口之下把阿格里帕调到东方去。阿格里帕没有执行这一命令,而负气到米提利涅去。

    [153] “例如(奥古斯都)……常常抱怨说玛尔库斯·阿格里帕耐性不够,而迈凯纳斯又有些爱讲话。原来阿格里帕曾怀疑自己被冷淡和玛尔凯路斯被偏爱,因而立刻抛掉一切,跑到米提利涅去,至于迈凯纳斯,则他把发现穆列纳阴谋的全部秘密都泄露给了自己的妻子提伦提娅(穆列纳的姊妹)。”(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奥古斯都传》,第66章)

    [154] 塞内加的故乡是科尔多瓦(Cordova)。

    [155] 这就是说,奥古斯都有足够的威望使他的任何措施都不致引起世人的非难,但从下文可以看出,尼禄本人却有这样的顾虑。

    [156] 参见本书第13卷,第30章。

    [157] 这一段是按尼佩尔第和施本格尔建议的读法。原抄本这一段是在下一章第一句(……开始阶段)的后面。

    [158] “一个变得衰老的人向国王致敬时所讲的话是尽人皆知的:当有人问他,他如何能活到宫廷中极其难得的老年的时候,他回答说:‘忍受侮辱并且表示感谢。’对侮辱进行报复往往是不适宜的,甚至指出这是侮辱都是不适宜的。”(塞内加:De ira,II,33)。

    [159] 罗马的显要人物在公开的场合出现时习惯上总是有大群人跟在后面。

    [160] 这里指他住在郊区的别墅里,罗马的显要人物在罗马郊区或罗马附近城市大都有别墅。

    [161] 指苏拉。上面所谈到的苏拉(参见本书第12卷,第52章注)就是独裁官苏拉的后人。他是公元51年度的执政官,娶了克劳狄乌斯的女儿安托尼娅,关于他的性格和被放逐到玛西里亚的事情,参见本书第13卷,第47章。

    [162] 普劳图斯(参见本书第13卷,第19章注)是杜路苏斯的女儿优利娅的儿子。

    [163] 总的说来,从尼禄到多米提安的这一段时期,罗马的斯多噶派是明确地敌视帝国的。在尼禄统治时期牺牲的其他斯多噶派人物有著名的塞内加、路卡努斯、巴列亚·索拉努斯和特拉塞亚·帕伊图斯。

    [164] 指后面率领着六十名近卫军士兵的百人团长。

    [165] 公元55年度执政官,公元58年上日耳曼副帅。公元65年他和他的女儿波利塔一道被处死。参见本书第13卷,第11章;第16卷,第10章。

    [166] 此人只在老普利尼著作第2卷的“作者名录”里提到过。

    [167] 盖乌斯·穆索尼乌斯·路福斯是最著名的斯多噶派哲学家之一;他生于埃特路里亚的沃尔西尼(Vulsinii)的骑士家庭;小普利尼的朋友;当埃皮克提图斯还是个奴隶时,他曾做过埃皮克提图斯的教师(《谈话录》,第1卷,第9章);由于参加过披索的阴谋而被放逐到吉雅拉(Gyara)(参见本书第15卷,第71章);尼禄死后返回罗马(参见塔西佗:《历史》,第3卷,第81章;第4卷,第10章,第40章);在维斯帕西亚努斯统治期间放逐哲学家时特别被赦免(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6卷,第13章);他的著作有许多片段保守下来,这些片段主要保存在斯托拜厄斯(Stobaeus)的作品里。

    [168] 哈姆(Halm)对原文所作的补充〈hominem nasutum timuist〉是从狄奥·卡西乌斯的著作(第62卷,第14章)得到启发的:“我不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大鼻子,这好像是说,如果他事先知道这一情况,他会饶过他的。”

    [169] 这就是说,她是皇帝的女儿,这种身份特别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

    [170] 她同尼禄的关系开始于公元58年,参见本书第13卷,第46章。

    [171] 参见本卷第3章。

    [172] 但那里的自然条件是有害于健康的(参见本书第2卷,第85章)。

    [173] 参见本书第1卷,第53章注。

    [174] 日耳曼尼库斯的妻子。本书第5卷正在她被放逐到庞达提里亚之前中断(公元29年)。

    [175] 优利娅·里维拉是日耳曼尼库斯和阿格里披娜的最小的女儿,生于公元18年。公元37年她被她的兄弟卡里古拉放逐,克劳狄乌斯即位之初把她召了回来,但后来由于美撒里娜的教唆,她又因和塞内加通奸的罪名被放逐,不久之后,她便被处死了(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0卷,第4、8节)。

    [176] 实际上这种说法只适用于阿格里披娜。

    [177] 实际上她是不列塔尼库斯的姐姐,而不列塔尼库斯生在公元41年2月13日,因此屋大维娅这时至少也有二十二岁。作者这里的说法显然是不正确的。

    [178] 因为克劳狄乌斯过继了尼禄。

    [179] 这个姓是元老院授予提贝里乌斯的兄弟杜路苏斯和他的后人的。他的儿子克劳狄乌斯是屋大维娅的父亲;他的孙女阿格里披娜是尼禄的母亲。

    [180] 他继卡利司图斯担任 Libertus a libellis。

    [181] 此人可能是皇帝的另一名被释奴隶。这里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和族名,说明塔西佗在前面一定提到过此人,只是那一部分已经遗失了。

    [182] 披索的反尼禄的阴谋是公元65年的事情。阴谋的失败招致了许多著名人物的死亡。其中包括塞内加和诗人路卡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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